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故沒什麽表情地點頭,沉默地想了一會,去找楚太醫拿藥了,給他上藥的藥膏快要沒了。
因此,溫知故只是跟紀西離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紀西離原本只是抱著撞撞運氣的態度來看紀敘白的,但沒想到會正好碰上紀敘白醒了,而且,令紀西離錯愕的是,紀敘白似乎哭過了,眼角還有著淚痕……
紀西離神色複雜地在看著他好一會,在床邊坐了下來,對紀敘白輕聲道:“敘白,你別多想,你既然能醒過來,就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爹也好,我也好,還有知故,我們都不會讓你有事的。”
紀敘白卻又緩緩地閉上眼睛,“她……走……了嗎?”
紀西離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紀敘白指的是溫知故,搖搖頭道:“知故沒有走啊,她是去找楚太醫拿藥去了。”
聞言,紀敘白喉嚨一哽,仿佛是被什麽堵住了,在心裡頭是愈發地沉鬱了。
“怎麽了?這些天以來,知故一直都很用心照顧你,敘白,知故並沒有我們之前想象的那麽冷血無情,她心裡到底還是有那麽一點在乎你的……”紀西離想用這樣的話來安撫紀敘白的情緒,讓他能不要胡思亂想。
但紀西離並不知道的是,紀敘白聽到了這番話,心臟便愈是宛若被活生生地一寸一寸地剜開了,痛到四肢百骸都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了,他痛得喘息都跟著斷斷續續的了,他還是強忍著,嗓音低啞地開口:“姐,你讓她走,成嗎?”
聽到這句話,紀西離怔住了,她怔怔地很不理解地看著他問道:“敘白你在胡說什麽?你不是巴不得溫知故留在你身邊嗎?如今她自願回到你身邊,你要她走?你這又是什麽道理?”
紀西離自然沒有告訴弟弟,那日還是父親跪下去求溫知故,那樣卑微地哀求溫知故,才換得溫知故終於心軟,眼下紀敘白居然還要溫知故走……
紀西離難以置信地看著紀敘白,寧願相信他在說渾話。
然而,紀敘白卻扯了一下嘴角,自嘲地扯出一抹笑意出來,卻疼得呼吸都在發顫。
紀西離錯了……
溫知故心裡並不在乎他,她從始至終就那麽痛恨自己,唯一的那一點好感,早就多年就被他毀了個乾乾淨淨,她如今能夠回到他的身邊,不過是同情他罷了。
是的,同情……
同情他被一場大火燒成這樣,同情他受了這樣重的傷,同情他變得這樣面目全非……
紀敘白越想只會越難受。
紀敘白甚至低微地喘息著啟唇,聲音啞得不成樣了,痛苦又絕望:“姐,求你啊。”
“我這輩子,沒求過你,我求你……”
“求求你,別讓她再看到……我這副惡心人的樣子了……讓她走,求你了……”
在溫知故的心裡,他笑起來很好看啊。
如今不成了……
紀太傅變成醜八怪了……
他哪裡還有臉見她,又哪裡敢再讓她看到這樣面目全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