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日，這是中學放假的日子，周南也從四個大學生的手裡接過了他們整理出來的社會學，歷史學，政治經濟學的歷史叢書的目錄。

  雖然只是每個人四十瑞郎的報酬，但是這時瑞士規定的最低周薪只有二十五瑞郎，這幾個學生用幾天的時間，就賺到了一周多的收入，他們比周南都顯得開心。

  因為收入不菲，他們的工作還是比較認真負責的。在周南給他們的筆記本上面，每個人都列舉了上百本書籍的簡介。

  周南只需要把這些書籍的名字對照一下，內容整理一下，就能清楚地知道，什麽樣的內容，應該到哪一本書裡面去尋找。

  按照這樣的對比，他能很輕易地為自己書裡面的內容，找到列舉的依據。

  當然，在瑞士的圖書館，他找的最多的是關於瑞士的內容，其他國家的內容雖然也有，但是卻不是那麽齊全。

  這個時代的圖書，不像後世的互聯網時代，不論什麽樣的內容，都能在網上直接搜索出來，想要找到對自己有用的內容，就只能用這個笨辦法。

  而且，有許多書籍並沒有廣為傳播，想要找到有用的內容，還是要到各個國家的圖書館去尋找。

  周南自己只會德語，現在雖然學了法語的口語，但是法語書還看不懂。更重要的是，不管是德語，還是法語，以後都只是小語種，真正能在未來成為世界語言的，只有英語。

  從母語的角度來說，英語才是小語種，但是英國在過去兩三百年的強勢，加上美國的崛起，這個小語種卻變成了世界語言。

  像西班牙語，這個原本的世界語言，雖然作為母語使用人口比英語多得多的語種，因為國力的衰弱，也陷入了尷尬的局面。

  所以，周南要成為在世界上影響力巨大的文化大師，從現在開始，就必須要系統地學習英語了。

  “約納斯，快來幫幫我跟凱莉阿姨……”

  聽到了奧黛麗的喊聲，周南蓋上了面前的幾本作業本，拿起了衣架上面的外套下樓。

  門口，一輛貨運馬車直接開到了院子裡，車上堆滿了她們兩個女人購買回來的東西。“你們這是把盧塞恩買回來了嗎？”

  女人購物恐怕都會觸及她們的快，感，兩個女人都顯得非常興奮，嘿嘿地笑著。馬車夫是鎮上的勒夫，這個平時總是很俏皮的老頭，現在充滿了一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約納斯，以後請不要再放縱女人去購物了，你不會知道她們有多麽的折磨人。我今天就不該接受凱莉的聘請，否則也不會面臨今天的痛苦了。”

  兩個女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周南哈哈笑了起來。“勒夫大叔，請進來喝杯熱茶，我這裡有上好的紅茶。至於這些東西，請交給我吧。”

  老頭這才笑了起來，用馬鞭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花，跺了一下腳，進了屋子。凱莉邀請他在壁爐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給他泡了一杯紅茶，他愜意地享受了起來。

  奧黛麗跟周南一邊卸貨，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要過聖誕節了，現在街上的物資豐富了許多，所以我跟凱莉阿姨就不知不覺買多了。”

  “沒關系，你們開心，我也會開心。只是，我們要去荷蘭了，你認為這麽多東西，凱莉一個人吃的完嗎？”

  “不，這裡面有很多是給媽媽帶的禮物呢，還有外婆，還有哥哥他們，舅舅，舅媽他們，我們需要帶的禮物太多了。”

  看到她可愛的笑臉，周南卻有些心酸了。等她到了荷蘭，等待她的不會是重逢的快樂，而是失去親人的痛苦。她給舅舅們準備的禮物，再也送不出去了。

  二十二號的晚上，周南他們就已經準備好了前往荷蘭的所有準備。送去檢修的汽車開了回來，不大的後尾箱裡面裝滿了各種禮物，大部分都是一些食物，還有瑞士的特產。

  後排也被各種禮物佔去了大半的位置，隻留下了一個小空間是給約翰留著的。約翰會跟著周南他們一起前往荷蘭，奧莉卻會留在家裡陪著凱莉。

  二十三號一大早，周南穿著厚厚的大衣，帶著同樣裹成了一個不倒翁的奧黛麗，坐上了汽車。奧黛麗還專門帶了一條毛毯，鋪在了她坐的副駕駛位，上車以後，就把自己裹了起來。

  這個時代的汽車，不僅沒有空調，也沒有管道把發動機的暖氣傳到車廂裡面。德國的汽車現在有些已經有了這個功能，但是意大利的汽車還沒有。

  所以，在這大冷天地開車外出，實在不是一件美差，穿的少一點，會在路上把自己凍成一根冰棍。

  而且，由於車內外的溫差，玻璃會每隔一段時間就形成氣霧，要麽不停地擦拭，要麽開窗吹一吹冷風，這個時候，那種酸爽與寒冷絕對不是後來的人能體會的。

  在凱莉不停的叮囑聲中，周南駕駛著汽車，在晨光中出發。

  路線是周南早已經規劃好的，因為要避開德國和最混亂的法國東北部，他們將要繞一個圈。將會從瑞士第三大城市巴塞爾進入法國境內，途徑第戎，蘭斯，進入比利時，然後沿著布魯塞爾一路向北，進入荷蘭。

