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笛聲。
南煙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瞪大雙眼,屏住呼吸,再認真的一聽。
是笛聲。
湖面上,突然飄過來一陣笛聲!
所有的人聽到這突如其來的笛聲,身體都僵了一下,尤其是那些原本凶神惡煞的黑衣人,手舉著刀劍正要撲上來,但一聽到這個聲音,都停了下來。
他們下意識的望向了剛剛發號施令的那個黑衣人。
那個黑衣人回頭看了一眼。
眼中,透出了沮喪,卻又凶悍的神情。
咬牙道:“他媽的,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
“撤!”
南煙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這些人,竟然真的就這麽撤走了。
他們很快就遊到了剛剛滑過來的那艘空船的邊上,幾個人撐著船舷躍了上去,很快就將船劃走了。
南煙還有些惴惴不安的看著那迷霧中的黑影,漸漸的遠去了。
可是,笛聲,卻越來越近。
這,又是誰?
這一晚發生的事簡直讓他們心驚膽戰,南煙仍然抓緊了手中的短劍,聽著身後祝烽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他的氣息滾燙,吹拂過耳邊的時候,就好像著了火。
葉諍和冉小玉,也氣喘籲籲的踩著水,握緊了手中的竹竿。
大家,都盯著笛聲傳來的方向。
又是一陣水霧迷茫。
一個黑影,慢慢的從霧氣中顯現出來。
隱隱能看到,是一艘船,船上,似乎還立著一個清瘦的身影。
笛聲,就是那個人吹奏出來的。
等到越來越近,幾乎已經能看清那個身影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袍,他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笛子,對著他們幾個人。
抬起一隻手,對著他們行了個禮,朗聲道——
“無量天尊。”
他們都驚了一下。
而南煙,也明顯的感覺到身後的祝烽,氣息猛地一沉。
那,竟然是個道士?!
瞪大眼睛,果然看到那艘船穿過迷霧,駛到了他們面前,立在船頭的,真的是個穿著灰色道袍的道士。
他的年紀比較大了,胡須花白,滿面皺紋。
可是,那雙眼睛,卻顯得很年輕。
雖然幾個人的身上都非常的狼狽,甚至還沾染了血腥,但他低頭看著他們的時候,目光卻清淨得,仿佛將他們身上的汙穢也都一並驅除了。
南煙下意識的道:“你——”
話沒說完,她突然感到身後的呼吸頓住了。
而那具緊貼著自己後背的胸膛,慢慢地離開,攬著自己腰肢的那隻手,也軟軟的垂落下去。
南煙回頭一看,只見祝烽臉色蒼白,眼睛已經閉上。
整個人,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倒了下去。
“不——!”
南煙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可這個時候根本拉不住他,自己也被拖到了水裡。
葉諍和冉小玉也都急忙撲了過來。
船頭的那個老道士一見,對著船上劃船的道士道:“救人。”
他們這才看清,船上還坐著幾個道士,一聽到那個老道開口,便撲通撲通的跳進水裡遊過來,幫助他們將祝烽從水裡撈起,救上了船。
然後,這艘船慢慢的調轉船頭,朝他們的來處駛去。
晨鍾陣陣。
南煙原本靠在床頭的床柱上,懨懨欲睡,一聽到晨鍾的聲音,立刻又振作精神。
低頭一看,祝烽還是沒醒。
他的嘴唇蒼白,臉上因為高燒,浮現著一種不正常的嫣紅。
南煙沉沉的出了一口氣,伸出手去,輕輕的摸著他的那隻手。
昨晚,被那些道士從水裡救起來,然後坐著他們的船很快的行駛到了這座島上,因為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加上祝烽昏迷不醒,已經讓她非常的煎熬,她也根本來不及去問那些道士到底是什麽人。
只知道,這是一座島。
島上,有一座山。
山腰上,便是他們現在身處的這座道觀。
進入到道觀之後,發現這裡的人竟然還不少,他們都紛紛上來幫忙,其中那個吹笛子就驚走了那一批黑衣人的老道,他精通醫術,一看就知道,祝烽受了傷。
於是,拆開了他手上的繃帶。
那一刻,南煙幾乎都要昏過去了。
之前,不管是祝烽,還是葉諍,都隻簡單的說他是受傷了,讓她也沒有多想,拆開繃帶才發現,他的掌心,竟然被刺穿了!
而昨天,他一直勞作,包括晚上,用那隻受了傷的手保護她。
在水中搏鬥。
傷口潰爛化膿,簡直慘不忍睹!
那個老道幫他處理了傷口,上了藥,重新包扎,但是,傷口化膿帶來的高燒,卻始終不退。
一整晚,擔心他會有不舒服,南煙一直強打著精神,守在他身邊。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些響動。
應該是這個道觀的那些道士們聽到鍾聲,開始起身活動了。
南煙小心翼翼的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一條縫,看著外面那些來往的身影,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雖然獲救了,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但這個道觀,卻顯得有點奇怪。
這也是一整晚,她不敢閉眼,守在祝烽身邊的原因。
畢竟,這裡是星羅湖。
在地圖上都沒有標注的人跡罕至的地方,為什麽會出現一座道觀?
而且看樣子,規模不小。
昨晚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誰,他們為什麽要襲擊他們,這是南煙一直沒想明白的。
而這些道士,他們又是誰?
為什麽他們一出現,那些凶神惡煞的黑衣人就退走了?
雖然這裡是一座道觀,是出家人的清靜之地,但一切都太過詭異,南煙也不能不提高警惕。
畢竟,祝烽已經病倒了。
她不能再有任何的差池。
就在這時,她聽見一陣腳步聲從遠處走來,一直走到了門口。
然後,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
“夫人。”
這聲音,是昨晚救了他們的那個老道士。
南煙走過去打開門,只見那老道對著她拱手行禮:“無量天尊。”
南煙輕聲道:“道長。”
這老道微笑著說道:“早飯已經在那邊擺好了,夫人不過去用一點嗎?”
南煙想了一下,又回頭看看仍然昏迷不醒的祝烽。
她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還不餓。”
這老道眼神清明的看著她:“夫人,是不想離開傷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