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彩織洞
大唐國西南方,這裡有十多條連綿不絕的山脈。這裡的山此起彼伏,這裡的水蜿蜒曲折,這裡的人千裡無蹤,這裡的妖屈指可數。這裡盛產一種東西——鬼。
山有藏風納氣之能,連綿不斷的山脈,讓這裡的‘氣’極為興盛。陽氣輕而上升,陰氣濁而下降。在這片連綿不絕的山脈中,陰氣總是能藏在溝壑之中,靜靜的沉澱下來。千百萬年過去,這裡的大山中積攢的陰氣無量,自然就滋生了大量的陰物。
當然,人是一種適應性非常強的生物,就算在陰氣繁盛的大山中,他們也能居住在山頂向陽之地,規避陰氣,繁衍生息。
所以,就算是這裡,也有人類生存。而這裡的環境特殊,讓這裡的人以山寨而居。山寨和山寨之間守望相助,形成了一個松散的國家——夜郎國。
夜郎國人、鬼混居,巫道橫行,封閉的環境讓這裡保留著很多上古時期的習俗。
這天清晨,張存道架著一道青光從北邊飛來。他飛了十幾天,跨越了東海和大唐國,終於到了夜郎國境內。眼前是連綿不絕的大山,這裡氣候濕熱,常年多雨,大山永遠是保持青翠的樣子。
到了這裡,他尋思了一下,打算找個地方問問路。那川貝母妖在夜郎國平山,他也不知道平山在哪裡。只能先問路。
他想了一下,就從懷中掏出骨珠,骨珠發出淡淡的光芒,卻是指著一個方向。這骨珠正是楊師妹給他聯系用的本命骨珠。他離開扶桑國的時候,就和楊師妹聯系過了。當他告訴楊師妹他要去夜郎國的時候,這楊師妹非常高興的說:“張師兄是要去夜郎國找雲師尊的嗎?雲師尊就在夜郎國彩織洞中,你想要的靈芝也在那裡!”
有骨珠的指引,張存道就能去到彩織洞。他又想了一陣,還是決定去看看。多年沒見,他也想知道雲箬現狀如何。
跟隨著骨珠的指引,張存道飛了一天一夜,終於到了目的地。下方同樣是一片連綿的大山,而在這大山中,卻是有一條蜿蜒的河,而在河的上遊,有一座巨大的天池。在這天池邊,零零星星的分布著不少寨子,倒是有不少人類在這裡居住。
張存道跟著骨珠的指引,他落在一個巨大的山寨邊。這個山寨規模不小,佔據了一整座大山,大山的山頭從上到下都修建了房屋,而這裡就是彩織洞。
叫‘洞’的地方不一定是山洞。這極有可能是上古巫語‘侗’的音譯。這‘侗’的意思就是人一同居住在一起。在夜郎國,很多山民稱寨子為‘侗’。所以,這彩織洞可能真正的名字叫‘彩織侗’。
彩織侗的山民長得和唐人無異,但是穿著打扮上卻是有自己的風格。這裡的男人穿著樸素,幾乎都是藏青色的衣袍。男人們都會紋面紋身,多是各種鳥獸蟲魚,這也是流傳自上古的習俗。
而女人們就不一樣了,這裡的女人穿得花枝招展,多喜歡紅、橙、藍等豔麗的顏色。在她們的衣袍上,還印染著各種鳥獸蟲魚圖案,也是用色豐富,非常豔麗。而且她們喜歡穿金戴銀,身上各處都有飾品。而且似乎越豔麗的女人其地位越高。
在這裡,還保留著上古女性氏族的傳統,女人的地位要比男人高。在這裡都是女人們去給男人們下聘,為了爭奪優秀的男性配偶,這裡的女人們都會表現自己。她們就像是求偶的鳥兒一樣,總是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而被求偶的男人們,則是樸素許多。
張存道走在彩織侗的山路上,一路上就有不少女性山民對著他拋媚眼。他初來乍到也不懂規矩,對那些笑臉相迎的女人們也微微點頭示意。
這下好了,張存道的笑臉回應讓那些女人精神一振,立刻就走了過來,拉著張存道的手就說:“遠道而來的客人啊,這山路蜿蜒曲折,這山風燥熱難當,不如來我家中,喝一口甜甜的山泉水,與我一同休息片刻。”
她們的話語就像是唱歌一樣,抓住張存道的手就向著她們身上敏感部位放,絲毫不在意張存道吃她們豆腐。而且因為張存道一連示好好幾個女性山民,這幾個女性山民都擠了過來,她們一邊對張存道發出邀請,一邊展示她們美好的身段。
這就像是幾隻大孔雀向他開屏一樣,都在展示自己的美。
一時之間,張存道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清冷的聲音響起:“住手,你們都在幹什麽?!”
