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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萬萬歲》第889章 八哥
  第889章 八哥
  PS:三章合一
  傍晚時分,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秋雨。

  街上行人匆匆,車輛呼嘯而去。

  七八點鍾的時候,小雨成了大雨。雨勢嘩啦啦席卷天地,氣溫驟降,又濕又冷。

  因為天氣原因, 晚上8點鍾,“一園青菜”飯店已經沒什麽生意。

  因為飯店裡基本沒客人了,向小園不再擔心竇竇師師被人圍堵,所以把她們放了出來。

  這會兒,小姐妹正在飯店裡亂轉,到處抓小豬。

  飯店裡,奔跑著7隻小花豬。

  這些小豬被放開了,在飯店裡亂鑽,呼嚕嚕拱桌子、拱椅子、拱地板、拱牆壁,撒開了玩,畢竟難得像今天這樣可以提前打卡下班,雖然不是人,但也要好好放松啊。

  忽然飯店的門被推開,一陣寒風吹了進來,正在門口附近的竇竇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機靈地一溜煙跑到門後面,張望來人,咦,認識,是唱戲的老爺爺。

  “老爺爺,老爺爺~~~”她歡快地跑過去,站在人家面前,昂著小腦袋喊,許久沒見, 她還挺想念這兩人的。她特別喜歡聽他們唱戲, 和她的大象哥哥唱歌一樣好玩又好聽。

  來人是唱蓮花落的師徒兩人。徒弟攙扶著戴墨鏡的瞎子師父。

  師師剛堵住了一隻渾身黑色毛發的小豬, 正在往懷裡抱, 看到來了熟人,拋下小豬,也跑了過來,站在竇竇身邊,和師徒兩人打招呼。

  老頭子笑呵呵地摸摸兩人的小腦袋,說:“長高了,長大了,說話也清晰了,真是兩個好寶寶。”

  竇竇得意地說:“可不是嗎?!”

  師師貼心地問:“爺爺你們要吃飯嗎?我去喊爸爸做飯。”

  她布靈布靈地跑去後廚,找李朝給爺爺做飯吃。

  竇竇目送妹妹跑走了,牽著老頭子的盲杖,帶他們到一個空位坐下,傻乎乎地問:“吃了嗎?沒吃?你們等等喲,我爸爸會很快做飯來給你們吃,不要著急知道嗎?”

  “不著急,不著急。”老頭子說道。

  竇竇又不放心地問:“餓了嗎?”

  老頭子:“不餓不餓。”

  竇竇熱情地問:“別跟小兔子姐姐客氣鴨。”

  等會兒還要聽人家唱戲呢,得先喂飽。

  她從兜裡掏出兩個糖果,給了老頭子一顆,又給了中年徒弟一顆,說:“吃吧,甭跟我客氣喲。”

  中年徒弟好笑地看著餐桌上這顆粉色糖衣的糖果,不好意思吃。這可是小朋友藏起來過冬的零食。

  瞎子老頭沒這個顧忌,拿起糖果,摸了摸,笑著問:“你花錢買的嗎?”

  竇竇自己又從兜裡摸出一顆糖果,剝開粉色糖衣,塞自己嘴裡吃,含糊不清地說:“別人送小姐姐的,嘻嘻~你吃鴨。”

  老頭子沒吃。他吃不了,牙不行。不過,竇竇很熱情,於是他放進了貼身的口袋裡。

  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捂著嘴。他徒弟給他輕拍肩膀。

  竇竇擔憂地看著,嘴裡的糖果都忘了嚼,好一會兒,跳下椅子,布靈布靈地跑了走,很快回來了,帶著一個服務員。

  “他們,我的爺爺們,給他們倒茶喝。”

  竇竇指著唱蓮花落的師徒兩人,讓跟來的服務員給他們倒茶。

  服務員給兩人各倒了一杯熱茶,再把茶壺放在了餐桌上。

  竇竇爬上椅子重新在師徒兩人面前坐好,對服務員說:“姐姐你去玩吧。”

  服務員朝她笑了笑,說有事就叫她,她就在附近,然後走了。

  瞎子老頭終於沒咳了,竇竇關心地問:“爺爺你是不是感冒生病啦?好冷,我媽媽說冬天到啦,要把自己包起來,才能不生病。”

  老頭子臉色憔悴地說:“爺爺忘了把自己包起來,就生病了。”

