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可以跟你們走,不過,我有話要對他說,這個,明眼人應該能看出什麽意思吧!”
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可夏秀敏卻變得比往日正態了太多,那些看熱鬧的人完全認為夏秀敏是在自首,現在跟心上人在道別。
多的是憤懣的人,好像這樣的結果,是夏秀敏罪有應得。
官差點點頭,但要求他們談話必須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不過夏秀敏能回到未府,也算是自首了,他都有些放心這人根本不會跑。
夏秀敏把裴寒拉到一角,能夠隔離人群也夠兩人談話不被聽見的地方,裴寒看她的眼神很悲傷,他不明白夏秀敏為什麽要去那裡。
“就因為你的毒藥催化了那第二層解藥,所以你就要跟他們走嗎?秀敏,你沒有什麽錯,為什麽要這樣承擔責任呢?”
“裴寒,我的良心過不去了!不知道為什麽,如果是一個罪有應得的人我可以用最殘忍的方法殺了他,可是現在,我不能,那些孩子的生命,總得有個交代不是?”她反問道,裴寒很不解。
“那你就去承擔嗎?就這樣把自己交出去了?”裴寒疑惑的問道,但多的是責備的口氣,如果夏秀敏現在說一個不字,那麽他也有一萬種方式幫她脫身。
可是,她沒有。
“不會!”突然,夏秀敏來了這麽一句,看向裴寒的目光裡多了一絲奇異的目光。
“現在那人正處心積慮的要我不好過,讓整個西周人都冤枉我誣陷我,他不是一般的人物,那麽我為何要掙扎呢?為何不遂了他的意思呢?”
突然傳來的皎潔的眼神,夏秀敏看向裴寒,笑的很賊。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去坐牢,也是為了給那個人做樣子?”裴寒終於像是明白了什麽,如果說,現在要找到幕後的始作俑者,只有他們努力的反抗也是沒用的,除非,真的到了絕境,那人可能還會來送自己一程,到時候,一切事情的緣由就明白了。
“沒錯,所謂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這件事情,我想待在天牢裡要比現在辦起事來的更容易,一旦我見到了那人,一定會想辦法把他揪出來的。”
裴寒有些讚歎,卻也擔憂,夏秀敏這麽做,無疑是讓那人有些淬不及防的,但誰又知道這西周的天牢是怎樣一個體系,夏秀敏進去了,如果被逼供了怎麽辦,或者,被人暗殺了?
“不行,我還是很擔心!萬一…”
“不會有事的裴寒,那人如果想殺我,就不會用這麽有技巧的手段,步步為營,他無疑是要破壞了我的名聲,讓天下人都來恥笑我,讓我生不如死,所以,就算進了那天牢,我也不會有什麽嚴重的事情。這個人一天不除,我的心裡就像是長了萬千雜草一般,裴寒,你就放心吧!”夏秀敏的牙齒輕微的咬了咬,如果是赤焰,那個無法琢磨透性格的男人,喜歡用這樣古怪又卑鄙的手法折磨自己,那麽是時候站出來把他除掉了。不為別的。那些枉死的孩子,都成了夏秀敏心裡永遠的疤,用再好的金瘡藥,怕是也沒辦法讓傷口痊愈。
“這段時間,你也多加小心,而且,我要你去找一個人,這些事情,如果最後真的變成了無法控制的局面,或許,只有那個人可以幫我們了。”
其實,他們的每一步都在賭,裴寒會意的點了點頭。
夏秀敏讓裴寒找的人,正是西子昱。本來這人也是她懷疑的對象,可現在已經下定了賭注在赤焰身上,那麽西子昱的可疑性,就可以稍微的放一放了。但這並不代表他完全脫離了懷疑范圍。如果西子昱並不是她那天看到的樣子呢?那人身上藏了太多秘密,所以說每一個人,都有太多嫌疑,而她,只是挑了那個最重疑點的人。
“你去找他,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而且,我的第六感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和他並沒有太多關系,他不會殘忍到去殺害自己的子民,裴寒,那個西子昱,除了有些性情用事,倒也算是一個好人,是可以做朋友的那種。”夏秀敏回想到西子昱的模樣,他生的有些妖媚,性子卻和他的長相完全不符,多為平和安定,是一個溫潤如玉的人,作為君王,有一定的謀略,卻也不會那般殘忍,他是作為朋友的不二人選。
“裴寒,記得我說的話!”
