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都是降落傘,傘兵在空降的時候可以控制落點,空投對於技術的要求比高空轟炸更高,汽油桶如果處理不慎,爆炸的威力跟燃燒彈差不多。
盟軍現在的兩個人工港,每天上岸的物資只有兩千噸。
南部非洲空軍出動運輸機空投,每天給第8步兵師補充的物資同樣是兩千噸。
人工港的物資供應近十萬英美軍隊,第8步兵師加上增援的坦克部隊也就兩萬人。
兩千噸物資聽上去不少,實際上根本無法滿足十萬軍隊的日常消耗,這就是英美軍隊無力進攻的原因。
英國的蘭開斯特運輸機,是南部非洲河馬運輸機的仿製型,載重超過12噸,如果英軍擁有南部非洲空投技術,那麽英軍也可以擺脫對人工港的依賴。
“空投所需要的技術並不複雜,難點在於經驗豐富的飛行員,現在訓練肯定來不及,所以還是擴大人工港更現實。”都不需要蓋文說話,楊·史沫資婉拒,甚麽代價都不想出,張口就要技術,臉真大。
“擴大人工港也不現實,剛剛得到的消息,B碼頭因為風暴損毀嚴重,要修複至少需要一個星期。”伯特倫·拉姆齊海軍上將滿臉疲憊,他剛剛主持了一場海軍會議,身心皆疲。
“霸王”行動在設計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到天氣因素,所以對於人工碼頭的要求並不高。
誰都沒想到今年夏天的英吉利海峽,天氣狀況居然如此糟糕,正常情況下這種天氣船隻都已經禁止出海,人工碼頭扛不住風暴侵襲也可以理解,真不是克裡斯蒂安建築公司偷工減料。
“告訴克裡斯蒂安先生,我只能給他三天時間,而且三天之後兩座碼頭的日均吞吐量必須達到現在的一倍以上。”埃森豪威爾快被逼瘋了,根本不管克裡斯蒂安建築公司是否能做到。
現在埃森豪威爾的壓力非常大,就在“霸王”行動開啟的同時,巴頓在法國南部組織了一場規模不亞於“霸王”行動的登陸作戰,這個計劃被命名為“龍騎兵”。
從開始計劃到最終實施歷時兩年多的“霸王”行動不同,“龍騎兵”行動從開始計劃到最終實施,隻用時不到一個月,堪稱奇跡。
德黑蘭行動之後,盟軍決定在諾曼底開辟歐洲第二戰場,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遭到自由法國的反對。
戴高樂的理由很簡單,盟軍剛結束北非的戰爭,重兵集結地中海,實在沒必要將部隊調到英國本土兜一個大圈子,直接在法國南部的地中海沿岸登陸是更好地選擇。
戴高樂甚至連登陸點都確定了,前法國海軍母港土倫就是最合適的登陸點,只需要收復土倫,不僅盟軍艦隊可以入駐,登陸部隊也可以獲得穩定補給點。
從可行性角度分析,土倫確實是比諾曼底更合適。
遺憾的是,“龍騎兵”計劃遭到溫斯頓的強烈反對。
英國為“霸王”行動準備了兩年多,溫斯頓決不允許臨時更改。
更何況在法國南部非洲登陸,登陸部隊肯定是以南部非洲軍隊和自由法軍部隊為主,那還有英軍以及美軍什麽事?
