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夏二小姐根本沒有中毒,她在午時喝下了自以為是毒藥的液體,那並不是媚藥,而是一種消熱解暑的甜水。”
“你胡說!”夏瑾樂剛還一副柔弱的表態一下變得凶戾起來:“你莫不是被那妖女收買了?呵呵!她又怎會對我如此善意?”
陳公鋝了鋝胡子,看著夏瑾樂的眼神似是看自家孩子惡作劇一樣,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是什麽,二小姐應該最清楚不過,如果沒能消暑解熱,你怎會有清涼解渴之意?”
“我的感受豈是你猜測得了的?”夏瑾樂鄙夷道,但更像是撒謊般,眼神慌亂的飄忽不定。其實,自己和母親早在知道夏秀敏的詭計後就換掉了那媚藥,當下並沒有吃那不淨的藥物,但陳公一眼望穿的說破,讓自己一時間不知怎麽去圓謊。
陶玉然看紙終將是包不住火的,心底的算盤也落了一地,於是假裝著昏倒,夏瑾樂趕緊去扶:“娘!”
陶玉然的身子搖搖欲墜,被夏瑾樂接住了,然後才緩緩睜開眼睛道:“孩兒啊,我可憐的孩兒。”雖然她是被夏瑾樂撐住了身子,但是眼睛卻緊緊盯著夏秀敏。
“秀敏,秀敏!”說話間,眼淚就掉了下來:“我的秀敏啊,母親錯怪你了!”
夏秀敏看著眼下一番苦肉計,冷笑一聲,好一個陶玉然,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她不為所動道:“母親,你現認我了?”
陶玉然眼底有恨意,但迫於當下的武華王爺和陳公,她必須這麽做。一旦這件事情傳了出去,怕是自己和瑾樂在整個定國候地位都不保,當下求一求夏秀敏,或許還能懸崖勒馬一下,但這筆帳她算記住了,是誰讓她這般屈辱不堪,她日後定百倍奉還。
“秀敏,娘糊塗啊!你是最懂事的,平日裡性子也不驕不躁不爭不搶,我,我真是鬼迷心竅了居然認為是你給瑾樂下藥,這帳,怎麽也不能算到你頭上不是?”
說著,她又把眼神狠狠的盯向雪兒:“定是這賤婢,她給瑾樂下了藥,又栽贓給秀敏,這麽一來,挑撥離間我們母女之間的感情,然後自己可以趁虛而入。我還清楚的記得,她一直覬覦定國候姨娘之位,等做成了,自己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便可隨意使喚他人,盡顯威風。哈哈,一定是這樣的!”
陶玉然凶狠的看著雪兒,眼神要把她凌遲一般。
雪兒震驚的看著陶玉然,想來她已經把所有的罪讓自己背了,好一招借刀殺人。
但看現在情勢,自己說什麽也沒用了,雪兒環夏了四周,突然像發現救命稻草般,對了,不還有個趙錦榮。
她馬上轉了身子跪在趙錦榮跟前:“是他,就是他,他一直貪戀二小姐美色,還給她寫了汙穢的信件,然後讓奴婢給二小姐送去媚藥,還好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福,沒中他下懷,但整個過程,都是趙錦榮一手安排,不信的話,老爺可以去二小姐房間查看,那裡還有此人送給二小姐的淫穢之物,夫人老爺,不關我的事啊,真的不關我的事。”
雪兒想到自己曾看見過夏瑾樂把那些信件親手埋藏在了枕頭底下,這麽一來,自己倒不是沒有翻身之地,趙錦榮,你就替我當一回死鬼吧。
趙錦榮看了雪兒一改往日裡對自己諂媚教唆的神態,轉而斥責這一切都是他所為,實則他並不知這一出出陰謀詭計,現在也並沒有弄清楚場面。
自己是貪戀夏家小姐的美色沒錯,但夏瑾樂那樣刁鑽跋扈的女子並不是自己所欣賞的類型,當初也是差了雪兒給夏秀敏送了信件,怎麽今日劇情反轉成這般?
趙錦榮盯著雪兒,雖然他也是膽小鼠輩,但面對雪兒含血噴人的汙蔑,他真真的體會了一次什麽叫士可殺,不可辱。
“你這個賤人,我剛才看到姑母怒喝了你,想著一定有什麽冤枉在其中了,這些時日你我也算情投意合。我對你,從來都無愧於心,又豈會是朝三暮四那種。而你,卻覺得我是吃著碗裡想著鍋裡一般,若不是你自己野心勃勃,又豈會誣陷了秀敏,傷害了瑾樂,再轉移給我這個做表哥的。她們二人是我親親的表妹,我怎能有非分之想?定是你,像姑母所述那般,看上了定國候姨娘的位子。你,真該死!”