眾人聽見這個聲音,立刻訕訕停下,不敢再對張存道動手動腳。而張存道聽見這個聲音則是欣喜的一回頭,看著來到的女子喊道:“白晶晶!”
沒錯,來的人正是白晶晶。她的聲音清冷,張存道印象非常深刻。而如今,她的聲音同樣清冷,但是在這清冷中又有一絲魅意。聽到這個聲音張存道就知道,她的修為也提高了。
幾個女性山民對白晶晶行了個禮,然後白晶晶就說:“他是蛛母的客人,他不懂這裡的規矩,同你們示好只是出於禮貌,而不是想和你們繁衍。你們退下吧,我要帶他去見蛛母。”
這幾個女人有些不情願,但是她們也不敢得罪白晶晶,只能戀戀不舍的離開,放過了張存道。
而白晶晶則是走到張存道身邊,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張存道,清冷的說:“在這裡,你對待那些女人最好是目不斜視,面無表情。若是稍有一點示好,她們就以為你想和她們交合繁衍。縱然你是張師兄,也禁不住她們的壓榨。”
張存道聽到這話撓了撓頭,然後問道:“她們……你們教導她們修行白骨道?”她們這種行為,和白骨道的修行很像。
白晶晶搖了搖頭,說:“這裡情況很複雜,這裡的人有上古巫道的傳承,也有鬼道傳承,她們修行的東西暗合我們黃泉宗的經文。同時也有自己的領悟。她們不是修行白骨道。”
張存道聽著點點頭,白晶晶還是和以前一樣,說話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她很認真的給張存道解釋這些。
“好了,楊師妹已經傳音給我。讓我好好招待你。你跟我來吧。”她說完就轉身離開,張存道趕緊跟上去。
兩人並排而行,路過的人看見白晶晶都行禮避開,看來她在這裡地位不低。她不苟言笑的直視前方,仿佛周圍發生的事情都和她無關。
張存道倒是想和她說兩句,但是她這個樣子又讓張存道不好開口。兩人只能悶悶的走進那片大殿中。
“這裡是蛛母殿,是雲師尊的道場。雲師尊是閻魔地府的十大閻王之一,這裡也經常有閻魔地府的修士和鬼來往。你不要暴露你千幻教供奉的身份。”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繼續說:“就算暴露了也無妨,在這裡你很安全。雲師尊很強勢,會護住你的。”
她將張存道帶到一處房間,平淡的說:“雲師尊暫時不能見你,你在這裡等幾天。有什麽需求就找我,不要理會外面的女人。”
張存道點點頭,然後這個時候,白晶晶轉過身子,用複雜的眼神盯著他,接著輕聲問道:“據說你是對雲師尊表白,然後被雲師尊拒絕,這才離開雲師尊,獨自在外闖蕩的?”
“啊……這……”張存道一下就愣住了,這是哪個傳出去的小道消息?那王八蛋知道當時的情況嗎?
看到張存道的表現,白晶晶就知道這事不假。她幽幽的歎了口氣,說:“師兄愛得深沉,去的也絕然。倒是很符合我們白骨道的意境核心,這一點我不如你……”
她說完這話,對著張存道微微行禮,終究是飄然離去。而張存道則是揣摩著她的話,那句‘我不如你’是什麽意思?是她做不到多情而無情,還是已經陷入多情不能自拔?
