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救火

  主演麥克白的歌劇演員是羅馬歌劇院的主力簽約演員朱塞佩.瓦拉諾，多美尼科他們趕緊打他電話，但提示卻是關機，又趕緊打他經紀人的電話，這才有了消息，說是瓦拉諾身體不舒服，正在醫院，晚上的演出肯定來不了。

  真正情況不得而知，但不管瓦拉諾是否真的生病，經紀人都這樣說了，他今天肯定真來不了演出。

  音樂總監多美尼科也挺愁的，只能看能不能聯系其他的歌劇演員。

  羅馬歌劇院的另外一名男中音歌唱家盧多維克，也是演出麥克白的資深男中音，原本是和瓦拉諾輪換演出的。但他在參演了昨晚的演出之後，今天一大早就啟程遠赴美國參加演出，讓他或者飛機返航可不現實。

  本來在和錢菲菲何雄他們談事情的歌劇院經理卡米羅，接到消息後也連忙跟他們說抱歉，中斷了談判。他比多美尼科他們更著急，他們幾個下個音樂季能否呆著這都是未知數，他這個經理卻是要一直當下去，並承擔著把歌劇院引向正軌，扭虧為盈的重要職責。

  最怕的也就是遇到這樣的事情，演員生病確實是沒辦法的事情，帶病上台的精神非常可嘉，可觀眾是否肯買帳，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要是因為這個原因，讓本來就不多的觀眾再次流失的話，歌劇院的損失就更大了。

  就跟股票一樣，本來以為局勢的糟糕程度已經降到了谷底了，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居然還能一直往下滑。

  卡米羅要是處理不好的話，不是他開除別人，滾蛋的就是他自己了。

  秦放歌他們隻做看客，並不參與其中，當然幾個人不免小聲交流一陣。羅馬歌劇院由於經濟緊張搞這樣的大動作，簽約的歌劇演員雖然比交響樂團和合唱團好點，但肯定也是會受到影響的，減薪降低福利待遇也是在所難免的。幾個合唱團成員或者交響樂團成員缺席無關大局，可主要的歌劇演員缺席的話，想要演出一部完整的歌劇就難了。

  究竟是不是瓦拉諾故意要給卡米羅這些管理層好看，周秀英也說不好，但這樣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相信卡米羅他們心中也會有這樣的懷疑。

  他們倒也沒有表現得太過幸災樂禍，聽得懂一些中文的意大利人還是有的。

  瓦拉諾生病，光是在羅馬歌劇院的簽約演員中，找其他的男中音歌唱家來救場，也是可以的。或者去請其他自由身，或者是簽約別的歌劇院的，可以演出麥克白這個角色的男中音來都是可以的。

  羅馬歌劇院雖然經濟不景氣，但音樂總監和指揮這些人的人脈關系還是在的，這會他們也都顧不上怎麽招呼秦放歌周秀英一行人，忙不迭的打電話找男中音歌唱家。

  可他們幾個人打電話找了一圈，都沒什麽合適的人選。

  就是對《麥克白》這部歌劇沒那麽熟悉，還得重新熟悉劇本。而且，新找來的男中音，和羅馬歌劇院合唱團交響樂團以及一眾歌劇演員合作也沒那麽默契。

  瓦拉諾這個常駐羅馬歌劇院的男中音，在此之前，可是和大家一起進行了很多次的排練和演出的。

  因為瓦拉諾的忽然生病，羅馬歌劇院管理層簡直愁雲慘淡，尤其一番折騰找人無果之後，越發覺得似乎有詛咒在籠罩著這個歌劇院。

  歌劇院交響樂樂團指揮科西莫病急亂投醫，提議道，“要不，我們請秦放歌參與今晚的演出好了？”

  多美尼科皺起眉來，額頭上皺紋越發深了，懷疑道，“他之前並沒有排練過《麥克白》吧！”

  科西莫對此表示不知情，無奈的道，“試試總是沒錯的，他不是天才來著嗎？”

  多美尼科讓他別抱太大希望，“而且請他的價碼可不低，卡米羅那吝嗇鬼現在的名聲簡直臭大街了，很多歌劇演員一聽是羅馬歌劇院，本來沒事也說有事。”

