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3章 琴歌

  觀眾們都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等秦放歌真正開始演奏的時候，仍舊讓他們震撼不已。

  因為，除了秦放歌的古琴演奏外，他居然還開口唱了！

  指上風雅，援琴而歌。

  簡直是人間最美麗的畫面！

  特別他演奏的音樂，他的歌聲，都堪稱天籟。

  這樣的事情，秦放歌其實並不是第一次做。最早，大家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為新版三國演義的電視劇做音樂，裡面就有不少琴歌。

  《臥龍吟》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首，也是援琴而歌的經典。

  如今，秦放歌又現場演繹又一首經典作品，《胡笳十八拍》。

  當然，這也並非是他的首創，此前也是有很多歌唱家演唱過各種不同版本的《胡笳十八拍》，多以女歌唱家為主。

  在直播間裡，自然少不得各路彈幕大佬指點江山，教化眾生。也很快就跟大家做了相關的科普。

  這首曲子起“胡笳“之名，是琴音融胡茄哀聲之故。表現了蔡文姬思鄉、離子的淒楚和浩然怨氣。

  唐代琴家董庭蘭以擅彈此曲著稱，李頎的《聽董大彈胡笳》詩中有:“蔡女昔造胡笳聲，一彈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淚沾邊草，漢使斷腸對客歸。”在琴曲中，文姬移情於聲，借用胡笳善於表現思鄉哀怨的樂聲，融入古琴聲調之中，表現出一種浩然的怨氣。

  現有傳譜兩種，一是明代的《綠綺新聲》(1597年刊本)和《琴適》(1611年刊本)中與歌詞搭配的琴歌，其詞就是蔡文姬所作的同名敘事詩；二是清初的《澄鑒堂琴譜》及其後各譜所載的獨奏曲，後者在琴界流傳較為廣泛，尤以《五知齋琴譜》中的記譜最具代表性。

  全曲共十八段，運用宮、徵、羽三種調式，音樂的對比與發展層次分明，分兩大層次，前十來拍主要傾述作者身在胡地時對故鄉的思戀；後一層次則抒發出作者惜別稚子的隱痛與悲怨。

  不管秦放歌會對這首曲子作何種程度的改編，但大致的結構甚至是歌詞，都不會有什麽太大的變化。更多的，應該還是在曲調上。

  關於這曲調，各種版本也是相當多的，誰也說不上是“正宗”，原版，連最簡單的歌詞都沒個定論呢！

  不得不說是，彈幕大佬們的做法還是相當有意義的，最起碼，能讓很多普通觀眾更多的了解和蔡文姬相關的這首作品。

  直播間裡並沒有官方彈幕，音樂廳現場的觀眾們，也沒辦法玩手機看彈幕，或者是查閱相關資料，就只能聽秦放歌的琴歌了。

  好在秦放歌這個“世界第一歌唱家”並非浪得虛名，他的演唱，能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咬字吐詞最是清楚，對他來說，這只是最基本的東西。真正打動人心，引起觀眾們心底共鳴的，還是他的情感表達和渲染。

  古代文人往往喜歡援琴而歌，以抒胸懷。

  只是在這首紀念紅顏多薄命的才女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上，更多的情感，也還是如觀眾們所預期的那樣，蒼悠淒楚，又深沉哀怨。

  胡笳十八拍，顧名思義，一共有十八拍，也即十八段（樂章）這樣子。

  秦放歌的古琴聲和他的歌聲想和，仿佛再現了當初蔡文姬的悲慘遭遇，值得一提的是，胡笳十八拍被譽為是，“自屈原《離騷》以來最值得欣賞的長篇抒情詩。”

  他最先所演唱的，觀眾們聽下來，發現是完整版的第一拍，“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乾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至意乖兮節義虧。對殊俗兮非我宜，遭汙辱兮當告誰。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

  其他歌唱家所演唱的版本，基本都只會摘取其中的幾拍，然後還會進行精簡，幾乎沒有人跟秦放歌一樣，完整的進行演唱。因為這不光對於歌唱家來說是個巨大無比的挑戰，對作曲家的挑戰更大。