  竇竇說:“你真可憐,你要打針啦,好嚇倫鴨。”

  老頭子和她聊天,被她不斷冒出來的童真的話感染,笑容又爬上了臉龐。

  李朝來了,師師小跑著,跟在身後。

  “兩位師傅來啦。”李朝問候道。他一向對這兩人很尊敬。

  “又來打攪啦。”老頭子說。

  “不打攪。今天要吃點什麽?”李朝問。

  老頭子說:“還是面條吧,蔥香雞蛋面。”

  “好嘞,你們稍等一會兒。”李朝說。

  轉身要去吩咐廚房做,老頭子喊住他,說他吃不慣店裡廚師做的蔥香雞蛋面,問能不能李朝親自下廚做兩碗。

  李朝愣了一下,旋即痛快地答應了,來到廚房,系上圍裙,洗乾淨手,先切蔥花,再現揉面條,熟練地忙活開來了。

  店裡的廚師站在一旁看,想搭把手,摻和不進去,李朝不讓。

  很快,半鍋蔥香雞蛋面就好了,李朝拿來兩個大瓷碗,添滿,放上兩雙松木筷子,放在端盤裡,端了出來,放在餐桌上,讓唱蓮花落的兩人慢慢吃,有點燙。

  老頭子聞了聞,說就是這個味道。說實話,做面的李朝都不知道這是什麽味道,不過,他沒覺得人家在說謊,畢竟有時身在局中不知局。

  ……

  晚上李想開車來到小豬飯店,意外地見到這兩個唱蓮花落的人,走過去一看,就是原先的那兩個。

  原來“一園青菜”還是小飯店時,這對唱蓮花落的人就經常來店裡吃飯,如今,新店開張後,他們來的比較少了,李想偶爾才能遇到一兩次。

  兩個唱蓮花落的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年長的老頭子坐在椅子上吃麵,他的中年徒弟站在桌邊上,手裡拿著竹板,一邊敲打一邊唱:

  呱呱落地到

  父母捧至寶

  嬰孩裹繈褓

  日夜心思操
  ……

  竇竇師師手牽手,就站在這人腳邊,昂著小腦袋,眼巴巴地盯著唱蓮花落的這人,聽的聚精會神。

  吃麵的老頭子一邊吃麵,時不時抬起頭,看一眼竇竇師師這邊,笑呵呵的,露出一口的黃牙,黃牙掉了好多顆,就像年久失修的土房子。

  他眼瞎,戴著墨鏡,雖然看不到,但是能夠通過聲音感應到竇竇師師所在的位置。

  竇竇師師這對小姐妹也是稀奇,從小喜歡聽這倆人唱蓮花落。她們2歲的時候,第一次在“一園青菜”飯店裡遇到這對唱戲的人,當時聽了老頭子唱了一段,咯咯笑,樂不可支。在那以後,每逢遇到這對老頭子,小姐妹就會主動跑到他們跟前,眼巴巴地看著,等著人家給她們唱戲。

  也許也是因為這點,向小園和李朝很歡迎這對唱蓮花落的人到店裡來,雖然他們常年吃白食。

  很長一段時間,李想很討厭這兩人,覺得他們吃白食,看到李朝心底善良,不要他們的錢,就隔三差五的來。

  後來,他和李朝遭遇車禍住院,這對唱戲討生活的人意外地來到醫院看望,還給了一筆錢,說是以前吃飯的飯錢。

  從那以後,李想對他們大為改觀。

  “鴿鴿~~~”師師看到李想,歡快地跑過去,把唱戲的指給他看。

  竇竇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揪了揪嬰兒肥,著急地對唱戲的中年人說,讓他繼續唱鴨,不要停鴨,小寶寶聽的正帶勁呢。

  這中年人看到李想,下意識地停了下來。他知道,李想一直以來都不待見他們。雖然去年開始就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是他依然記得還在讀高中的李想嫌棄他們的樣子。所以,此刻他見到李想過來,下意識地就停止唱戲,要先看一看李想的反應,以前他可是不喜歡他給小姐妹唱戲的。

  李想牽著師師,來到桌子旁,看著他們,笑著說:“來啦?我也來聽聽。”

