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楓返回總督府的時候,這裡正在舉行宴會。一方面為了慶祝戰爭的勝利,一方面則是為了告慰死難者的英靈。
按照瑞克王國的傳統,死者應該被土葬,靈魂才能得到永遠的安息。然而為了防止瘟疫和阻止亡靈複蘇,治安官康尼隻得下令將所有屍體火化,不給混沌任何可乘之機。
關於宴會如何告慰亡魂,這個江楓無從得知,雖然收到了邀請,但他現在並沒有參加宴會的心情,所以婉拒了宴會的邀請。
對江楓的選擇表示理解,康尼吩咐仆人將食物分別端去了他和小白的房間。
睡了一整天的小白,醒來之後就像一頭餓瘋了的獅子,連著吃了四公斤的鱷魚肉,才摸著滾圓的肚子躺了下來。
江楓也適度地吃了一份鱷魚尾肉排,現在鱷魚肉對他身體素質改良的效果越來越弱了,已經不像剛來到這顆星球時那般明顯,他對於這種食材的興趣也隨之減弱了不少。
“果然還是懷念聯邦的美食啊。”
如此感慨了一句,江楓用餐布擦了擦嘴,吩咐總督府的仆人將餐盤收走。見距離天色完全黑下來還有一會兒時間,便丟給了那仆人一枚銀幣,讓他去了一趟港口,將自己的代理人杜維找了過來。
……
“尊敬的巫師大人,聽說您有事找我?”
沒有讓江楓等待很久,當得知巫師大人想見自己,杜維幾乎是第一時間便趕到了總督府,出現在了江楓的面前。
“我打算修繕弗雷德男爵的莊園,不用改建太多,就照著原先的樣子,你幫我算下需要多少錢?”
聽到江楓的詢問,杜維思索了片刻之後,很快給出了答覆。
“如果不算上毀在大火中的藝術品,修繕主樓和側樓大概需要五十萬瑞銀……不過如果您想在近期動工的話,可能會有些困難。”
“為什麽?”江楓問道。
“塞維特港的大理石基本依靠銀月灣進口,但這裡已經很久沒有商船從瑞克王國那邊過來了。”杜維臉色微微犯難地說道。
“我知道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江楓繼續說道,“那這事先不急,你先去替我辦兩件事。”
“弗雷德男爵在塞維特港的資產現在已經被轉入我的名下,我希望你能在兩天之內幫我統計出來。”
“這很容易,根本用不著兩天,對我來說半天就足夠了。”杜維的臉上露出了毫不謙虛的微笑。
聽到這位代理人先生如此肯定的語氣,江楓不由點了點頭。之所以說兩天之內,是因為他大概會在塞維特港停留這麽長的時間,如果能在半天之內完成的話,自然是更好。
停頓了片刻,江楓繼續說道。
“第二件事,我希望你能收下這個東西,”說著,江楓將一張銀色的卡片,和一根牙簽粗細的金屬棍放在了桌子上,“如果賽維特港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或者從水手那裡聽來了什麽有趣的傳聞,你都可以寫在上面告訴我。事無巨細,我希望你一個星期至少向我匯報幾次這邊的情況。”
從江楓的手中接過了那張銀色的卡片,杜維的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將它捧在手心,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這東西是?”
“……一種通訊工具,或者你也可以將它理解為一種能向我傳訊的煉金道具。”江楓盡可能用就算是土著也能聽懂的語言,教會了杜維這張卡片的用法,同時拿著牙簽粗細的金屬棍,當著他的面在上面寫寫畫畫了幾行字,給他現場示范了一遍。
無論是那光滑的材料,還是那獨特的造型,都給杜維的心靈帶來了極大的衝擊。尤其是當他看見,一行行泛著淡淡熒光的文字,被那根幾乎毫無特點的“牙簽”勾勒成型,他的眼睛幾乎瞪得快要凸出來。
隨著江楓的食指敲在了那張銀色卡片的右下角,滯留在卡片上的一行行文字,便如同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抹去一般,緩緩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從愣神中回過神來,杜維趕忙問道。
“上面的字呢?”
“已經發送到我這裡了。”江楓的食指指了指卡片的右下角,“每次寫完需要匯報給我的簡訊後,記得在右下角的這個按鈕上按一下。如果寫不出字,把它放在太陽底下曬上幾個小時。現在筆給你,你來試一次。”
讓杜維試了幾次,確認這位原住民徹底領略到科技的便利之後,江楓接著告訴他,不只是聽到有趣的傳聞可以向他匯報,需要聯系他的時候,也可以通過這張卡片向他發送簡訊。在收到簡訊之後,江楓會通過這張卡片,給出答覆。
完全熟悉這東西的用法之後,這位代理人先生忍不住一個勁地感慨。
“大人,這東西實在是太方便了。”
“你以後會見到更多更方便的東西。”
這玩意兒的真正名字其實是叫“信使”,通常用途是派發給探險隊用來記錄異常數據的備用品,以應對智腦無法使用、通訊設備損壞等情況,對於聯邦來說並不是什麽高明的技術,所以江楓也沒什麽興趣聽原住民的馬屁。
看了眼窗外,見天色已經不早了,江楓接著又向杜維交代了幾件事,比如將男爵莊園封鎖起來,將收藏館中的藏品搬到港口的倉庫等等。將這些事交代清楚之後,便讓他帶著信使回去了。
……
就在總督府的人們正在痛飲勝利的美酒之時,距離賽維特港大約二十海裡的海上,一艘折斷了主桅杆的雙桅帆船,正在與暴風雨做著激烈的搏鬥。
水手們手腳並用,在麻繩編成的爬網上竄上竄下,冒著被狂風刮進海裡的風險,拚了命地將船帆收攏,保住最後一根桅杆。
“動作要快!把帆收起來!快!”
雨水衝刷著那張僵硬的臉龐,船長用盡全力的咆哮,在電閃雷鳴的海上,卻是如一縷忽明忽暗的燭火一般脆弱,仿佛隨時都會被那怒吼的風暴吞沒。
轟!
天上竄過一道銀蛇,滾滾雷聲響徹。
船上的乘客們瑟瑟發抖地蜷縮在甲板之下的船艙內,向神靈祈禱著。面對無法抵抗的天災,除了祈禱之外,對航海一無所知的他們,什麽也做不了。
“我們會到的,我們一定會平安到達賽維特港,那裡有香甜的儂巴湯,一切會重新開始……”
抱著年輕的妻子,男人的五指穿過她的長發,用顫抖的聲音安慰著。
被船艙的顛簸驚醒,婦人懷中的嬰兒,發出了咿呀的哭聲。在這死寂一般的船艙內,那哭聲就如同葬禮的鍾聲,令所有人惶恐的心情,更添上了一分陰霾。
孤零零地坐在船艙的角落,蜷縮在一件薄薄的單衣中,抱著膝蓋的小女孩瑟瑟發抖。相比起周圍來自瑞克王國的難民,她那漆黑的發色和略顯白皙的膚色,看上去就像是外國人一樣。
隻過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下,所有人都自顧不暇,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這邊。
可如果站在她的面前,透過那淡紫色的星眸,便可以發現她的神態,與周圍的難民們有著明顯的不同。
在那惶恐不安背後,更多的是一臉懵逼的茫然。
用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語言,她茫然地環顧著這昏暗的船艙,囈語似得小聲呢喃。
“這裡……究竟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