夏秀敏再一轉身有些決絕的看著裴寒,然後往官差跟前走去。
裴寒只能看著她的背影雖然所有的理由和謀略都在夏秀敏那裡,可為什麽總覺得,這個背影,離別的讓人傷感,讓他一點都招架不住有些哀傷的氣氛,好像這一次,真的會永遠的離開一樣。
“秀敏!”裴寒一下從她的身後抱住了自己,有些眾目睽睽之下的親近,他們從來沒有這樣過,裴寒的力道卻緊的厲害。
“我不想要你離開,讓我代替你好不好!”裴寒的聲音很悲涼,好像兩人現在真的要經歷生離死別一樣,夏秀敏把手附上裴寒環保著自己的雙手,能感覺到他手心裡傳來的汗水,他很緊張,他很擔心。
“放心吧,我不會放著你一個人的,既然能進去,肯定不會隨便就死在裡面,你不用太擔心啦!”她拍了拍裴寒的手,硬是把環繞在自己腰上的力道給掰了下去,裴寒在夏秀敏的身後,輕輕的說道:“我等你!一定要回來!”
夏秀敏不敢回頭了,她怕自己會心軟,會舍不得,口上說回來容易,可就算再怎麽防身,那天牢裡,也定不是她說應付就能應付得了的。
換掉所有的情緒,她毅然的往官差跟前走去,因為這件事情形象很大,夏秀敏跟著走路的步調,都被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罵著,她低著頭,一言不發。
裴寒站在未府的門口,他的心又何曾不痛呢?這樣付出代價去尋找真凶,確實有些不值得。
但,夏秀敏覺得夠了。她的內心,會因為那麽多無辜而幼小生命流逝不安,所以才要冒死去尋找真凶。
夏天已經進入了中旬,有些熱,太陽照到地上也是曬的讓人無力,夏秀敏跟著一行人向衙門走去,因為自己是被人在此告的,所以也是直接在這裡審問的。
夏秀敏被帶到公堂之上,但也沒有及時審判,而是立刻被壓了下去,她還好奇自己怎麽就不被問些問題,直接給壓了下去,不是應該先審判嗎?
“姑娘,請!”那官府的人突然對夏秀敏客氣了起來,讓她有些不知所措,還一點點都不明白現在的情況,來這裡,本就冒著整個西周人民的憤怒,可是抓她的人卻如此的畢恭畢敬,真的很意外。
“姑娘請!”
請?…夏秀敏真的搞不懂了,但再一看周圍,這裡是衙門沒錯,所以她一定也不是在夢遊,為什麽情節突然反轉的這麽快。
“你們不應該問我什麽嗎?”夏秀敏對著那個衙門的老爺問道,可那人看夏秀敏的眼神,卻一直飄著恐懼,好像這並不是一個犯人,而是一尊佛像。
“姑娘還是先休息去吧,這之間不管發生了什麽誤會,我們總有機會可以說的清的!”
好吧…人家都這麽說了,那她還能怎麽辦?
本來是冒著生離死別的傷感和裴寒說再見的,可是卻遇到現在這樣反轉的劇情,這無疑是人安排好的,所以說,如果這些都是赤焰搞得鬼,真的一點也不為過,但是那些孩子已經死了,她是怎麽也放心不下。
夏秀敏的案子,很快就名滿皇都了,甚至不亞於她在北趙武華王妃的名聲,只是,變成了醜聞。
可在衙門裡,她過得倒很好,除了有些無聊和一些臭名以外,卻不見其他任何煩心的事,甚至連住的地方,都快要趕得上這裡當差的所有的人,
夏秀敏無法想象這樣的落差會體現在自己身上,如果一心要害自己的人,為什麽現在卻處心積慮的對自己好,她真的不懂,到底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只是每天都有些無聊,夏秀敏的人生像是被監禁了一樣,她有吃有穿,並且頓頓都很好,但卻除了送飯的丫頭,連一個和自己說話的人都沒有,有時候會很想念裴寒,不知道他現在的進展如何,有沒有去找西子昱,可日子卻一天天過得很是無力,夏秀敏甚至都會覺得,是不是所有人都已經把她忘了。
但這又怎麽可能,那麽大的死罪,如果沒有人替自己翻案,她是真的會死。然而一切平靜的氛圍總讓自己有些憂患,似乎有暴風雨快要來襲。
在這個乾淨的房子裡不知道呆了多少天,夏秀敏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麽了,所以在那個送飯的小丫頭進來的時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後用口型對那人說道:“不要出聲!”