想到這裡張存道也搖搖頭,這黃泉宗的功法多詭異而複雜。不是絕情絕性,就是多情濫性,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但是現在看來,這極端的思想,反而更好領悟道韻……
張存道被丟在這間小屋中,他這時候才恍然想起,他還打算問一下平山在哪裡呢。不過現在白晶晶已經離去,他也不著急耽誤幾天。
白晶晶安置了張存道後,她自己卻是向著中央大殿走去。走著走著,忽然一個白衣女子從牆邊飄了過來,她看見白晶晶臉上大喜,一下就撲到白晶晶的懷中,扭動著身體喊道:“晶晶,我想死你了。你看我一來就找你了。”
白晶晶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然後將她的身體推開,淡淡的說:“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嗎?做完了就去修行吧,不要來煩我。”
“這怎麽叫煩你?你說你要靈芝,我一早就去我的棺材地找靈芝,你看,這些都是上好的紫芝,我專門給你挑的。”她像是獻寶一樣,忽然拿出十余朵冒著靈光的靈芝,討好的給白晶晶看。
白晶晶看著這些靈芝,終究是對她點點頭,說:“那就多謝你了,這些要多少通寶,我會給你的。”
“我們兩個之間的關系能用通寶衡量嗎?你說這話傷我心了。”這白衣女子一聽就不樂意了。
白晶晶定定的看著她,說:“白惜柔,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陰陽和合才是正道,女女一起是沒有結果的。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她清冷的話就像是冬日的寒風,這女子的臉一下就垮了,她當即哭得帶雨梨花一般,抱著白晶晶的手說:“晶晶,我的好晶晶,你為什麽不能接受我的愛。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女鬼?男女在一起只是為了繁衍,而女女在一起才是真愛啊。”
她的哀求,她的哭泣,如同杜鵑啼血一般,真的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但是白晶晶卻如同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她冷漠的看著眼前女子的哭泣,甚至連眼色都沒有變一下。這表現,倒是有幾分絕情的樣子了。
白晶晶冷漠的看著白惜柔:“收起你的眼淚,她是騙不了我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不能接受。好了,我要去見師尊了。”
白晶晶將她推開,她也非常配合的‘哎呀’一聲跌倒在地,顯得淒涼苦楚,無比憐人。但是白晶晶卻頭也不回的直接走了。等她離開後,那白衣女子才拍拍屁股站起來,對著白晶晶的背影說:“她真的是又美又颯,不愧是我喜歡的人。”
擺脫了白惜柔的糾纏,白晶晶來到中央大殿。這中央大殿極其高大,有近乎三十丈高。白晶晶推開數丈高的大門,走進了大殿之中。
當她進入大殿後,大殿內就傳來‘簌簌’的聲響,無數的蜘蛛睜大眼睛看著她。等確認身份後,這些蜘蛛又閉上眼睛蟄伏起來。在大殿中央,一位人身蛛尾的美麗女性正趴在平台上,任由身上的小蜘蛛給她梳毛護理。
“師尊,張師兄已經來了。”白晶晶對台上的雲箬說道。
台上的雲箬聽見這話,緩緩的睜開她的眼睛。在她睜開眼睛的瞬間,她的眼中出現無數的瞳孔,這些瞳孔迅速變幻,最終匯聚成一雙深黑色的眸子。
“他來了啊……”雲箬淡淡的說著,她的聲音充滿了魅惑,又有一絲追憶在其中。
“等過幾天我和蛛尾分離,我就可以去見他了。這樣的我怕是將他嚇壞了。”雲箬淡淡的說。她修行到了如今的境界,隨著她對黃泉蛛道的不斷理解,她的修為越來越深,她原本分離出去的蛛體也逐漸尾大不掉。如果放任不管,她的蛛體必然會背叛她。所以她不得不每隔一段時間就和蛛體融合一次,以壓製蛛體蠢蠢欲動的心。
在平常,就算她融合了蛛體,成為怪異蛛母狀態的時候,她也不會在乎別人的目光,照樣我行我素。但是今天,她卻不願意以這副樣子去見張存道。
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和想法,但是‘他’的想法和目光她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