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 恰空舞曲

  卡爾帕奇伏契克他們感觸更深，仗著和秦放歌認識得久，卡爾帕奇還要上前去跟他握手，感覺當初百忙之中抽空飛去中國聽當時名聲還沒那麽顯著秦放歌的音樂會，是他一生中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萬萬沒想，秦的小提琴演奏得這麽出色，在對位和情感的處理上，也讓我們感受新的東西。”卡爾帕奇雙目發光，臉上神情激動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

  “瓦茨拉夫是我特別喜歡的作曲家，不光是為他優美的旋律無窮的樂思，他的作品中，那無比鮮明的民族風格是我學習的榜樣！”秦放歌笑著回應道，他這入鄉隨俗的功底還是不錯的。

  很快，大田合泰以及捷克愛樂樂團的小提琴首席哈謝克也都過來表達他們內心的激動之情，尤其有很多演出這首小提琴協奏曲經歷的哈謝克，更是激動的稱，“謝謝，秦的精彩演出給了我很多啟發，幫助找到了新的靈感！”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大田合泰用中文說道，“聽了秦的演出，也讓我受益匪淺。”

  秦放歌自然還是謙虛著說大家一起交流，一陣相互吹捧後，這些年紀大都在四十往上的小提琴演奏家們，也都強烈要求秦放歌再來一曲。和音樂會返場不一樣，他們也想見識下秦放歌的真實實力，這會大家心底都有底了，恐怕比他們想象中的水準，還要高得多。

  旁邊周秀英席晚晴她們看得也是心花怒放，這些小提琴演奏家們都可以算是世界一流水準的，捷克愛樂樂團這樣長期排名前列的頂級樂團，弦樂的實力最是強勁，每一個位置的競爭都是相當慘烈的，能在那麽多人中脫穎而出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秦放歌自然不會刻意隱藏實力，先前的瓦茨拉夫的小提琴協奏曲，只是他到人家地盤，給點尊重，他能演繹出捷克風格的音樂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也更容易拉近彼此關系。其他人也不都知道，他這年輕人的身體下，其實隱藏著一個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歲月的靈魂。

  盛情難卻之下，秦放歌也點頭答應下來，“那我就再演奏一段自己平時練習的曲子，也請大家幫忙指正。”

  這下，卡爾帕奇哈謝克他們都知道，秦放歌這會是動真格的，心底也越發期待起來，想來應該是他自己的原創作品。盡管他沒說，甚至也沒講是什麽格式的，這就需要他們自己聽了之後做出判斷。這似乎也是秦放歌的一貫風格，行內人不需要多言，外行人聽不懂也就算了，在場的除了席晚晴錢菲菲幾個，其他基本都是古典音樂業界的精英。

  排練室再度安靜下來，秦放歌這會就不用再多調試，很快就開始演奏，哈謝克大田合泰他們都豎著耳朵仔細聆聽，d小調，巴洛克時期音樂的風格，很像是巴頓作品風格，但絕對不是。作為小提琴行業的頂尖演奏家，哈謝克他們對世界上的小提琴作品可謂滾瓜爛熟，尤其是小提琴獨奏作品。

  就席晚晴她們聽到有些茫然，這首作品她們以前也沒聽秦放歌演奏過，話說她們也極少見到他有練習小提琴的時候，有練基本也是深夜或者是和龍雪瑤一起的時候。但這並不妨礙她們用心去聆聽，即便聽不太懂，光用看的，不用出聲就好。

  當然，秦放歌在演奏這首曲子的時候，也沒想表達什麽特別的情緒，更像是在將這首音樂作品，娓娓道來。

  聽這樣的曲子，不光對席晚晴她們來說是種莫大的考驗，對哈謝克大田合泰他們這些頂級小提琴演奏家來說，同樣如此。他們甚至不敢有半點的分心，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音符。

  秦放歌在演奏的時候，表情很少，他也一貫如此，拒絕做演奏表情包，不像其他很多演奏家，時而閉目做陶醉狀，時而又瞪大眼滿臉扭曲，林林總總，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演奏什麽樣的情緒，似乎印證著想要打動別人先感動自己。

  可對秦放歌來說，這些完全是沒必要的，只需要通過音樂來表現就好，觀眾聽到什麽就是什麽，每個人的審美不一，想象能力也千差萬別。

  就比如現在，席晚晴她們雖然被秦放歌熏陶了很久，欣賞古典音樂的水平也日益提高，可終究比不上哈謝克這樣專業的。她們聽秦放歌這會的演奏，並沒有什麽悅耳動聽的旋律，開頭還是那種低低緩緩的，似乎一來就帶著特別憂鬱的氣質，甚至讓情感細膩的她們不由得想哭。但在他的演奏下，這種憂鬱很好的被收斂住，並不斷的回旋。似乎她們完全可以放空心思，甚至不帶情感去聆聽。

  而哈謝克他們很快就聽出來，秦放歌在運用各種作曲技巧和手法，將主題進行不斷的變奏。越到後面，也越發明朗，這就是巴洛克時期，特別盛行的，風格莊重的三拍子舞曲，也是一種複調音樂形式，即在固定的主題或一連串固定的和聲進行之上作多次變奏。

  這樣的音樂形式，就是恰空舞曲，或者譯作夏空。

  如同很多音樂體裁的創作目的並不是為了表達一個實際的內容或者情感，而僅僅是為了用這個體裁來表達音樂本身的邏輯。因為音樂本身已經是一個邏輯嚴密的藝術形式（體現在和聲邏輯、曲式結構、動機發展等方面），不需要通過其他東西（比如情感）來賦予自身意義。音樂的情感，是音樂作品完成後，聽眾在聽的時候賦予的。它是音樂的附加品，並不是音樂本身包含的。

  恰空就是如此，作為巴洛克時期的一種音樂體裁，這類作品的寫作意義，大致也就是為了發掘在固定和聲進行下的音樂變奏的各種可能性，並且通過這些變奏來展現音樂本身的邏輯。

  對席晚晴她們來說，這些太過高深，但對哈謝克他們來說，這些就是恰空無以倫比的美，內在的邏輯交互，這樣的音樂性才是最有價值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