小丫頭很機靈,點了點頭,夏秀敏才把自己的手放了下來,她現在身上全是毒藥,本來那日以為自己進的是地獄,應對各種折磨她都做好見招拆招的打算,卻不料一身的毒藥都沒地方使,現在看見這小丫頭,她也是無聊的想逗一下那人。
“告訴我,為什麽一直把我丟在這裡,是誰吩咐你給我送飯的?說!”夏秀敏問道,小丫頭的身子明顯的一個戰栗。
“是,我也不知道,我都是聽老爺吩咐的,這些,姑娘被關在這裡,應該也是他的意思!”小丫頭弱弱的回答,夏秀敏卻覺得這說了和沒說一樣,什麽也問不出來。
“不過,姑娘放心,你一定沒什麽性命之憂的,這點,就不用擔心了!”小姑娘眨巴著眼睛認真的看著夏秀敏。
“好了,你下去吧!”夏秀敏問的很累,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只是這樣的結果會讓自己更加迷惑,整個皇城,誰又有能力把自己的案子壓下去,難道要看自己好戲的人不應該是希望她不得好死嗎?所以說,真的很讓人費解。
那一條天晚上,夏秀敏睡的很不踏實,整個房間外都有蟬鳴的聲音,她翻了翻身子,卻也覺得燥熱,怎麽都睡不下,房間裡還有縷縷的香味,是夏秀敏特意調製的,她無聊的時候,就把身上所有帶毒的花草放在了一起,奇花異草所製成的香味,更是讓人聞著特別。
她的房間裡,一直點著蠟燭,因為怕黑,一個人又不敢睡,所以每次睡下之前,夏秀敏都會把燈點亮,哪怕隻留下一盞。
可今晚,她卻沒有什麽睡意可言,這些場景和往日裡也算是一模一樣,可心裡卻總覺得,又不一樣。
最後,她還是抵不住眼皮上傳來的沉重,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夜裡,總會聽見絲絲碎碎的聲音,像是有老鼠在啃噬著周圍的一切。夏秀敏被這樣的聲音慢慢的吵了醒來,燈光很暗,可她即使睡眼惺忪,也能感覺到面前正站著一個挺拔修長的男人。
“裴寒!”夏秀敏的思緒還沒有完全清醒,但是意識裡,那是裴寒的身子。
她咧開了嘴角,笑的很開心。
“你就只是想他嗎?”那個身子突然一僵,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黑夜裡,已經燃盡的燈火下,也看不清他的臉,到底是誰。
“你不是他?”夏秀敏慢慢放大了瞳孔,漸漸清晰的思維把眼睛的焦慮拉了過來,她看著那個人,很修長,穿了一襲黑色紗衣,頭髮披散了下來。著實有一種恐怖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夏秀敏喊道,眼前的男人有些變化莫測,讓她怎麽也看不清那人的臉。
“這麽快,就把我忘了,我是小九九啊!你不記得了?”
夏秀敏訝異的看著這男人,現在終於明白了很多事情。她冷哼了一聲,有些嘲諷的笑道:“果然是你,赤焰!”
原來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能夠如此出其不意又無法摸清其中緣由,把情感交合到一起,對付自己手段陰辣的人,除了這位,還能有誰?
“赤焰,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那麽憎恨我,想要我的命就直說,不必要把我放在那麽一片海洋中,任我飄零。就算你對我再怎麽心生不滿,也不能傷害那些孩子,赤焰,我真的恨你!”
一口氣,說出了所有綿長的情感,夏秀敏的眼眸裡,只剩下冰冷的一灘死水,她曾經說過,要把這幕後的凶手撕成兩半,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有些失望的看著夏秀敏,赤焰很難過,特別難過是在夏秀敏說自己恨他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