  說完,坐了下來,師師也坐在椅子上,只有竇竇依然站著聽。

  中年男人一聽,見李想表現的格外和善,心裡一松。他不像他的師父。他師父反正看不清,可以不在乎別人的臉色。他做不到這一點。

  他高興地大聲地說了句好嘞,雙手一抖,竹板噠的脆響一聲,接著精氣十足地繼續唱。

  咿呀蹣跚走

  喜上也添憂

  躬身牽小手

  一步幾回頭
  ……

  小李家的三孩子聽的津津有味,把這個戲全部聽完了。

  “再來一個~~”竇竇意猶未盡地說道,熟練地從兜裡掏出5塊錢,放在餐桌上,有錢,唱!
  李想見餐桌上放有一碗還沒動筷子的面條,應該是人家還沒來得及吃的,於是對這個聽戲入迷的小兔子姐姐說:“竇竇,讓人家休息一下,好累了,還沒吃飯呢。”

  竇竇看看李想,又看看中年人,說了句好吧,飛快地把桌上的5塊錢收了回去,揣兜兜裡。

  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吹來的,既然買賣沒做成,錢不能白給,得收回來。

  李想對唱戲的中年人說:“先填飽肚子要緊。”

  中年人收起快板,坐下來,說了句好,埋頭大口吃麵,看來確實餓了。

  竇竇一看,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忽然感覺被人盯著,側頭一看,是師師!
  小不點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嗯,肯定被師師看到了小姐姐咽口水的樣子,竇竇哼哼唧唧,一溜煙跑了,去找爸爸,要飯吃!她今天不吃別的,就想吃麵條!吃和唱戲的叔叔一樣的面條。

  李想帶著師師也正要走,這時候一直坐著不動的戴墨鏡的老頭子說:“你們還要聽嗎?我來唱。”

  師師看看李想,看看對方,懸在椅子邊緣的小腳亂踢了兩下,小聲說:“我好想聽,但是我沒有錢錢,師師是窮寶寶。”

  老頭子露出一口缺三少四的黃牙,笑呵呵地說:“給小朋友唱戲不收錢,小朋友開心就好。”

  師師吃驚:“O~”

  她剛剛明明看到她姐姐掏出了5塊錢。竇竇那麽小氣的小孩子,都不得不掏錢,真的不收錢嗎?
  老頭子眼睛看不到,對聲音的感應很敏感,能夠捕捉到聲音裡的情緒。他聽出了師師的猶豫和不相信,於是說道:“是真的不收錢,你點戲,想聽哪一出?”

  師師問:“爺爺你會唱什麽?”

  瞎子老頭說:“我會的那就多啦,有《珍珠塔》、《何文秀》、《血淚蕩》、《回娘家》、《鬧稽山》、《天送子》、《遊龍傳》、《火燒百花台》、《顧鼎臣》、《珍珠塔》、《後遊庵》、《玉連環》、《合同紙》、《三滴血》、《雙鴛鴦》、《唐伯虎點秋香》、《王華買父》……還有《孝母歌》。”

  師師都懵圈了,一頭的烏鴉圍著嘎嘎叫:“窮寶寶聽什麽都可以,鴿鴿點。”

  李想問:“剛才唱的是不是就是《孝母歌》?”

  剛才是中年徒弟唱的,呱呱落地到……李想記得高考前一天,在一園青菜飯店裡就聽過這首,但沒聽全,剛才才完整的聽了一遍。

  瞎子老頭說:“那就是《孝母歌》,天下母親最可憐,最可敬,最可愛。”

  李想心中忽然有所觸動,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覺得今晚自己和這首曲子有緣,於是說道:“那要不就再唱一遍《孝母歌》吧,師師覺得怎麽樣?”

  師師點頭,說:“師師是窮寶寶,聽鴿鴿的話的好寶寶。”

  兩層意思,一是她沒錢,鴿鴿你得自己付錢,二是她聽哥哥的話,愛哥哥。

  瞎子老頭說:“行,那就來這首《孝母歌》,剛才我徒弟唱過一遍,我換另外一個版本,大體相同,有點區別。”

  師師一聽,關心道:“爺爺你不要累著了哦,你慢慢來。”

  物質獎勵給不了,只能給精神上鼓勵咯。

  老頭子笑呵呵地說:“爺爺一點也不累,剛吃飽飯,現在渾身是勁。”

  說完,他戰戰兢兢地要站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渾身是勁的樣子,相反,這明顯是渾身沒勁。

  李想一驚,連忙起身要去攙扶,原本坐在老頭子身邊吃麵的徒弟已經先一步動作。

  師師也一溜煙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跑到老頭子腳邊,要去扶他,反應比小兔子姐姐還要快。

  李想驚訝問:“您這是?”

