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夏盛軒顫抖著身子,小臉嚇得慘白。那是多麽凶殘的一隻野貓呀,癩皮女竟然只是動了動手指,就將它給定住了!
恰在此時那丫鬟抱著野貓走到了他們面前,夏盛軒仔細地打量著野貓,見它只是哀哀地叫著,卻動不了半分,心裡越發的嚇然。
這貓兒上次還把一個老嬤嬤給撓得滿臉血,這次居然就被癩皮女給輕松解決了!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
如果剛剛衝上去的是自己,那現在躺著不能動的,是不是就變成他了?
這個想法嚇得夏盛軒肝膽俱裂。他下意識地依偎在夏瑾樂的懷裡,渾身顫抖。
夏瑾樂輕輕地撫摸著他的發頂,柔聲道:“盛軒不要怕,二姐姐在呢,不會讓她傷害你的!”
夏盛軒眼淚簌簌落了下來,他顫抖著道:“癩……秀敏姐姐怎麽會這麽厲害?她上次也是這麽對娘的麽?”
夏瑾樂點了點頭,惆悵道:“你也瞧見了,她如今厲害的很,你可是要聽你娘的話,萬不可再來招惹她了。”
“盛軒知道了。”夏盛軒點了點頭,心裡沒有半分不情願。
夏瑾樂見他嚇到,心裡滿意至極,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道:“那便回去吧。今日之事,絕對不可對別人說起,可記住了?”
夏盛軒點點頭,又問道:“連娘都不能說麽?”
“自然是不能說的!”夏瑾樂嚴肅道:“你姨娘若是知道了,定是要來找夏秀敏麻煩的,萬一夏秀敏一個不高興,將你娘也殺了,怎麽辦?”
夏盛軒嚇得一抖,連連應道:“好好好,我誰都不說!”
“乖,就算是要對人說了,也不可說是二姐姐帶你來的。若是叫夏秀敏知道了,我也會沒命的!”
夏盛軒連連保證著,他被嚇得很了,說話都帶著哆嗦。
夏瑾樂將要交代的全都吩咐完,才滿意地松了手,找來幾個丫鬟送了夏盛軒回去。
夏盛軒一回去,便脫了鞋襪,爬上了於敏心小憩的床榻,鑽進了她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似乎如此能讓他安心起來。
於敏心迷迷糊糊間感覺兒子往自己懷裡鑽,便伸手抱住了,也沒時間考慮兒子怎麽這麽粘人了,就混沌著又睡了過去。
等到傍晚她睡醒後,才發現夏盛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自己懷中睡去,大大的眼睛緊緊閉著,濕潤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仿若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於敏心隻當他在為上午的事情委屈,也沒有多想,心疼地抱緊了他:“心肝肉”地小聲叫著。
夏盛軒當真沒有將中午發生的事情告訴於敏心,只是他畢竟年紀小,藏不住情緒,心裡害怕臉上就帶出了點,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嚇一跳。
於敏心瞧在眼裡,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她將夏盛軒攬在懷裡,憂心地問道:“盛軒,你跟娘說實話,可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夏盛軒將臉蛋埋在於敏心懷裡,小幅度地搖著頭。不消片刻,於敏心便發覺胸口處有些濡濕,竟然是夏盛軒哭了!
這可是戳了於敏心的心窩子了,她連哄帶騙地問著話,夏盛軒仍舊咬緊了不說,隻說什麽死啊活的,這可是叫於敏心著急壞了。
這孩子,莫不是撞邪了吧?
她遣人去找老爺,又找了大夫來瞧,折騰了半天大夫也隻說是受到了驚嚇。可問是受了什麽驚嚇,孩子竟然打死不說!
於敏心愁眉苦臉地坐在床頭,好不容易將孩子哄睡著了,便掩著面,痛哭起來。
夏擎生瞧著有些不忍,勸道:“你也別著急,等孩子情緒穩定了再問,你現在就是問他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
“我如何不明白這個理?可就是心裡擔心!”瞧著夏盛軒在睡夢中又不安穩的模樣,於敏心一個心揪著疼。
夏擎生見勸不住,心裡也有些煩躁。他沉著臉問道:“是不是你今天說了什麽,嚇到他了?”
“我哪裡說什麽……”於敏心話音一頓,想起了什麽,面色大變。
夏擎生瞧她神情異樣,追問道:“可是想起了什麽?”