  秦放歌顯然是在挑戰極限，從觀眾們的反響來看，他乾得還相當不錯。

  第一拍之後，他繼續邊彈古琴邊唱歌，將蔡文姬的淒慘身世，以類似敘事詩的形式，吟唱了出來。

  第二拍，“戎羯逼我兮為室家，將我行兮向天涯。雲山萬重兮歸路遐，疾風千裡兮揚塵沙。人多猛暴兮如虺蛇，控弦披甲兮為驕奢。兩拍張弦兮弦欲絕，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第三拍，“越漢國兮入胡城，亡生失家兮不如無生。氈裘為裳兮骨肉震驚，羯羶為味兮枉遏我情。鞞鼓喧兮從夜達明，朔風浩浩兮暗塞營。感今傷昔兮三拍成，銜悲蓄恨兮何時平。”

  第四拍，“無日無夜兮不思我鄉土，稟氣含生兮莫過我最苦。天災國亂兮人無主，惟我薄命兮沒戎虜。殊俗心異兮身難處，嗜欲不同兮誰可與語，尋思渉歴兮多艱阻。四拍成兮益淒楚。”

  第五拍，“雁南征兮欲寄邊聲，雁北歸兮為得漢音。雁高飛兮邈難尋，空斷腸兮思愔愔。攢眉向月兮撫雅琴，五拍冷冷兮意轉深。”

  第六拍，“冰霜凜凜兮身苦寒，饑對肉酪兮不能餐。夜聞隴水兮聲嗚咽，朝見長城兮路杳漫。追思往日兮行李難，六拍悲來兮欲罷彈。”

  第七拍，“日暮風悲兮邊聲四起，不知愁心兮說向誰是。原野蕭條兮烽戎萬裡，俗賤老弱兮少壯為美。逐有水草兮安家葺壘，牛羊邊野兮聚如蜂蟻，草盡水竭兮牛羊皆徙。七拍流恨兮惡居於此。”

  第八拍，“為天有眼兮為何使我獨飄流，為地有靈兮何事處我天南海北頭。我不負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負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製茲八拍兮擬排憂，何知曲成兮心轉愁。”

  第九拍，“天無涯兮地無邊，我心愁兮亦複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駒之過隙，然不得歡樂兮當我之盛年。怨兮欲問天，天蒼蒼兮上無緣，舉頭仰望兮空雲煙。九拍懷情兮誰與傳。”

  這第九拍，是很多作曲家為之進行改編譜曲，也很多歌唱家進行演唱的一拍。秦放歌的版本，歌詞和大家都一樣，但在音樂和演唱上，對比之下，就越發明顯。特別在有上下拍結合的情況，越發顯得深入人心。

  第十拍同樣也是很多歌唱家演唱過的，不少觀眾都有聽過，尤其是學古琴的。

  “城頭烽火不曾滅，疆場征戰何時歇。殺氣朝朝衝塞門，胡風夜夜吹邊月。故鄉隔兮音塵絕，哭無聲兮氣將咽，一生辛苦緣離別。十拍悲深兮淚成血。”

  第十一拍，“我非貪生而惡死，不能捐身兮心有以。生仍冀得兮歸桑梓，死當埋骨兮長已矣。日居月諸兮在戎壘，胡人寵我兮有二子。鞠之育之兮不羞恥，湣之念之兮生長邊鄙。十有一拍兮因茲起，哀響纏綿兮徹心髓。”

  隨後的第十二拍，同樣，因為音律和歌詞的緣故，有很多作曲家和歌唱家演繹過，有他們在前，觀眾們現下聽秦放歌演繹的時候，也是有了不同的感覺。

  “東風應律兮暖氣多，知是漢家天子兮布陽和。羗胡舞蹈兮共謳歌，兩國交歡兮罷兵戈。忽逢漢使兮稱近詔，遣千金兮贖妾身。喜得生還兮逢聖君，嗟彼稚子兮會無因。十有二拍兮哀樂均，去住兩情兮難具陳。”

  第十三拍，“不謂殘生兮卻得旋歸，撫抱胡兒兮淚下沾衣。漢使迎我兮四牡騑騑，悲號失聲兮誰得知，與我生死兮逢此時。愁為子兮日無光輝，焉得羽翼兮將汝歸。一步一遠兮足難移，魂銷影兮恩愛遺。十有三拍兮弦急調悲，肝腸攪刺兮人莫我知。”

  第十四段，“身歸國兮兒莫之隨，心懸懸兮長如饑。四時萬物兮有盛衰，惟我愁苦兮不暫移。山高地寬兮見汝無期，更深夜闌兮夢汝來斯。夢中執手兮一喜一悲，覺後痛吾心兮無休歇時。十有四拍兮涕淚交垂，河水東流兮心自思。”

