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祭祀（二）

  十名站在鼓旁的戰士，不知從哪取出二十根巨大的白骨。

  隨著巫的下令，十名戰士整齊地掄起巨骨用力向鼓面敲去。

  咚！
  大鼓發出一聲沉重又洞遠的悶響。

  咚！
  葉羲感覺心臟似乎也隨著這道鼓聲重重震顫了一下。

  咚！咚咚！咚！

  而剛才只是一個開始，緊接著鼓聲開始變得密集起來。

  十名打鼓的戰士體格魁梧，身材雄壯，他們打鼓時似用盡全力，狠狠甩動著雙臂，誇張的肌肉猶如石塊般隆起，被雨水衝刷著，顯得油亮水滑。

  隨著鼓點的節奏，他們的頭也在有節奏地狂甩，頭髮上一根根辮子隨之甩動，繁複的骨飾嘩啦啦作響。

  整個演奏散發著原始野蠻的味道。

  咚！咚咚！咚！

  葉羲感覺自己的心臟也隨著鼓點一下一下震顫著。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驚駭地發現這竟不是自己的錯覺。心跳頻率真的改變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越來越急，越來越響，錘鼓的戰士們掄著白骨錘用力敲擊，各個面龐漲紅，脖子青筋如蛇般鼓起，似乎十分耗力。

  葉羲感覺心跳得越來越急，隨著急促的心跳，血液也變得沸騰起來，他看著雨中錘鼓的戰士們，血液裡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噴薄而出。

  這時巫開始吟誦。

  巫閉著眼睛，臉朝著天空的方向微微揚起。

  生澀玄奧的巫語沒有被鼓聲和雨聲淹沒，響徹在每一名塗山族人的耳中。

  這時，除了葉羲，所有人的目光突然投向了那擺在正中心的圓木堆。

  葉羲心中微奇，這圓木堆是用來做什麽的？總不可能是用來生篝火的吧。

  因為這木頭是整塊的，根本沒有劈過，這種木頭怎麽可能生的出火。更不用說雨還那麽大，就算支個帳篷擋在上面，火都有可能被撲進來的水汽給弄熄了。

  剛這麽想著，卻見下一秒圓木堆的正中心竟升騰出一撮白色火焰來。

  葉羲一驚。

  他重重地眨了下眼，把睫毛上掛著的雨水眨掉，發現圓木堆中確實升起了一朵火焰，而且還是白色的！
  竟然憑空生出火焰來！
  火焰不大，只有一個巴掌大小，在鋪天蓋地的大雨之中微微搖曳著，好像隨時可能熄滅，弱小得可憐。

  巫繼續吟誦著。

  雨水無情地打在巫蒼老的臉頰上，沒入進他花白的頭髮中。

  嘩啦啦！
  一陣狂風刮過，雨驟然下得更大，頭頂傳來隆隆的雷聲。

  大雨變成了暴風雨。

  葉羲被暴雨打得幾乎睜不開眼，眼前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大地似乎被暴雨淹沒了。

  他擔憂地看向圓木堆，生怕那縷小小的火焰被雨澆熄了。

  卻見白焰微微搖曳著，似乎根本不懼這鋪天蓋地的暴雨，焰身甚至變得大了些。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陣陣，把頭頂那隆隆的雷聲都蓋住了。

  葉羲看向他們。

  大雨中，祭祀的聲勢越發磅礴壯觀。

  如果不是身在這原始蠻荒的祭祀儀式中，葉羲根本想象不到世界上還有如此讓人熱血沸騰心潮洶湧的場面。

  他握著拳，緊緊地盯著眼前的一幕幕，恨不得大叫一聲來宣泄心頭的激動。

  這時吟誦著的巫停頓了一下。

  他睜開眼睛，看向他身前的族人們，又重新念起巫文。

  葉羲感覺那巫文莫名的有些熟悉。

  對了……這是祝福巫文！上次抵抗蟲災時聽巫念過！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隨著巫的吟誦聲，葉羲感覺自己好像在大冬天時全身泡進了溫泉裡，那種舒暢的感覺讓人無法形容，似乎回到了母親肚子裡，被羊水所包裹著，他閉著眼睛，感到無比舒適無比安心，想要永遠這樣下去……

  即使大雨不停地砸在身上，也不能帶走這舒適的感覺。

  大雨……對了，他現在在祭祀儀式上！剛才自己這是怎麽了！
  葉羲驟然回神睜開眼睛，愕然地發現在場所有人的身上竟籠罩著一層朦朧的白光，低頭看自己，發現自己身上也是這樣，甚至比旁人光芒還要更強烈一些。

  站在最前面的是部落的戰士，葉羲是預備役戰士，站在人群的第二排。

  他發現站在他身前的那名戰士，被白光覆蓋的皮膚上，密布的疤痕正一點點的變弱。

  戰士們因為狩獵，光裸的皮膚上都是深一道淺一道的疤痕，而就在這白光中，不論是深疤痕還是淺疤痕都消失無蹤，仿佛從沒出現過。

  他的目光投向駱。

  駱在前兩天的狩獵中傷了左腿，走路時一直有些跛，即使站著重心也放在右腿上，顯得有些別扭。此時卻見駱屈起的左腿慢慢變直了，隨著時間過去，整個人已經站得筆直，猶如一杆標槍。

  這祝福，太神奇了！葉羲驚歎。

  他向巫看去，此刻的巫吟誦著，額頭處竟有一點白色的光芒隱隱約約的在跳動。

  葉羲倒吸了一口氣。

  巫的形象在他心裡變得更加神秘莫測起來。

  巫擁有的力量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過了一會兒後，巫停止吟誦，朗聲道：“所有準備這次覺醒的預備役戰士過來。”

  葉羲幾人依言上去。

  貂握著凶獸核也站了出來。

  所有人目光都有些詫異，不知道他怎麽會出來，因為貂應該是沒有凶獸核的。

  巫立刻想到葉羲，探尋的目光看向他。

  葉羲微微點頭。

  在大祭祀中主持覺醒儀式，是要耗費巫力的，多幫一名預備役戰士覺醒，巫所耗費的巫力就越大。

  但看在葉羲的面子上，既然貂有凶獸核，所有人都默認了他的加入。

  這次待覺醒的戰士很多，加上貂，竟足足有十二名。

  往年因為部落裡凶獸核有限，所以每年只能篩選一部分預備役戰士覺醒，那些沒分到凶獸核的人只能等到來年。

  這次因為大敗土部落，塗山部落凶獸核充足，所有的預備役戰士都有了名額。甚至像是天賦出眾的錐，還有酋長之子突豚，都各分配到一枚純血凶獸核。

  “錐，山甲，貂……你們五個站在火堆旁邊。”

  幫助戰士覺醒很耗巫力，這次人數太多，必須分成兩批來。

  葉羲等另外五名站在一旁，等候下一批。

  咚！咚一一咚！
  卻見打鼓的戰士們此時手上鼓點一變，換了節奏。

  鼓點變得更沉重，更沉悶。

  咚！！！
  一聲沉悶至極的鼓聲爆響。

  葉羲心臟重重一跳。

  下一刻，葉羲發現那五張大鼓的鼓面上竟出現了淡淡的虛影！

  咚咚咚！！！
  隨著鼓錘敲擊，虛影越來越凝實，那是一尊尊強悍的凶獸，此時仿佛活了過來，竟張口做出咆哮狀。

  一股慘烈的洪荒氣息撲面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