卡羅琳隻留了那一滴淚，而且很快被風吹乾。

  博德爾曼會對她的孩子動手並不奇怪，那個早就落魄的古老家族裡全部都是些沒人性的變態。

  她偏頭看著蒂娜，道：“博德爾曼帶走了她，十幾年前就帶走了。”

  蒂娜不知道回什麽。

  但很明顯，卡羅琳並不需要她的回答。

  卡羅琳繼續道：“事實上，當回到博德爾曼的那一刻起，我就猜到會這樣，所以我一直不敢去想她。”

  蒂娜道：“當時那個情況，您也無法做什麽。”

  卡羅琳勾起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她搖了搖頭，目光飄遠道：“可是當我見到普諾的時候，我的命運就改變了。那之後，我卻還是沒有來華國看她。”

  蒂娜不說話了。

  卡羅琳閉上了眼睛，輕輕地開口：“我在此做出懺悔――我從不信上帝，在我最苦難的日子裡，上帝不曾拯救過我……是普諾拯救了我。普諾是我所信仰的神，我若要懺悔，本該向普諾懺悔，但是請原諒我無法做到這。所以蒂娜，我想在你面前懺悔。”

  蒂娜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於是又閉了嘴。

  卡羅琳繼續道：“我不是個好母親，我毀了自己的女兒。”

  蒂娜是虔誠的基督教信徒，向神父告解聖事她見的多了。

  事實上，她在外的身份就是女性教父。

  很多人以為世界上所有的神父都是男的，因為女性神父實在是太少見了，但少見並不代表沒有。

  雖然在天主教裡女神父依然受到保守派的反對，但在英國國教裡女神父是被承認的。

  蒂娜曾經在英國待過很多年，她信的基督教，更偏向於英國國教（又稱新教）而不是保守的天主教。

  她此刻將自己帶入神父的角色，對卡羅琳道：“你為此感到十分的內疚對嗎？”

  卡羅琳點頭：“是的，我本該早點去找她的。”

  神父蒂娜問：“那為什麽你沒有這麽做呢？”

  卡羅琳道：“因為我內心的恐懼與懦弱。最開始的那幾年，我深陷泥潭，自身難保，我以為不去找她，就可以向博德爾曼表明我的態度，我以為這是對她的保護。而後來，我不敢去面對她，我不知道如何去對她說我當初對她的拋棄。我也無法揭開這塊布――我不知道怎麽去面對普諾。”

  神父蒂娜問：“你當初為什麽要讓她誕生到這個世界上呢？”

  卡羅琳道：“我感覺到了她對這個世界的渴望，我無法剝奪她的權力，我希望她能有不同的人生……我本以為我會死去。”

  蒂娜握住卡羅琳的手，道：“你的確差點兒死去……”

  卡羅琳曾在醫院裡住了好幾年，患抑鬱症，一度精神失常，如果沒有普諾，她或許早就死去了。

  卡羅琳道：“我在此做懺悔，不為洗去我的罪惡，隻為我的女兒請願。”

  她這前半生，被普諾所救。

  如果那個孩子還活著的話，願她也遇到普諾那樣的人。

  若沒有，請讓我下地獄前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