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卓克V（1）

  卓克·阿波利昂又做了個跟之前一模一樣的夢。

  夜晚裡那一望無際的大廳與日月相伴，然後整個天空被烏雲遮蓋，接著是暴雨和烈火，它們橫暴地在他面前宣泄著怒火，直至他被火焰吞噬……

  如果這夢有任何意義，它到底意味著什麽？阿洛默爾城旁的廢棄村莊那次也是這樣，他在智慧星神梅拉的神殿裡睡覺，接著便是這令他不安的夢。

  這種場景不會平白無故地在他的夢裡出現，它必須意味著什麽。那晚多克托爾家的士兵發動夜襲，他發誓他聽到了什麽聲音在提醒他危險即將來臨。

  “我們必須換一條路走，卓克殿下。”馬上的艾加·鐸爾曼帶著他的兩個手下從前方返回，他們穿著禁衛銀甲，頭戴白纓覆面盔，身披白色披風。

  “為什麽？”卓克問道。“再往南便是伊戈梅爾之路，我們用不了兩天騎程便能抵達空潮城。”

  他沒能從莫斯特克家的人手裡救回蒙迪，這讓卓克懊惱不已，他在暗砧堡下被羽箭射中肩膀，這一切都怪他身上沒有穿著板甲。

  艾加和其他禁衛們將他拉上馬逃跑，那些騎手們追了他們緊追不舍，他們沒日沒夜地騎行了兩天后，才確定身後已沒有追兵了。卓克後面經艾加才得知那些是拉普科家的騎士，靠著莫斯特克兄弟二人的青睞發家，他們舉著打鐵人的旗幟。

  卓克的左肩現在還在隱隱作痛，他早就將羽箭拔了出來，如果不是他每次抬起左臂時肩膀都會傳來陣痛，他都不記得自己受了傷，因為相比於疼痛，悔恨和憤怒更讓他顫抖難受。

  他必須向他的父親請求幫助，給他足夠的兵馬，並讓他帶兵前去營救他的弟弟，盡管維格裡奇·阿波利昂同意他要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連首席執法者的權力都不願意全部交給自己，何況是一支軍隊呢？

  “沿著這條路向南走，必須經過扎雷克家的岩坑城。”艾加拽著韁繩回答，“但我們發現那城牆的周圍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我們不管怎麽想辦法繞過去都會被發現，如果他們認出我們的身份，後果將不堪設想。”

  卓克閉上眼睛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艾加說的沒錯，他在和家人一起前往灰燼廳的時候路過了岩坑城，那是座牢不可破的要塞城市，正好坐落在伊戈梅爾之路的盡頭，然後再通向整個維瓦利亞王國的各個方向。

  “大帝”伊戈梅爾·阿波利昂一世在他北伐的時候以石堆城建堡壘據點以駐軍屯糧，建造的項目之大以至於搬光了周圍數十裡所有適用的石頭，在之後這據點逐漸發展成為了現在的岩坑城。這是哈斯特扎人建造的高牆，其防禦固若金湯。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維瓦利亞南邊的三個公爵都從國王林逃走了，不……岩坑城的公爵扎雷克沒有，艾加跟卓克說過，他在上馬之後又被拽了下來，逃走的是他的兩個兒子，費利詹和齊莫維特。

  鴉田城是在決鬥中被“莽熊”康德拉德·維爾克一錘砸碎背部的“耀眼者”瑪留斯·賈戈隆公爵，艾爾諾堡則是那個長得有些醜的老“無角牛”雅魯士·佩爾克公爵。

  在路上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向艾加詢問著關於維瓦利亞的一切，這個王國的歷史以及各個家族的重要成員，想要救出蒙迪，他必須要先了解他腳下的這片陌生土地，以及賴其為生的人。

  “如果南邊不可行，那我們該往哪走？”卓克雖然開口問艾加，但他知道留給他們的只剩下一個選擇，而他並不喜歡這個選擇。

  “我們只能往東走，那邊是科爾瓦家的領地。”艾加說，“我們可以借道從他們那經過，然後和維格裡奇陛下一樣，從鷹港城乘船返回馬德卡林。”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說罷，卓克便調轉馬頭，一踢馬刺，沿著赤流河向東騎行。

  洛扎莉亞·科爾瓦是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上一刻她的臉上還掛著天真的笑容，下一刻他便在你的酒裡下毒，虧她長得那麽好看，見到女王的第一面時卓克甚至覺得和她結婚的主意挺不錯的。

  她說是為了報三十年前她祖父之死的仇，在感歎洛扎莉亞是個記仇女人之余，卓克不禁有些開始擔心自己，畢竟他的劍上也有一條科爾瓦的人命，而且不是在三十年前，而是不到三十天前。但女王似乎不記恨他，母親的反應比她激烈多了，也許是因為他感受不到洛扎莉亞那雙藍寶石眼睛裡的任何情緒，他看不透她，不管是悲傷、憤怒還是瘋狂，洛扎莉亞一直都很冷。

  他們穿過依偎著河流的樹林和大平原的草地，越往東和北走，周圍的環境就越樸素，即便是當他們快要到達灰燼廳的時候，這片被維瓦利亞人稱為萊昂之心的土地還保留著其原始的一部分。
——
  卓克和禁衛們在經過兩日騎程後抵達王國的首都，灰燼廳的城牆外扎滿帳篷，人煙入眼，人語入耳，陣營中掛著各個家族的旗幟-——藍龍、白狼、青樹、黑鷹、銀峰、灰頭盔……穿著黑色鋼甲的長官指揮著運載攻城器械各個部件的馬車，馬蹄與武器碰撞聲入耳，蓋住赤流河的窸窣水勢。

  “這軍隊的規模還不小。”卓克放慢了馬兒的步伐，緩緩向城堡靠近。

  在汗水、糞便、牲畜和髒水的混雜氣味中他聞到了將臨的戰爭，那醉人香氣讓他感到爽快。他曾幻想過戰場是什麽樣子，也許他很快便能親身體驗這種感覺了。

  在拿著矛與劍的士兵中，幾名正在擦拭武器的黑軍發現了他們。

  “Rhes drai！”其中一人用維瓦利亞語說道。

  “他叫我們在這停下。”艾加給他翻譯。

  黑軍士兵的喊聲引起了周圍人群的注意，穿著鋼鐵胸甲和黑披風的長官抽出腰間佩劍向他們趕來。

  “你面前的是哈斯特扎帝國的首席執法官、帝國的繼……”

  “廢話少說。”黑軍長官往地上吐了口痰，用哈斯特扎語打斷了艾加。“我知道你們是誰，來自哈斯特扎的親王殺手和他的忠犬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