這也是羅斯福不置可否的原因,這本身就表明了羅斯福的態度。
戴高樂現在已經基本放棄和溫斯頓的溝通,既然溫斯頓不同意,戴高樂也就不再爭取,你們搞你們的“霸王”行動,我搞我的“龍騎兵”,只要有南部非洲軍隊的參與,戴高樂有信心比英美聯軍更早拿下巴黎。
戴高樂這一次來倫敦的目的就是通報“龍騎兵”行動的準備情況。
按照計劃,“龍騎兵”行動將在明天,也就是10號早晨正式發起。
戴高樂為了籌備“龍騎兵”行動全力以赴,參加“龍騎兵”行動的部隊一共17個師,自由法軍是主力部隊,共有9個師參與,其中兩個裝甲師。
南部非洲參戰的部隊一共7個師,其中一個空降師,外加兩個海軍陸戰旅,美軍象征性的派出一個師參與,英國連敷衍工作都懶得做。
“龍騎兵”行動的總指揮是南部非洲的巴頓,這給埃森豪威爾帶來了巨大壓力。
埃森豪威爾這時候才明白巴頓為什麽沒有來倫敦,否則盟軍總指揮這個職位,還真不一定能輪得到埃森豪威爾。
如果沒有“龍騎兵”行動,那麽埃森豪威爾可以從容等待天氣放晴。
現在不行了,如果“龍騎兵”行動大獲成功,“霸王”行動卻進展緩慢,那讓埃森豪威爾的面子往哪擱。
先不說埃森豪威爾是如何心急如焚,巴頓現在面臨的情況確實比埃森豪爾爾好很多,至少地中海風平浪靜,沒有英吉利海峽的狂風暴雨,盟軍在諾曼底的登陸行動,將德軍大部分注意力吸引到諾曼底方向,這同樣是重大利好,巴頓在北非跟隆美爾都快打吐了,對於和隆美爾作戰沒有任何期待。
還是把隆美爾留給另一個巴頓去對付吧。
南部非洲的巴頓元帥更希望捏軟柿子。
“我們在土倫的反抗軍已經做好準備,明天凌晨五點,土倫反抗軍將配合空降兵和海軍陸戰隊同時行動,將土倫徹底拿下,尤其是港口,不能給德國人破壞港口的機會。”龍騎兵行動的法軍指揮官讓·塔西尼經驗豐富,他參加過上一次世界大戰,現在擔任自由法國第一集團軍總司令。
二戰爆發的時候,塔西尼擔任第五集團軍參謀長,指揮了幾次小規模戰役,因為法軍整體潰敗,塔西尼並沒有表現的機會。
法國停止抵抗後,塔西尼被維希法國任命為駐突尼斯法軍司令和駐蒙波利埃的第十六師師長,在德軍進佔法國南部非佔領區時,塔西尼率部抵抗,之後被維希政府以“瀆職罪”判處10年監禁,幾個月後,塔西尼越獄,輾轉英國抵達北非加入自由法國。
盟軍在諾曼底的登陸行動,為“龍騎兵”提供了最好的范例,可以說盟軍把所有登陸行動中能犯的錯誤犯了個遍,這也就給巴頓和塔西尼敲響了警鍾。
法國其實真沒像英國人說的那樣徹底停止抵抗,現在法國境內的反抗軍總兵力超過30萬人,德國人也為止焦頭爛額。
溫斯頓不信任法國反抗軍的實力,所以將登陸點放在人煙稀少的諾曼底,這樣盟軍在登陸時固然遭遇到的抵抗很薄弱,可也得不到反抗軍的配合,實力就大打折扣。
巴頓和塔西尼信任法國反抗軍,所以將登陸點放在土倫。
有了反抗軍的配合,再加上空降兵和海軍陸戰隊的聯合行動,成功的可能性瘋狂提升,只要拿下土倫,“龍騎兵”行動也就成功了一半。
“勝利的關鍵在於速度,我們必須在德軍醒來之前拿下港口——”巴頓抬手看表,時間已經是晚上9點,這一刻行動其實已經開始了。
“龍騎兵”行動的正式發起時間是明天凌晨五點,這裡的正式發起是指攻擊時間,攻擊部隊現在已經出發。
所以巴頓乾脆讓人送來咖啡和夜宵,現在就算想調整攻擊計劃,時間上也來不及,回去也睡不著,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和“霸王”行動的狂轟濫炸不同,“龍騎兵”行動沒有安排任何轟炸計劃,畢竟炸完了還得修,看看英軍和美軍現在多狼狽。
讓·塔西尼也不希望對法國本土城市進行轟炸,所以就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巴頓和塔西尼喝咖啡的時候,數百公裡之外,一支潛艇部隊正在海面下向土倫全速前進。
法國海軍和意大利海軍先後反正,軸心國在地中海的艦隊全軍覆沒,包括潛艇部隊在內,現在盟軍船只在地中海暢通無阻。
這支潛艇部隊的任務不是攻擊港口,而是將一支由兩百人組成的突擊隊送到土倫港,他們的任務是保護港口設施,防止德軍對港口進行破壞。