  “我們盡力就好，具體的讓他自己去傷腦筋，該妥協談條件都是他的事情。”科西莫說，

  兩人對藝術還是頗有追求的，不像以卡米羅代表的歌劇院經理這樣的管理層，完全以利益為準，對他們的舉措怨言很多。

  最後，兩人還是一起去找到卡米羅，他比他們要頭疼得多，聽了他們的建議之後，也是猶豫了好一陣，想要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挺難的。

  多美尼科卻讓他早點做出決定，“要不晚上的演出就乾脆取消吧！”

  “你們不是也不確定他能否演出好麥克白的角色嗎？”卡米羅臉上的表情像是便秘，他自然清楚，想要把秦放歌請出馬，不付出點東西可不行，而且還不光是金錢的問題。他們這次過來所謂的交流，本來就很強勢。

  科西莫說可以幫著問問看，但提醒卡米羅講，“歌劇院最好先拿出誠意來，先把眼下的難關度過再說……”

  卡米羅用力揉著他都快掉光的腦袋，拿不準主意，“就沒其他男中音今晚肯來我們歌劇院演出？年輕一點的呢？”

  “就幾個小時準備時間，多少也得考慮演出的效果吧，要不然還真不如直接取消演出，退票給觀眾！你自己做決定吧！”多美尼科硬邦邦的說完之後，直接摔門出去了，他也是不想再看陰沉著臉色的卡米羅，要晚上演出取消，他們還更輕松。

  科西莫倒是跟卡米羅多說了幾句，做到仁至義盡之後，他也跟著多美尼科跑了，留卡米羅獨自在辦公室裡傷腦筋。

  盡管沒有大佬們招呼，秦放歌和周秀英他們在歌劇院裡還是蠻輕松愉快的。

  馬上被就要被裁員的樂手們才不用背負卡米羅他們那麽大的壓力，不過大家還是挺有職業道德的，盡管沒有主角麥克白在，也都在進行各自角色的練習。

  秦放歌故意拿出謙虛姿態，要先聽他們歌劇院的表演，還悄悄跟席晚晴咬耳道，“看來大家都很聰明，清楚知道自己扎實的演出技巧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席晚晴點頭，確實如此，只要這些交響樂團員和合唱團員們自身音樂素養高專業本領強，不愁找不到工作。

  “還不都是錢鬧得！”周秀英看得更是清楚，也沒忘表揚一下席晚晴，“秦放歌能遇見你真是幸運！”

  席晚晴臉上頓時一紅覺得不好意思，“是我的幸運才對，我也沒什麽別的本事。”

  周秀英卻講，“藝術家在衣食無憂的情況下，更能發揮出潛力來！像羅馬歌劇院現在的情況，演出的藝術水平，肯定是會大幅下降的。”

  這點秦放歌和席晚晴都點頭表示讚同，關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搞得人心浮動的情況下，想要保持原有的高水平真是難。

  秦放歌還慶幸呢，“幸好還沒買票，都不知道晚上的演出會不會就此取消……”

  瓦拉諾生病的消息瞞不了人，尤其錢菲菲何雄兩個本來談事情的，都被卡米羅給中斷了，更讓秦放歌他們確認了事態的嚴重性。

  但這些事情並沒有太大影響到其他的歌劇演員們，《麥克白》這部歌劇，除了主角麥克白外，麥克白夫人的角色，也是相當重要的。而且，作曲家貝利尼為麥克白夫人，創作了難度極高的女高音詠歎調。

  莎士比亞的《麥克白》，是四大悲劇中最短的，但對人物內心情感和心理變化的刻畫，卻是所有作品最為深刻的。

  在歌劇作曲家貝利尼和腳本作家穆齊奧將其改編成歌劇後，更是著重表現這點，不光是對主角麥克白從英雄到魔鬼的心理以及行動等刻畫的異常豐滿，在他背後的推動人物，麥克白夫人身上下的功夫，更是相當多。

