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雲的天賦很高，一般來說，這樣的人大多輕狂不羈。可東方雲偏偏相反，他把自己看的很低很低，對於絕頂力量他有著深深的畏懼。

  這和他的成長環境有關，當然這並不影響他的修為提升。

  “金仙第五個境界，雖然修煉時間有些長，不過也還不錯。”神鴉道人微微點了點頭。

  東方雲不言，他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那麽沉默就是最好的辦法。

  “當年我原本打算讓你做我玄孫女的守護者，可是她不願，要走出自己的路。”神鴉道人沉聲道：“你也是一代人傑，去闖試練之路吧。”

  “真的？”東方雲大喜，旋即馬上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多有不敬，急忙躬身拜謝道：“多謝前輩。”

  猛然之間他想到了什麽，試探說道：“我不知道前輩的玄孫女修為多高，不若我和她一起上路，也好路上有個照應。”

  “我尊重她的選擇，她既然想一個人去闖，那我就由得她去闖。”神鴉道人微微搖了搖頭。

  “你就不擔心——！”東方雲接下來的話並沒有明說，可是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試練之路本就是同階爭鋒，在那裡才可以跟諸天萬界的強者碰撞，說白了，那也是一條殺戮之路。”神鴉道人正色道：“如果她同階爭鋒中敗亡，那也是她自己的命。”

  東方雲臉色不由一變，他終於明白為何那些頂尖強者的血脈普遍強於眾人了，除了他們霸道的血脈，還有那種培養方式，聽上去絕對有些殘忍。

  同階爭鋒，一旦戰敗，他們也不會相救，哪怕是真正的隕落，那也說明是她的命。

  “你走吧，蟄伏了這麽多年，我也很期待你能不能走到九重天。”神鴉道人輕笑一聲，身體化為了一道光，就此消失不見。

  “蟄伏十萬年，也該動動身子了。”東方雲喃喃出聲道。隨著他的聲音一落，他身上的枷鎖一根根地破碎，一股滔天的氣息瘋狂湧起。

  入夜微涼！

  一身素衣的少女拿起梳子，輕輕地幫眼前的男子梳妝。

  她的眼神專注，看著這具並不偉岸的身子，眼底卻有著千絲萬縷的情義。

  當看到一縷花白的頭髮被梳子刮下，少女微微失神了一下，旋即她指尖青光流轉，把那縷發絲化成了灰燼。

  到了郭明這等境界，就算是一滴精血也可成為絕世神藥，一絲發絲也可壓垮一顆星辰。

  說上去有些誇張，可是郭明的確有著這樣的威能和戰力。

  一般來說，郭明這樣的年齡正是修士的黃金年齡，血氣該旺盛如海，哪裡會這般有著枯竭的痕跡。

  如今天地靈根破碎，所有的修士都沒有了長生。

  可是郭明也不該在這個年齡成了這個樣子，紫凝很擔心，擔心對方會離開自己。

  她的世界很小，只能容下郭明一個人。

  她不知道如果郭明死了，她該怎麽辦？

  郭明對她施加了種神之術，她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郭明千辛萬苦修成的神通，甚至連境界也只需水到渠成即可。

  但是郭明所受的痛苦，她一點也感受不到。甚至於哪怕郭明隕落，她也不會有任何的損傷。

  可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和他分擔痛苦，而不是現在的無計可施。

  “對不起。”紫凝低聲道。

  郭明轉身站了起來，把她擁進懷裡，輕聲道：“不要說什麽對不起，你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

  “可我想幫你分擔痛苦，我知道你每天都在忍受那些道痕的折磨。”紫凝臉上大滴大滴的淚水滑落，嬌軀不斷地顫抖。

  郭明心中一陣刺痛， 如今他位列金仙，可是又能怎麽樣呢？

  金妃行蹤不明；夢瑤和神女融合，也不知去了哪裡；左蟬兒更是失蹤很久。

  他修道最初的願望便是守護身邊的人，可是結果呢？

  他為何要踏上這條路，因為他要變強。

  而在這時，庭院一聲妙音傳來。

  “公子，古月求見。”

  郭明一怔，他有些不解古月在這個時刻來做什麽。他的神識探去，發現宋老道，馬老道，夏姬三人一臉忐忑地跟著古月的身後，瞬間明白了什麽。

  紫凝並不想見這些外人，她化為了一道紫光進入了淨土之中。

  郭明一步踏入了庭院，輕聲道：“古月，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他們三人想要追隨公子。”古月向後看了一眼，正色道。