  他記得這位老頭子雖然看起來穿的破破爛爛,但是身體一向不錯,經常在外面行走討生活,腳力很好,沒想到,一段時間沒見,似乎什麽東西掏空了他身體裡的精力,只剩下一副殘缺之軀。

  老頭子笑呵呵地說:“沒事,人老了而已。”

  說完,他似乎感應到了師師就在腳邊,準確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摩挲一下,臉上笑的更開心,滿臉的褶子,像水裡泡久了的紙張。

  他徒弟對李想說:“前陣子下秋雨的時候,師父不小心摔了一跤。”

  李想說:“去醫院看了嗎?”

  他徒弟要說,老頭子打斷道:“看過啦,老人家身體恢復能力不好,只能慢慢來。”

  很多老人摔一跤,摔斷了骨頭,往往都很難好。鑒於他的身體不好,李想說:“要不算了吧,您別唱啦。”

  老頭子從他徒弟手裡接過快板,說:“唱這麽一回吧。”

  快板在手,他仿佛瞬間精神煥發,身體一挺,彎下去的腰直了起來,整個人從身體到精氣神都變了,高大了許多。

  他的聲音滄桑,就像他這個人,飽經風雨。

  呱呱落地到世上

  爹娘看兒心裡甜

  ……

  和他徒弟唱的相似但又不同,詞不大同,曲也不大同。

  李想朝師師招手,把小不點招到身邊來,一起聽戲。

  竇竇雙手捧著一個小花碗,碗裡盛了半碗面條,喜滋滋地邁著鴨子步,把鼻子湊到碗沿聞一聞,陶醉,喜笑顏開,一搖一擺地走來,走到門口,看到重新開始了唱戲,愣了愣,不知道是誰給了錢,旋即想到,哈,有錢的李大象!
  她連忙一陣小跑進來,找到師師身邊的一張椅子,先把小花碗放椅子上,自己爬上去,端起碗,坐好,目光灼灼地盯著老頭子看戲,偶爾響起來手裡還端著一碗面條,抽空用筷子挑出兩根,吸在嘴邊,吸溜~吸進嘴裡吃掉。

  還沒唱完,老頭子劇烈咳嗽起來,彎腰咳了好一會兒,堅持把這曲《孝母歌》唱完了。

  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他氣喘籲籲地坐下來,接過徒弟端上的茶水,喝了兩口,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歎息著說:“唱不了了。”

  李想說:“您應該去醫院看看。”

  瞎子老頭兀自說:“我15歲的時候,第一次跟我師父唱蓮花落,當時學的第一首曲子就是《孝母歌》。每個地方都會有不同的版本,我走了這麽多年,總共搜集到了12個不同的版本,可惜啊,今天沒法全唱給您聽。”

  李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想到要全唱給自己聽,說:“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

  老頭子抬起臉,看向李想所在的方位,說:“希望還有機會,對了,您叫李想吧?”

  竇竇端著小花碗,說:“他叫李大象。”

  老頭子笑道:“那是他的外號,他的本名叫李想。”

  竇竇還要狡辯,被李想一隻手摁在腦袋上,立刻識相地不再多說,吸面條吃,還捏出一根,誘惑師師,逗弄她。

  李想對老頭子說:“我就叫李想。”

  老頭子說:“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李想心想,廣播、電視台都可能出現我的名字,而且,同名的人多得很。

  老頭子說:“說起來好奇怪,冥冥中我總覺得我們是老朋友,很熟悉的那種,第一次來您家店裡吃飯就有這種感覺,或者說,是這種感覺帶我來到這裡的。”

  李想先是覺得他在開玩笑,但見他樣子很認真,也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旋即想到他的夢。

  老頭子起身,拿起靠在牆邊的盲杖,說要回家啦。

  李想送他們出門,看到屋外大雨瓢潑:“你們怎麽回去?”