她有些猶豫道:“我早間的時候曾說過叫他離秀敏遠一些,可是秀敏……”
“怎麽又是秀敏?”夏擎生一口打斷,有些不滿道:“不要什麽事情都推到秀敏頭上,她克親的傳言早就破了,你還往她身上潑髒水,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於敏心本想委屈嚎哭,但一想到夏秀敏那張凌厲的臉,所有的抱怨都堵在了肚子裡,隻拿著絹帕,低低地哭了起來。
她哭得叫人心煩,夏擎生坐了一會兒便有些坐不住。簡單地說了兩句,便起身走了,卻是朝著大夫人的房裡直直去了。
於敏心眼神複雜地目送夏擎生遠去,狠狠地閉了閉眼,趴在床上悶聲大哭。
之後的幾天,於敏心盡心盡力地照夏著夏盛軒,每日將他抱著,柔聲地說著話,夏盛軒竟也一天天地好了起來。
畢竟是小孩子,記吃不記打的,於敏心瞧在眼裡,心裡高興。只是暗暗打定了主意,再不讓夏盛軒與夏秀敏見面。
如此,倒是相安無事地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眼見著天氣越發地寒冷,距離一年一度的家宴,也越發地近了。
往年的家宴俱是由主母主持操辦的,所以陶玉然便又開始活躍起來。夏秀敏懶得理會她,再加上要鑽研醫術,也沒心思應付她,因此每日都是在自己小院裡過著,彼此很少再見面。
倒是夏瑾樂活躍的厲害,偶爾還來夏秀敏的小院裡來陪她說說話,都被夏秀敏給打發走了。她也是臉皮厚,被氣走了,下次還來,越戰越勇。
可瞧在老夫人眼裡,便是瑾樂懂事聽話,想要緩和與姐姐的關系,偏生姐姐不知趣,硬是要與妹妹作對。
因而,老夫人心裡對夏秀敏也越發的不喜歡。
眼瞧著到了家宴的那天,老夫人早早地起了身。夏瑾樂一早便來了,幫著老夫人梳洗,挑了一件棗紅的對襟襖,給老夫人換上,惹得老夫人滿心開懷。
“還是瑾樂懂事!”老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道:“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我這小孫女兒也是祖母的貼心小棉襖呢!”
夏瑾樂羞澀地紅了臉,脆聲道:“祖母若是喜歡,瑾樂每日都來幫您梳洗!”
“哎喲,那可不成!若是累壞了你,祖母可是要心疼地!”老夫人拉著夏瑾樂的手,親熱地拍了拍。
夏瑾樂從懷裡摸出一根紫檀木簪,笑著說道:“瑾樂前些日子逛街,發現著簪子不錯,便想著給祖母買了一根。祖母可不要嫌棄才好!”
老夫人接過來細細打量著,瞧這簪子做工倒是極好,雖然不是金的,但木簪摸起來自有其溫潤的手感,且這木簪打磨地精細,想來也是下了功夫的。
老夫人開心地在自己頭上比劃了一下,揚聲喚著心兒:“來,心兒,幫我把這木簪戴上!”
夏瑾樂卻搶先一步接過簪子,嬌聲笑道:“還是孫女兒幫您戴上吧,難得祖母不嫌棄,瑾樂心裡高興呢!”
等到將簪子妥帖地戴上,她摸著尖尖的下巴細細地打量著,滿意地笑了起來,露出唇角的笑紋。
老夫人顯然也是極為滿意地。她站起身來,拉著夏瑾樂道:“這家宴還有些時候呢,來先陪祖母說會兒話。”
夏瑾樂自然是應聲,又道:“好久沒有見到盛軒了呢,祖母,我們去將盛軒也叫來吧!”
老夫人也想到了這個伶俐的小孫子,心裡也是歡喜的緊。總歸今日是家宴,一家人齊聚一堂的,倒不如先去廳裡坐著,也能一家人說會兒話。
“那我們便先去客廳裡坐著吧,我也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夏盛軒了,倒是有些想念了!”
夏瑾樂攙著老太太就去了前廳,早就有人已經去了。陶玉然正在吩咐著下人做事,見了老夫人連忙迎上來:“母親,快過來坐。”
說著又對夏瑾樂埋怨道:“你這丫頭,跟祖母出來也不拿件厚點的衣服,真不懂事!”
夏瑾樂委屈地癟了癟嘴,老夫人擺手道:“你別訓瑾樂,都是我要這麽穿的,又不是特別冷得天,難道還怕我凍壞了不成?”
夏瑾樂得意地衝母親一笑:“看,祖母不怪我吧!”