  郭明目光從三人的身上一一掃過，三人的呼吸頓時沉重起來，就連夏姬也是一臉緊張。

  她說的好聽，要自薦枕席，可是她真正面對的時候，卻還真沒有這個膽子。

  這個青年年齡不大，可卻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

  “你們如果要追隨我，可要有一個心理準備，那就是將來有一天，那便是舉世皆敵。”郭明淡淡道。

  三人臉色大變，一時之間都有著不安。就算如今他們的修為很高，可是舉世皆敵這四個字也嚇到他們了。

  “冒昧地問一句，為何會舉世皆敵？難道將來你要做人神共憤之事？”馬老道沉聲道。

  “修道的終點是什麽，便是化道。可是你覺得這天地能誕生幾個化道的？”郭明淡淡道。

  “你要衝擊化道？”馬老道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則消息對他們的衝擊太大了，這麽多年，別說人族的那幾位了，就算是神族的那位，還不是沒有踏出那一步。

  化道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修道終點，至此將會真正地無敵天下。縱然天地盡毀，他也當亙古長存。

  “化道之境難以想象，恐怕一旦衝擊成功，就會絕了他人的路。”夏姬美眸閃爍道，“不過能追隨一個有資格化道強者的身邊，縱然死了，也不枉轟轟烈烈一場。”

  “衝擊化道的時候，恐怕天地四方強者都會來襲，而到時候你們可能都會死。”郭明正色道：“甚至連我都有可能隕落。”

  宋老道正要說什麽的時候，被郭明打斷道：“當年我曾窺得未來的一些場景，其中的一角未來便是我衝擊失敗。”

  夏姬四人當即目瞪口呆，失敗？竟然失敗了？不過旋即他們也就釋然，逆天子的天資不可謂不高，修為不可謂不強。可是從鴻蒙時期到現在，就算最強的四大聖獸，也不過無限地逼近那個境界，縱然到死，也沒有踏出那一步。

  逆天子失敗也在清理之中。

  可是逆天子你為何要這般坦誠，宋老道明白郭明既然看到了一角未來，那麽未來發生的概率會佔到九成以上。

  這不是讓他們猶豫嗎？

  因為逆天子已經明白地告訴了他們自己的宿命，那就是很有可能因為自己身死， 甚至可以說是必死。

  只要逆天子有衝擊那個境界的想法，就會被很多強者視為眼中釘。他衝擊的時候就會引來四方強者，更不要說他失敗之後了，恐怕逆天子的勢力會遭受到可怕的清洗。

  “堂堂的逆天子什麽時候也相信宿命了？”夏姬嬌笑道：“我相信你既然看到了一角未來，你現在的軌跡恐怕已經被你強行脫離了原來的軌跡。比如你此時的狀態，也不該是未來發生的場景。”

  “未來的場景我只看到了幾角，至於我此時的狀態，我倒是不知道是不是宿命。”郭明搖了搖頭，認真說道。

  夏姬一怔，目光在逆天子的臉上停頓了幾秒，單膝跪下道：“我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你便是一個。不管結局如何，我都願意一直追隨你，生死不棄。”

  馬老道，宋老道卻是一直猶豫，如果逆天子不說出將來衝擊失敗的話，他們一定會追隨。可是現在——

  所以有句話說的很對，男人永遠是理性多於感性，女人恰恰相反。

  “你們回去好好想想再給我答案。”郭明看了兩個老道一眼，轉身回到了屋內。

  古月也不強求他們，輕聲道：“你們回去吧。”

  “古月——我——。”宋老道有些不好意思。

  古月搖了搖頭道：“我不怪你們，每個人都有資格選定自己的人生。夏姬今天選定了公子，可是她未來的成就就未必比你們強。她絕了巔峰之路，我也絕了，而你們還有機會。”

  宋老道眼中猶豫之色盡去，沉聲道：“我決定了，追隨逆天子，還請古月你再通融稟告一下？”

  古月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好看的弧度，淡淡道：“莫非你覺得你還有機會？”

  宋老道愣住了，馬老道也愣住了。

  夏姬歎氣道：“逆天子這般的人物，未來成就恐怕會在天地前十之內。他看似很和善，可是你們覺得他心中一點傲氣也沒有。這還只是第六重天，到了第七重天，第八重天，你們知道又有多少強者願意投在他的麾下。而那些人的修為恐怕會遠遠高於我們。”

  夏姬說的天地前十，這已經是大膽的猜測了。

  從鴻蒙到現在，到底有多少強者，要是能擠進前十，和神主那般的人物逐鹿爭鋒，已經是極為難得了。

  宋老道，馬老道這才意識過來，眼中終於流露出了濃濃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