  雖然總裡程也只有一千公裡，並且狼狗的車速每小時能達到一百三十公裡，說起來只是六七個小時的車程。但是這個年代，許多道路被炸毀，而且也不像後世有導航，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迷路。

  所以，周南他們預計用兩天的時間抵達，能在聖誕節前抵達阿納姆，就謝天謝地了。

  兩個小時後，周南他們抵達了巴塞爾海關，在海關那裡登記了槍支，也辦理了法國的持槍證，耽擱了將近兩個小時，才進入了法國。

  奧黛麗無憂無慮地享受著旅途的輕松與愜意，不停地逗弄著約翰，時不時給周南的嘴裡塞一塊餅乾，顯得非常開心。

  周南的心裡卻一直提心吊膽，生怕遇到車匪路霸和搶劫的。這個年代的歐洲，變成了一片廢墟，大部分人的生活簡直是在水深火熱之中。

  法國政府正忙著在德國搶劫，國內的情況亂成一團糟。要不然，周南也不可能得到持槍的許可。一直要到五十年代以後，歐洲各國的社會治安穩定下來之後，外國人嚴禁持槍的法令才頒發。

  中午的時候，他們抵達了第戎，由於一路上都在吃個不停，他們的肚子也不餓。在第戎找到了一個加油站，加了油，沒有吃午飯，就繼續前行。

  途徑特魯瓦和蘭斯，原計劃在晚上趕到裡爾，但是由於法國北部到處都在修路，一直到半夜時分，他們才到了阿拉斯。

  精神的緊張加上開了一天的車，他們在阿拉斯找了一個旅館住了下來。為了安全，他們沒有找小旅館，而是住進了市中心的一家大酒店。

  奧黛麗也知道周南很疲憊了，吃過晚飯以後，貼心地要給周南按摩。兩個人平時住一個房間的時候，周南總是要跟她好好親熱一番。但是這一夜，奧黛麗幫他按摩的時候，他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周南他們很早就起了床，收拾了行李，準備出發。

  歐洲有多大呢？按照面積來說，整個西歐，跟祖國的華東差不多大小。在這邊，出國，跟國內的出省差不多。

  周南這次準備去荷蘭，因為德國的邊境還在封閉，要途徑法國，比利時前往荷蘭，即使繞行，距離也才一千公裡，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從盧塞恩前往阿納姆，總距離才六百公裡左右。

  他們昨天就跑了六七百公裡，只剩下了三百多公裡的裡程。原以為今天可以很快抵達阿納姆，但是他們低估了戰爭對比利時和荷蘭的影響。

  比利時和荷蘭的大部分公路，在戰爭中都被炸毀，大部分公路都在重修，一路上的速度根本開不去來，許多地方還要繞路。

  早上開了五個小時，還沒有到布魯塞爾，聽說布魯塞爾那邊的道路不通，又繞到了比利時的西部，從根特前往安特衛普，等他們進入荷蘭，到蒂爾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周南手腳凍的麻木了，渾身酸痛，就連奧黛麗也覺得疲憊不堪。約翰窩在後排，也是怏怏不樂的。不過，快要抵達的興奮讓他們的精神還是比較亢奮，跟奧黛麗商議了一番，還是決定連夜趕往阿納姆。

  最後一段旅程周南是非常熟悉的，因為他在前幾年，每年都要走無數次。雖然道路不算好，但是終於在午夜之前，他們抵達了阿納姆。

  阿納姆這個城市跟兩年多他們離開之前已經大變樣。整個城市都幾乎被炸毀，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市區的幾座標志性建築早已經斷然無存。

  來到赫姆斯特拉家族的祖宅這邊，發現房子前面的一角也被炸毀，即使在路燈下面，也能看到新砌的牆壁，還沒有粉刷，露出了難看的磚塊。

  今天是平安夜了，人們睡的沒有那麽早。房子裡面也還亮著燈。奧黛麗早已迫不及待了，等車一停下，她就衝下了車，使勁拍打著大門。“媽媽，媽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