  老頭子的徒弟拿起一把黑色大雨傘,說:“我們帶了傘。”

  這麽大的雨,還刮著風,有傘和沒傘幾乎沒區別,老頭子身體不好,走路顫顫巍巍的,李想說:“我開車送你們回家,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開車來。”

  他從停車場開車出來,把兩人載上。竇竇師師也要跟著去,坐進了兒童安全椅裡。

  這兩人住的地方離一園青菜飯店開車大概20分鍾,真是難為了這兩人今晚步行過來。

  路上積水漸深,稍微有點堵車。汽車行駛在城市街道上,一路的霓虹燈光落在車裡,一閃而過。

  竇竇主動提議給大家唱支歌,贏得了師徒兩人的掌聲。師師也壯著膽子來了一首《我不是呼嚕嚕》,還講了一個故事,叫《會說話的八哥》。

  有這兩個小不點帶動氛圍,時間過的很快,感覺很快就到家了。

  這是一處城中村。和周圍的高樓大廈相比,這裡就像是被這場大雨淋成落湯雞的流浪漢,黑黝黝的入口仿佛可以把人吞進去。

  李想讓竇竇師師坐在車裡不要出來。他撐起雨傘,送師徒兩人離開。

  竇竇師師一個勁地朝這兩人揮手告別。老頭子笑呵呵現在夜雨中,回頭朝她們揮手。

  竇竇說,她下次再唱歌給他聽。師師說,她還會講很多故事。

  “再見你們。”老頭子說。

  李想本以為很快會到家,沒想到在城中村的小巷子裡走了將近十分鍾,才把兩人送進了一處低矮、潮濕的小平房裡。

  他徒弟說:“麻煩您了,進來坐一下吧,裡面還算乾淨。”

  李想說:“不了,我妹妹還在車裡等著。”

  他想想也是,便沒再勉強。老頭子約李想下次再來,天氣好的時候,曬在太陽底下,他精神會好,可以多唱幾首蓮花落。

  李想笑著說可以。兩人約好,只要雨一停,太陽出來了,他就來聽他們唱蓮花落。

  “這麽久了,還不知道您的名字?”李想離開前,問道。

  “和您本家,也姓李,家裡排行第八,所以俗名叫李八哥。”

  李想說:“那您家裡可真熱鬧。”

  老頭子說:“不熱鬧。我排行第八,但小的時候家裡最大,排我前面的7個哥哥姐姐都夭折了。我只有一個妹妹。”

  李想一下子不知道怎麽接話。他回到車裡,帶著竇竇師師離開。

  接下來的兩天,雨一直沒有停,淅淅瀝瀝,整個盛京城都濕漉漉的,又濕又冷。到第三天,天氣終於放晴,出了太陽。這天上午,林業大學的下課鈴聲剛響,李想的手機也響了,是李朝來的電話,說唱蓮花落的瞎子八哥去世了。

  李想抬頭看向燦爛的太陽,雨後天晴的天空特別藍,真是個好天氣啊。他想起和老頭子的約定,天氣放晴了,他就去聽他唱蓮花落,如今,這個約定注定遙遙無期。

  他匆匆開車去醫院,在走廊裡看到了李朝和向小園,問怎麽回事,剛才電話裡沒講那麽詳細。

  李朝說,老人家是今天早上7點鍾的時候去世的,喉嚨這裡的氣管不行了。

  “人在裡面,你要去看看嗎?”李朝問。

  李想說:“看看吧,送他一程。”

  他徒弟披麻戴孝,孤零零地靠牆坐在冰冷的病房裡,看著病床上的屍體發呆,聽到開門聲,緩慢地側過頭,發現是李想,沙啞地說了句,您來了。

  後事是李朝和老頭子的徒弟一起料理的,李想和向小園幫著搭把手。除了他們兩方,再沒有其他人來悼念。一個人就這麽靜悄悄地走了。

  入土為安,塵埃落地後,四人從墓園離開,李想沒忍住,問唱蓮花落的中年人,老頭子沒有子女嗎。

  他沉默半晌後說:“有兩個兒子。”

  李想和李朝,以及向小園都是一愣。他們都以為老頭子沒有子女,不然,葬禮上怎麽會沒人!如果是沒有邀請到,那是好大的失誤。

  中年男人仿佛知道他們的心思,說:“是我師父不讓通知他們的。”

  不等問,他主動說:“大兒子讓他去魔都住,二兒子讓他去天京住,大兒子在天京,二兒子在魔都,所以,他哪裡也沒去,和我一直在盛京。”

  PS:本書的第三章有老頭子的線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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