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眨眼時間半個月過去了。

  荊棘平原之上，巫師塔內，江楓基本上每天都在實驗室中，吃飯也都是叫人送過來。至於前線傳來的捷報，他也只是看兩眼，便將信隨手扔進了抽屜，不再管它。

  只要鋼鐵廠的高爐不曾停下，叛軍便絕無取勝的可能。訓練一名弓箭手需要一年甚至是兩到三年的時間，訓練一名騎士需要五到六年，但訓練一名火槍兵，甚至連一個月都不需要。

  男人上完了就上女人，成年人打完了就上孩子和老人，只要學會裝彈和紀律，任何人都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火槍手。即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只要足夠冷靜，也能擊斃迎面衝來的騎士……

  這才是火器之於冷兵器真正可怕的地方。

  在踏入聖階之前，無論是大師級還是初級騎士，都不過是凡人而已……

  在江楓看來，這場戰爭的勝負已經分出。

  相比起原住民的紛爭，更令他感興趣的是安道爾留下的那些巫術模型。

  “……第一百七十六次實驗，智腦，記錄我的精神波動和魔力元素排列構型。”

  【正在記錄中……】

  得到回應之後，江楓緩緩抬手，深呼吸一口氣，嘴裡飄出艱澀的音節。

  一簇火苗，從他的指尖燃起，如同風中殘燭一般，飄忽不定。

  巫術是一門精妙的技術，甚至於比起技術，更像是一門集排列組合、代數、幾何學、哲學於一身的藝術。越是深入鑽研，江楓的心中便越是生出這種感覺。

  一顆顆細小的魔力元素在精神力的干涉之下，從雜亂無章的狀態規律地向他指尖匯聚，按照特定的順序和格式排列成三維圖形，並在現實世界中投射出不可思議的現象。

  比如他指尖那簇火苗。

  不過是更改了火球術巫術模型中的幾個魔力節點，便將其從狂暴的火球，變成了這種持續輸出且溫和的火苗……

  【警告！魔力元素崩潰——】

  轟。

  一聲短促的爆鳴，指尖的火苗炸開一串火花。

  “……失敗了嗎？”

  本來按照他設計的巫術模型，火系魔力元素應該在他的指尖凝聚成一把劍型的火束，然而最後不但僅僅飄出一絲火苗，耗費的法力也是毫不含糊的等價於一個學徒級巫術。

  皺了皺眉眉頭，江楓靠坐在椅子上，看向了投影在視網膜上的分析結果。

  【魔力元素結構崩潰……】

  【失敗原因分析：魔力節點發生衝突】

  三維全息圖像投影在江楓的視域中，就如同一座漂浮的DNA骨架一樣，流通的魔力節點用綠色的點表示，而那些紅色的點，便是衝突的魔力節點。

  正是這些衝突的魔力節點，導致巫術在形成階段崩潰。

  每一個巫術就像是一段密碼，而輸錯密碼將會受到魔力元素的“懲罰”。學徒級的巫術倒還好，如果是一星乃至更高級別的巫術，擅自修改魔力元素的排列，最後的結果可不一定僅僅是爆炸那麽簡單。

  比如擅自改動石化術的巫術模型。

  也許會把自己給變成石頭……

  “如果真如安道爾所說的，一星以上的巫術在魔力崩潰之後存在如此之大的風險，真不知道那些法力高強的巫師是怎麽活下來的。即使是有著智腦幫我排查BUG，推算實驗成功率，也足足失敗了一百六十七次沒有成功……這還僅僅是學徒級巫術。”江楓搖了搖頭。

  而那些巫師，所能依靠的僅僅是自身的三維想象力，別說修複BUG了，連問題出在哪裡都不一定能觀察到。

  應該有什麽訣竅才對。

  還是說我的實驗方法有問題？

  忽然，江楓心中靈光一閃。

  “智腦，掉出混沌之火的巫術模型，還有其他火系巫術模型！”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七個三維圖像漂浮在江楓的視域之中。

  “對巫術模型進行數學建模，分析其中單一屬性魔力元素的組合規律！”

  【任務建立，請稍後……】

  每一個巫術模型，都是經歷過上千年時間無數巫師的研究與知識的積累，即使是以智腦的運算能力，想要基於現有的巫術模型，通過運算推演出不存在的巫術模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楓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管專注藥劑喝下，然後盤腿坐下，進入了冥想狀態。

  整整一下午的時間，當江楓睜開眼，智腦的提醒音終於在腦中響起。

  【分析完畢，分析結果如下……】

  果然正如江楓所預料的那樣，魔力元素的排列在不同的魔力節點、連線上的不同位置，標志著不同的效果。比如以三棱錐狀排列的火系魔力元素，標志著爆炸。如果用Z型折疊的線條將兩個三棱錐連接，便意味著更強的爆炸。

  同時，構築這個巫術模型，也將耗費更多的法力。

  而一個學徒級的“火球術”，便是由五個三棱錐狀的火系元素模型，通過Z型線條相連，並用複雜的方式折疊交錯而成。如果不借助智腦的話，這種折疊方式相當不容易區分，這其中涉及到的數學問題，已經超越了幾何學的范疇。只有當複雜的模型被量化成規整的公式數學公式之後，才能通過運算的方式進行分析、拆解。

  “果然，這些“代碼”，才是合成巫術模型的關鍵！如果將看似雜亂無章的巫術模型拆分成一個個子模塊，需要什麽樣的巫術模型，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為它設計子模塊便可！”

  “就像是一種……語言！”

  江楓的眼睛徹底亮了起來，仿佛撥開了一層濃霧。

  “智腦！啟動建模程序！”

  【正在啟動中……】

  重新掉出了先前那個出BUG的巫術模型，江楓沒有針對出問題的魔力節點進行修改，而是大面積地刪除掉一些看似正常的魔力節點，然後將整塊的三棱錐模型、以及其立體結構的子模塊塞入巫術模型之中，用不同形狀的線條加以連接，再整體進行扭曲壓縮……

  深呼吸了一口氣，江楓下令道。

  “智腦，推算巫術模型釋放成功率！”

  【正在分析中……分析結果如下：成功率99.7%】

  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江楓伸出右手，嘴中輕聲誦念。

  “焰劍術！”

  深紅色的火焰從江楓的指尖瞬間噴湧，如同一把燃燒著的寶劍，被江楓握在手中。溫暖的觸感從掌間傳來，在精神力的支配之下，那些脾氣暴躁的火系魔力是如此的溫順聽話。

  對著實驗室右側的鋼板，江楓猛地一劍揮去。就在劍刃劈中鋼板的瞬間，火星四射跳躍，翻滾的熱浪順著他劈砍的方向，呈扇形擴散出去，上千度的高溫將那塊鋼板燒紅。

  接著，燃燒著的火劍重新凝聚成型，被江楓握在手中。

  難掩心中的喜悅，江楓握緊了右拳，將巫術模型散去。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