德國人也很聰明,知道盟軍可能在地中海展開登陸行動,所以在法國海軍反正之後,就在土倫港安裝了大量爆炸物,如果盟軍攻擊土倫,那麽德國人就會對土倫進行徹底破壞。
這支部隊就是防止德軍狗急跳牆。
突擊隊指揮官是來自塞浦路斯的沈洺,他現在最擔心的不是德國人,而是土倫港口內外的水雷,如果潛艇不小心觸雷,那麽沈洺和他的突擊隊員就會葬身水底。
沈洺很不喜歡這種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覺,就跟乘坐直升飛機一樣,那玩意兒一旦遭到攻擊,同樣是鐵棺材。
沈洺還是喜歡腳踏實地,那時候的他無所不能。
“放松點,我們已經多次潛入土倫,從來沒有發生過意外。”艇長路易斯能感覺到沈洺的緊張。
“你那是幸存者偏差,發生意外的潛艇都特麽沉沒了,根本沒機會逃生。”沈洺沒好氣,他其實還是很尊重路易斯的,要讓沈洺在這水下鐵棺材服役,沈洺覺得自己不出一個星期就會發瘋。
“你特麽就不能說點吉利的!”路易斯馬上就翻臉,烏鴉嘴,海軍最忌諱這個。
路易斯的這艘潛艇並不是攻擊潛艇,而是專門運送物資和人手的運輸潛艇。
如果是攻擊潛艇,那麽在遭到攻擊的時候還可以反抗兩下,運輸潛艇沒有攻擊力,一旦被發現只能等死。
這種運輸潛艇可以一次性運輸大約50噸貨物,或者是120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還有一種噸位較大的潛艇,一次性可以運輸超過1000噸物資,那種潛艇就不適合參與這種小規模滲透行動。
“還有多遠?”沈洺抬手腕,此時是晚上十點半。
五十公裡之外的土倫港,入夜之後執行嚴格的宵禁命令,電力供應從三年前開始短缺,所有路燈全部換成古老的油燈,部分油燈因為年久失修,大段大段的道路被黑暗吞沒,夜色下的土倫就像一個休眠的巨獸。
土倫港旁邊的一棟公寓內,門和窗戶的縫隙都被堵住,室內燭光昏暗,十幾個年輕人正在整理武器,來自馬賽的埃裡克分到了一支產自南部非洲的金伯利衝鋒槍,這種衝鋒槍和俄羅斯的勃勃沙一樣使用手槍子彈,近戰威力凶猛。
“還是南部非洲的武器更先進,英國人的水管就像玩具,打不死人還走火,如果給咱們的是水管,我寧願使用我爺爺傳下來的火繩槍。”埃裡克很喜歡他的金伯利,水管指的是英國斯登。
金伯利采用長彈匣,彈容量為50發,有效射程100米,射速500發每分鍾。
最差衝鋒槍現在已經不是斯登的專屬,德國人和意大利現在也都在製造水管結構簡陋,成本低廉的衝鋒槍。
南部非洲兵工廠還是有底線的,金伯利雖然結構簡單,性能還是可靠,而且對環境的要求也不高,寒帶或者沙漠地區都能用。
“南部非洲人是我們的朋友,英國佬和德國佬一樣,都是我們的敵人!”來自裡昂的內貝特愛憎分明,對英國人的狠,比德國人一點也不少。
“現在對表,明天凌晨五點我們準時行動,向守衛港口的德軍發起牽製進攻,這是我們最重要的行動,可能我們中的某人,或者我們所有人都會犧牲,到時候我會衝在最前面,我只有一個要求,當法蘭西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必須站出來。”來自巴黎的路易斯已經做好犧牲準備,法國人真的從不缺乏犧牲精神,缺乏的是精神領袖。
“我老了,衝不了太快,如果有人掉隊,或者是逃跑,我會親手殺了他。”老兵亨利在上一次世界大戰中失去了一隻眼睛,看上去樣子有點恐怖,他實際上是個好人,沉默寡言但樂於助人。
“我給我妹妹寫好了遺書,如果我死了,請你們幫忙照顧她——”埃裡克從兜裡掏出寫好的遺書,從容不迫。
“我寫了遺書給我的母親,他只有我一個孩子。”
“我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寫遺書都不知道該給誰——”
一群人都哄笑,說話的人也沒覺得有多傷感。
年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