趙錦榮憤怒的看著雪兒,他雖然不明白這件事情從頭到腳都是什麽陰謀,但潑到自己身上的髒水,還是早點洗清的好。
“你敢說你自己沒有寫那些信件?”雪兒惡狠狠的問道,她已經變得四面楚歌,如果連趙錦榮這一棵最後能救命的稻草都抓不了了,那她必定命不久矣。
“你這個賤婢!”夏瑾樂的聲音嘹響在整個大廳裡,她聲音裡的怒意幾乎能灼燒每個人的皮膚一般,不像柔弱的二小姐,反倒像街頭撒潑的野婦。
夏瑾樂是害怕了,所謂越怕什麽,反而越表現什麽!她把所有的氣數都拿出來壓人,定是怕被人揭穿。
她心裡很明白,今天的事情能走到現在這個局面,夏秀敏再會出什麽事,想都別想了。所以現在誰為這行為買帳,她根本就不在乎。
但剛才雪兒抖出了一個不爭的事實,武華王爺和陳公還有爹爹都在,而自己的確將那些春意蕩漾的信件藏於枕邊,一旦這些東西真的被搜查了出來,趙錦榮或許不能逃過一劫,但自己這臉面呢?又要往哪裡擱!該死,真是該死。
“你居然誣陷表哥?”夏瑾樂放大聲音,但卻有些意外的顫抖:“表哥對你的情意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剛才你被誤解了,他是第一個挺身而出為你喊冤的,而你,自己做了這下流的事情,栽贓姐姐不成,現在又把這髒水往表哥身上潑去,你還有沒有廉恥,懂不懂知恩圖報?”
夏瑾樂說完,就往雪兒的方向走去,並在她的身上狠狠的踹了兩下:“該死!”
雪兒被夏瑾樂這麽狠狠的教訓一番後,已經變得奄奄一息,想說什麽再說不出話來。
陶玉然也看她快要不行了,趕緊對著裴寒和陳公道:“都是我們的疏忽,家裡養的狗,居然還想咬主人,今天的事情,讓你們二位見笑了。來人啊,還不把這賤婢拉下去,亂棍賜死。”
雪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眼前的人影時而變得模糊又清晰,她的情緒也跌落了一地。只能像發瘋了似的看著周圍一個個人影,那些人,一步步的逼著自己演了這一出好戲。呵呵,果然機關算盡太聰明啊,自己這是被自己給整死了。
夏秀敏看著雪兒已模糊的神智,心裡一絲愧疚和同情都沒有,這是自找的不是?但她心裡還是覺得不值,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場黃雀在後,卻隻賠了一個雪兒。嘴角不禁抿了抿,若是下次,看看怎麽再收拾陶玉然。
夏瑾樂看著下人們拖著雪兒的屍體往屋外正走,一個箭步上去又拿了旁邊人手裡的利劍,只是一下,深深的刺穿了雪兒的身子。
雪兒張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閉上。
夏瑾樂嘴角揚起一個笑意,但卻忽視了在場人一個個震驚的表情。
“二小姐,你可知,剛才殺了人!”陳公問道,他聽聞的定國候二小姐溫婉賢淑,傾國傾城,怎料今日的二小姐,性格急躁凶狠,和傳言差異甚遠。
“那也是該死之人!”夏瑾樂咬牙道:“陳公,這是我們定國候的孽奴,我這個做主子的當然要殺之後快,否則看她哪天禍害了別人,又怎麽求個心安理得?況且她今日做的這些事情,若不是祖上保佑,我也不會苟活於世。”
說的沒錯,但夏瑾樂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殺了人,還是當著武華王爺和陳公的面。只有陶玉然緊張的心快要提到嗓子跟前,她在心裡暗暗的為夏瑾樂捏了一把汗。
這丫頭,平日裡都說了可以在自己和爹爹面前胡作非為,但外人跟前,怎麽做也不能這般顛倒是非。她趕緊對了武華王爺和陳公道:“瑾樂性格從來都是這般果敢潑辣,她的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像那賤婢的做法,她當然也見不得,想來心直口快的說了一些話,做了一些事。但這畢竟是我們的家事,她這樣做,也是為了我們整個定國候好,瑾樂今天是最應該得到大家幫助與愛護的人,可現在卻做了幫助大家愛護大家的事,我,我這個當娘的真是不知道怎麽去心疼她了!”