  在羅馬歌劇院排練的這部《麥克白》中，飾演麥克白夫人的是意大利女高音歌唱家蘇珊娜，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算不得漂亮，秦放歌就沒在眾多的歌劇演唱家中，見到特別出眾的美女，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蘇珊娜在演繹心狠手辣的麥克白夫人的時候，不光在花腔上出彩，在女中音的低音上表現也相當有特色，完美的詮釋了複雜的麥克白夫人，這也為她博得了業界的一片讚譽之聲。

  麥克白沒到，蘇珊娜就和其他歌劇演員做其他的練習，盡管不是完整的歌劇段落，在練習的時候，蘇珊娜的表現依舊驚豔。

  周秀英聽了後都直點頭，也低聲跟秦放歌說，“蘇珊娜的天生條件非常出眾，訓練方法也很科學，她的戲劇女高音，在國際上應屬最頂尖的幾位之一，而且你聽她的花腔，也唱得特別靈活多變，把麥克白夫人這段心理演繹得特別精彩。”

  秦放歌也聽出來了，但他把這歸結於，“她這天生的優勢實在太大……”

  能到這樣的程度，大家的勤奮程度基本都差不多，比的就是天賦以及後天的科學訓練方式方法，作為歌劇發源地的意大利，蘇珊娜這樣的意大利女高音歌唱家，有天然的優勢。

  對中國人而言，歌劇是個舶來品，在訓練方法上也是在不斷摸索進步的，找到適合東方人聲帶以及身體等方面的方法，也經歷了一個長期的過程。

  他們這次過來，也就秦放歌一個男高音在，八十多歲高齡的周秀英現在可唱不動歌劇。因此，蘇珊娜就沒什麽爭強好勝的心理，女高音和男高音根本就是不同的類型，沒什麽相互比較的可能。

  如果是沈建萍齊紅她們出來的話，蘇珊娜可能會更積極主動一些。

  多美尼科和科西莫到排練室的時候，秦放歌和周秀英正討論該怎樣對國內的女歌劇演唱家教學進行改進呢！周秀英也是想讓秦放歌多出點力，想借助他敏銳的耳朵，和天才的想象力，走出一條新路來。只是新路並不是那麽容易的，還得視女歌唱家們具體情況而定。周秀英也是最早提倡因材施教的人，不同條件的女歌唱家，適合的練習方法也不一樣。

  她也不急於一時，先讓秦放歌多留心，記著就好，這也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按照周秀英的想法，最好是在年輕的時候就進行培養。像是沈建萍齊紅她們這樣成名已久的女高音歌唱家，貿然改變訓練方法，可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當然，有理想有追求的藝術工作者們，都是在追求進步的，沈建萍她們也不例外，也都想讓自己的歌聲更完美。除了勤奮練習外，各種對演唱技巧的掌握也是必須要去克服的。

  就蘇珊娜而言，她的演唱雖然精彩，但也不意味著就是完美，沒有什麽進步的空間了。尤其在秦放歌這挑剔的耳朵聽來，很多地方，以她的條件，還是可以做到更好的。不過這話他也就埋在心底，想要達到他心中最完美的程度，可不是一般的難。

  多美尼科和科西莫過來，先跟秦放歌周秀英他們看似很隨意聊了幾句，比如，問秦放歌以前有沒有聽過歌劇《麥克白》的現場？

  秦放歌坦誠說沒有，但他也表示，“有聽過唱片，但和現場感覺肯定是完全不一樣的，也非常期待你們晚上的精彩演出。”

  周秀英還在旁邊介紹說，“《麥克白》可是羅馬歌劇院的經典曲目，晚上一定要好好欣賞。”

  多美尼科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其實也在他預料之中，但他還是抱有一絲幻想，“周先生應該有排練過《麥克白》吧，秦先生那時候沒有參與？”

  “他排練過的歌劇也就《阿隆索》和《唐璜》，不過這肯定不會影響他欣賞你們的《麥克白》。”經驗何其豐富的周秀英怎麽看不出來他們想做什麽，和他們打交道這麽多年，基本他們一翹尾巴就知道他們想打什麽主意。

  他們都是用意大利語對話的，席晚晴在旁邊雖然聽得不太明白，但她最是清楚，以周秀英極其護短的性格，肯定不會讓秦放歌吃什麽虧，會為他爭取最大的利益。結合當前的狀況來看，他們似乎想找秦放歌當救火員來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