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樹大招風

  三位老爺子又帶回幾個半大小子，一靠近打麥場各個都眉開眼笑的，不用說今晚一定有收獲。

  馬老會計連忙問道，“怎樣？”

  “老么，快拿你的算盤。”馬三爺揮手阻止了孩子們唧唧喳喳，“老趙倆孫子和關家小子合夥打下了兩頭大豬。”

  “莊稼怎樣？”這才是老會計最牽掛的事情，可別好不容易來個豐收年，又被那些畜生們給糟蹋了。

  “很幸運，一下山被那仨小子給盯上了。”

  “人都沒事吧？”

  “都好著呢。”

  “那就好。”

  馬老會計感歎完指揮起幾個半大小子，“別傻站著啊，快拉板車過去，遲了有血腥味不安全。”

  終於舍得松手！關天佑顧不上松口氣，連忙看向小夥伴趙鐵蛋，“是說我爹吧，我沒聽錯吧？”

  “你爺家就你爹行，不會有錯。”趙鐵蛋附在他耳邊，“走，咱們跟過去瞅瞅。”

  關天佑遲疑一下，“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來。”小人兒走到趙老爺子身邊，扯了扯他衣角，“太爺爺？”

  “沒事，都很好。”

  關天佑露出了笑容。

  趙老爺子拍了拍他腦袋，來到馬三爺身邊入座，取出長煙鬥磕了嗑，垂下了眼簾，慢思調理地裝起煙絲。

  “老家夥，你不老實呀。”

  趙老爺子聞言，立馬抬頭瞥了眼四周，再瞟了眼不遠處的一對老哥倆，搖了搖頭，“樹大招風。”

  馬三爺順著他的目光瞥了眼馬族長老哥倆，會意地點了點頭，岔開了話題，“老五那老小子也不出來了。”

  “他前些天被那幾位拉到省城待了不少日子。我瞅這次沒有半年，他是絕對不會出葉家堡。”

  馬三爺失笑地搖搖頭，“那老小子……該是又聞到啥味兒了。”

  “不像。還是當初秀娟那丫頭的事情傷了他，聽說那個小王八蛋現在日子過得人模狗樣兒。”

  “還是想不開呀。”

  趙老爺子歎了口氣，“他那臭德行你還能不知道？有回喝醉了還說他這輩子最後悔就是救了那小子。”

  “怎能怪他，說到底還是那小丫頭心氣太高，她要是老五親閨女又兩說，啥人不好找非得看上那個王八蛋。”

  親閨女？

  人各有志。

  親閨女也擋不住人性。

  趙老爺子暗自歎了口氣。

  “你瞅大妞，明擺著說她要找個莊稼漢，如今兒孫滿堂，在前屯就是女霸王，整個鄉裡誰不敢給她面子。”

  趙老爺子臉上的肌肉狠狠一抽。這老不死的，重孫都有了，該不會還惦記葉大妞那母老虎吧？

  “這女人吧，真不能心氣太高，葉家弟妹就很好。老來女怎不心疼？可她就明說先要門當戶對。”

  趙老爺子狐疑地打量著他：一大把年紀了，不像想找老來伴呀。

  “幹啥？”

  看著老夥計滿臉的褶子，趙老爺子失笑地搖了搖頭，“少抽點煙，多活個幾年，咱們這幫子人留下的不多了。”

  馬三爺鄙視地斜倪著他手上的長煙鬥，“聽說老陳又住院了？”

  “你真不去見他？”

  “不去，等他快完犢子再說。”

  “你不去，老五不去，害得我如今都不敢去。”

  “你跟我們不一樣。”

  趙老爺子雙眼一瞪，“怎就不一樣？老子也是泥腿子。”

  “呵~”馬三爺指了指一個方向，“來了。”

  趙老爺子順著他的手——不就是那些混小子拉東西回來，跟自己有何關系？

  “呵~”趙老爺子也指了指一個方向，“走了。”

  聽到外面鬧哄哄動靜出來的馬族長：“……”

  與他結伴而出的馬老會計瞟了眼背著雙手要離開的趙老爺子，“都一腳踩進泥了，還玩？怎就不膩歪！”

  馬族長失笑地搖搖頭。沒瞅這倆年紀一大把了越活越有滋味？還是一同出生入死的交情夠鐵啊。

  每天膩在一塊也不知嘮嗑些啥，前一刻還好好的，過後就鬧掰，趕明兒又膩歪在一塊，也不累得慌。

  “老馬，我不陪你們哥倆了。”

  “快滾蛋！”

  “三小子，你給我滾一個瞅瞅。”

  馬三爺揮了揮煙鬥。

  “哼，不跟你一般見識。”

  此時已過了凌晨三點，也過了趙老爺子值夜班時間，他這一走，趙傳元仨人趕緊放下東西跟著他告辭離開。

  至於其中的關有壽，往常四點一到也得上工，不過隊裡也不是規矩釘死，匆匆趕來的馬慶國就讓他先休息半天。

  關有壽沒多拒絕，連軸站在一線，累得不輕不說，他正想有時間和自家一對熊孩子好好嘮嗑。

  不過在天亮之前，他和趙傳元倆人還有一件事情要處理，被趙傳清隱瞞下來的兩頭小野豬可還等著清理現場。

  黑子緊隨跟著他身邊一聲不吭，大黃也是如此，跟著趙傳元身側，倆人跟著老爺子身後過了分岔路口立馬轉身。

  趙老爺子無語地搖了搖頭。

  “爺爺，我先送小天佑回去，你等我一會兒。”

  趙老爺子擺了一下手，率先離開。

  有東西在外頭，他孫子舍得回家才怪，與其回去又偷溜出門，還不如去給那倆混小子搭把手。

  “回來啊？”

  老伴還是幾十年如一日，這會兒天都快亮了，怎就不先回屋打個盹？就是靠著閉目養神也好。

  趙老爺子看著桌子邊上的針線笸籮，“黑燈瞎火的就別做針線活，孩子們多大了，該放手還得放手。”

  老太太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怎就你一個人回來？小鐵蛋呢？”

  “他們在後頭。”半夜三更的，老爺子不想說些讓老伴擔心的事情，人老了，精神頭到底不足。

  “進屋吧，陪我打個盹。”說完，老爺子見老伴還伸長脖子看外面，惱了，拉上她就進屋。

  “跟馬老三又吵嘴啦？”

  “誰跟那老家夥一般見識。”

  老太太頓時輕笑出聲，“你說你們幾個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還跟當年一樣？”

  “老子可改了好多。”

  “咳~咳~”

  “怎咳嗽了？”

  老太太瞟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修身養性可不止戒酒。”

  “嗨，又來了。”

  老太太鋪好了炕，一躺下見老伴跟烙餅似的，“有心思？”

  “背上有點癢。”

  老太太伸手過去替他饒了幾下，“快睡，天快亮了。”

  “好，你也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