夏秀敏仰了仰頭,眉毛微微的挑了一下。陶玉然啊,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夏瑾樂殺了人都是對的,別人再怎麽說還有意義呢?但是,雪兒真不該現在死,她還有好些話,沒有問。
夏擎生也尷尬的笑笑:“讓兩位見笑了,我這閨女就是果敢衝動了些。這性子雖急了,但那心卻若明鏡般通透。相信大家都能看到,瑾樂這番苦心。”
裴寒沒說話,只是靜靜的望了望夏秀敏,那麽堅韌又處世不驚的臉,她是怎麽在這樣一個爾虞我詐的環境中長大,那些人對她,哪個又是出自真心的呵護呢?
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悄悄的走到夏秀敏身後,看著她瘦弱的肩膀,不苟言笑的表情,他突然就想這麽一直站在那裡,靜靜的守護著這個女人。
夏秀敏像是感覺到身後有人一樣,那種熟悉的心跳聲渲染了她的耳根,心裡突然湧進了一股暖流。
她側了身,用小到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謝謝你!”
陳公看了武華王爺的心意,也明白了這一都是大夫人和二小姐自導自演的一出鬧劇,本意覺得,武華王爺如果不忍心拆穿,自己倒可以幫幫他,畢竟,夏秀敏現在已經拜在自己門下。
但又一想覺得不妥,武華王爺並沒有說什麽,而自己收徒這事終會人盡皆知,那時大夫人定認為今日自己這麽做太過尖酸刻薄,如此一想,不提也罷,但那大夫人,陳公又瞧了瞧陶玉然,之後露出些許意味深長的目光。
夏擎生當然也能看出來,今日算是走運,找了一個丫鬟當了替罪羔羊,對於自己妻女的把戲,他也是能看出來的。隨即做出了抱歉的口吻對著在場的人道:“沒想到我定國候今日鬧出了這麽大一個笑話來,實在是慚愧。讓王爺和陳公見笑了,也感謝你們為此費力傷神,這樣吧,今日讓我好好的款待大家,把所有的疲勞忘卻,我們酒酣暢淋!不醉不歸如何?”
裴寒早料到夏擎生會這麽說,當下推脫了,他來這裡又不是喝酒來了,若不是夏秀敏,想必整個定國候抬他,他也不屑一眼。
裴寒笑道:“酒就不必了,我還有事,先行告退。”
夏秀敏看見裴寒要走,又對上整個屋裡剩下讓她作嘔的人,也就跟了出去,說是送送裴寒,陶玉然心底雖然不快,想著又沒弄死夏秀敏,武華王爺倒和她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這感情似乎也與日俱增起來,心底的恨意漸漸拚合到一起,卻怎麽也沒地方發出去。
夏瑾樂也看到那兩人並肩而出的樣子,臨走到門口的時候,夏秀敏還得意又挑釁的對上自己的眼睛,她咬了咬牙齒,再看裴寒,一副淡然的樣子,根本沒有看她一眼。
夏秀敏送了裴寒到定國候門口,她看了看他好看的眼眸,那裡有一望無盡的深情,夏秀敏一改剛才冷冰冰的氣質,笑道:“王爺,多謝!”
裴寒只是一手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寵溺的說:“你真的要感謝我嗎?可我看到的只有你不甘心的樣子。你真的開心了?”
夏秀敏像是被他說中了一樣,剛才還掛在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淡了下去:“我是有些不甘,多好的一個局,就差一點點。”
“什麽?”裴寒問道,他突然就看到夏秀敏滿滿的恨意,那麽濃的化不開。
夏秀敏像是又想到了什麽一樣,才把有些失神的眼睛找了回來,要告訴裴寒嗎?但她總覺得有些早:“就差一點點,可以把真凶揪出來。”
裴寒望著夏秀敏沒有焦距的眼神,莫名的一陣心疼,是什麽樣的經歷,讓這個女人會這麽隱忍又不同,有時候很堅強,有時候卻覺得那麽陌生,仿佛天上的雲彩,怎麽抓也抓不住一般。
他一個手臂把夏秀敏擁進了懷裡,有些貪戀她身上的味道:“如果累了,我的肩膀隨時借給你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