陶玉然嗔她一眼:“你啊!還不是仗著祖母寵著你!”說著,也是笑了起來。
一群人一團和氣地說這話,於敏心也帶著夏盛軒過來同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一見夏盛軒,忙歡喜地招手:“喲,我的寶貝兒孫子,好久不見祖母了,想不想祖母呀?”
“盛軒想祖母呢!”夏盛軒脆聲應著,順勢就依偎在祖母肩頭,笑眯眯道:“祖母有沒有想盛軒呀?”
老夫人被他這鬼靈精的模樣逗笑,連聲說著“心肝肉”,將他攬在了懷裡。
於敏心在一旁瞧著,心裡也是滿意。就算她是個姨娘,可她卻為侯爺生了孩子,就算是陶玉然也是比不上的。
“老夫人,盛軒前些日子還在說起您呢,今日一早聽說能見到祖母就鬧騰的緊,片刻也閑不住,隻催著我趕緊過來。”她嬌聲邀功。
老夫人心裡越發妥帖,抱著夏盛軒細細問了幾句話,得知他竟然已經開始寫大字了,更是驚奇。
“咱們夏盛軒還能靜下心來寫大字?可是叫祖母驚訝了,別說別的跟狗刨似的,叫人認不出來吧?”老夫人打趣般說道。
夏盛軒氣得鼓起了小嘴,掙扎著從老夫人懷裡下來,蹬蹬蹬跑到於敏心面前,從她手裡接過自己的寫的毛筆字,忙不迭地送給老夫人看。
老夫人本是打趣他,等到見了他寫的字,倒還真是驚奇了。雖然筆力不足,寫的有些歪歪斜斜,但寫的端正,瞧著是用了心的。
她拿著那張寫著“壽”字的宣紙,笑著道:“把這張送給祖母,怎麽樣?”
夏盛軒連忙點頭:“這些都是寫給祖母的,祝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他繃著一張笑臉,吉利的話卻是說的討喜。老夫人喜不自勝,抱著他便親了兩口,顯然喜愛的緊。
“小孩子最是實誠,盛軒想著老夫人壽比南山,老夫人您合該就長命百歲的!”於敏心見狀忙討喜地說道。
老夫人很是開心,抱著夏盛軒問道:“我聽心兒說,夏盛軒前些日子生了一場病,如今可是好些了?”
於敏心忙答道:“難為老夫人掛念,已經大好了。說來也奇怪,上午本還好好地,也不知怎麽的到了晚上就給嚇到了,可是把妾身給擔心懷了。”
老夫人聞言蹙起了眉,年紀大了,對神鬼之說最是相信。此時聽了夏盛軒前些日子的模樣,心裡也狐疑了幾分。
她沉聲道:“等年關過了,便找人來府中看看吧,我瞧著這些日子府中不太平,怕真的是沾惹到了什麽髒東西。”
陶玉然聽了,自然是臉上說好。
她給夏瑾樂遞了一個眼神,夏瑾樂了然點頭。
夏瑾樂蹲下身,視線與夏盛軒持平,她笑道:“盛軒跟二姐姐說,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呀?怎麽會被嚇到了,是有人欺負你麽?”
一瞧見夏瑾樂的臉,夏盛軒本已經忘卻的記憶瞬間又湧上心頭,他的小臉變得煞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夏瑾樂見狀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臉,抬頭看著眾人說道:“怕真是被人欺負了呢,瞧這小模樣嚇得!”
眾人面色大變,他一個小孩子,會有誰來欺負呢?
於敏心腦海裡頓時閃現出夏秀敏的臉,心裡打了個突,面色難看。
老夫人見眾人皆是沉默不語,斂眉道:“好了,別再說了。大喜的日子,盡說些晦氣的,都準備準備吧,該開席了!”
眾人應了聲,便四散著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參加家宴的人陸陸續續都到了,夏擎生因為公事被絆住了,到現在還沒有回府。老夫人打眼一瞧,除了夏擎生的位置空著,竟然還有一個空位。
“還有誰沒來呀,怎的還空著一個位置?”老夫人皺了皺眉,最是不喜歡這種不守時的人。
陶玉然忙笑道:“那是秀敏的位置。這個時候還沒有過來,怕是有什麽事情吧。”
“能有什麽事?”老夫人不悅地皺眉,對心兒吩咐道:“快下去催一催,叫大小姐趕緊過來!”
心兒剛應了聲,就聽見一聲驚呼:“呀,盛軒,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循著聲音看去,正好瞧見夏盛軒慘白的面色和猶在哆嗦的手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