  第十五拍，“十五拍兮節調促，氣填胸兮誰識曲。處窮廬兮偶殊俗，欲得歸來兮天從欲，再歸漢國兮歡心足。心有懷兮愁轉深，日月無私兮不照臨。母子分離兮意難忍，同天隔越兮如商參，生死不相知兮何處尋。”

  第十六拍，“十六拍兮思茫茫，我與兒兮各一方。日東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隨兮空斷腸。對萱草兮憂不忘，彈鳴琴兮情何傷。今別子兮歸故鄉，舊怨重兮新怨長。泣血仰頭兮訴蒼蒼，胡為生兮獨罹此殃。”

  第十七拍，“十七拍兮心鼻酸，關山修阻兮行路難。去時懷土兮心無緒，來時別兒兮思漫漫。塞上黃蒿兮枝枯葉乾，沙場白骨兮刀痕箭瘢。風霜凜凜兮春夏寒，人馬饑豗兮筋力單。豈知重得兮入長安，歎息欲絕兮淚闌乾。”

  第十八拍，“胡笳本自出胡中，緣琴翻出音律同。十八拍兮曲雖終，響有餘兮思無窮。是知絲竹兮皆造化之功，哀樂各隨人心兮有變則通。胡與漢兮異域殊風，天與地隔兮子西母東。”

  最後的尾聲，“苦我怨氣兮浩於長空，六合雖廣兮受之應不容。”

  秦放歌這一曲《胡笳十八拍》一出，讓所有現場以及收看直播的觀眾們，仿佛都跟著他的演繹，穿越時空，重歷了一回悲情紅顏，蔡琰蔡文姬的淒慘命運。在東漢末年，亂世的大環境下，即便是蔡琰這樣出身名門世家，又才情縱橫的女人，同樣難逃時代的悲劇，命運的捉弄。

  蔡琰精通音律，文學，書法，單論才情，比同時代的男人們都不遑多讓。可生為弱女子，她無力主宰自己命運，在父親被殺後，更是身如柳絮隨風飄。被胡人所擄，還生了兩個孩子。

  曹操把她贖回來後，蔡文姬嫁給董祀，起初的夫妻生活並不十分和諧。蔡文姬飽經離亂憂傷，時常神思恍惚；而董祀正值鼎盛年華，生得一表人才，通書史，諳音律，自視甚高，對於蔡文姬自然有些不足之感，然而迫於丞相的授意，隻好接納了她，在婚後第二年，董祀犯罪當死，她顧不得嫌隙，蓬首跣足地來到曹操的丞相府求情。曹操念及昔日與蔡邕的交情，又想到蔡文姬悲慘的身世，倘若處死董祀，文姬勢難自存，於是寬宥了董祀。

  從此以後，董祀感念妻子之恩德，對蔡文姬重新評估，夫妻雙雙也看透了世事，溯洛水而上，居在風景秀麗，林木繁茂的山麓。若乾年以後，曹操狩獵經過這裡，還曾經前去探視。蔡文姬和董祀生有一兒一女，女兒嫁給了司馬懿的兒子司馬師為妻。

  在三國演義的小說中，只有在第七十一回中有提到此事，曹操去蔡琰居住的地方探望她。

  “原來操素與蔡邕相善。先時其女蔡琰，乃衛仲道之妻；後被北方擄去，於北地生二子，作《胡笳十八拍》，流入中原。操深憐之，使人持千金入北方贖之。左賢王懼操之勢，送蔡琰還漢。操乃以琰配與董祀為妻。”

  但在電視劇三國演義，不管是老版的還是新版，都沒有蔡文姬出場的畫面，曹操營救她並去探望她的情節也都被省略過。

  也正因為如此，秦放歌當初為新版三國演義創作電視劇音樂的時候，並沒有蔡文姬相關的音樂。

  但這並不代表秦放歌就忘記了蔡文姬這個人物，即便他想忘記，大家都不答應呢！林寶卿黃靜她們都是屢屢有提及到她的，或許是因為大家都是搞藝術的同行的緣故，姑娘們對蔡文姬的感情也特別深。

  跟別提，林寶卿這樣學古琴的，有各種版本的《胡笳十八拍》，以及《大胡笳》，《小胡笳》等曲目要練習的。

  總之，蔡文姬這樣精通音律，身世坎坷，才情絕豔的奇女子，在她們心目中的地位，遠比三國中，被譽為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蟬地位來得高。

  到如此，秦放歌也算是讓她們得償夙願，把這首《胡笳十八拍》完整的，完美的演繹了出來。

  若問現場誰感受最深，無疑就是專修古琴的林寶卿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