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手表掛斷韓東文的電話,手機斷掉無人機的控制,接入家裡攝像頭系統,搜索了一圈,他暗道不好。
因為沒有發現那個假冒他的人離去的身影。
外面大雨傾盆,阻礙了攝像頭拍攝的距離,但是他在家裡安裝了那麽多攝像頭,連屋頂前後都有八個,不可能一個都沒拍到。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那人還藏在家裡某個地方。
或者是隔壁鄰居家裡。
要是後者的話,或許已經逃出這片范圍了。
早知道這種情況,他有些後悔當初為啥不在臥室安裝攝像頭。
“許正,特警已經趕到,你把你家裡的攝像頭共享給他們。”古良俊親自指揮調度,以許正家方圓三公裡范圍內。
所有紅綠燈設置成了紅燈,除了警車,其余車輛統統不許進。
至於出行車輛,檢查的更為嚴格。
同時省特警總隊、市局特警支隊都抽調了精乾力量陸續趕來。
其中市局特警支隊在南齊華支隊長親自帶領下,率先趕到了許正家。
而比他們距離更近的派出所巡邏民警卻是來晚一步,關鍵這三個直班民警在他們副所長的帶領下,是冒雨跑過來的。
其原因則是他們的警車半路拋錨了。
當然,這些事情許正不知道,他忙著聯系南齊華支隊長,先把家裡的攝像頭權限共享出去,又提醒道:
“南支隊,還請您派兄弟們守住我們家我那那個工作室,也就是儲物間。
我家人都在裡面。
請不要讓他們先出來,我懷疑那夥人可能還藏在我家裡,或者是我鄰居家裡。”
電話那頭南齊華鎮定自若的聲音傳來,“放心吧小許,這次我們先趕過來支援的是反恐大隊,第一件事肯定是保護好你的家人。”
兩人沒有多說,任務為重。
此時他們的汽車已經趕到了鼓樓區寧海路,許正目光穿過厚實的雨簾,看到一輛打著雙閃的警車趴窩在路邊。
而不遠處還有四五輛車和警車一樣。
謝騰飛提醒道:“這路段可能有人撒了釘子,你們坐好。”
話是這樣說,可他並沒有減速,依然是猛踩油門往前衝。
再往前走,便是特警設置的路卡,蔣凡立即和他們取得聯系,然後路卡放行,謝騰飛駕駛著車子帶起三米高的水花衝了過去。
三分鍾之後,他們終於趕到了許正家胡同口。
此時這裡已經停滿了閃爍著警燈的車子,特警、民警可謂是五步一崗。
而且他們身披雨衣,手持鋼槍,在大雨之中,如同定海神針,憑空給人無限的安全感。
等到謝騰飛停車,許正和蔣凡剛下車衝進了大雨之中,便有四個特警持槍圍了上來,為首之人一臉冷酷。
“證件,口令?”
許正二話沒說,回答了口令,同時拿出自己的警官證遞了過去。
要是以往,他這張臉就是通行證,但是今天,卻成了最大的不確定因素。
好在二人順利的通過了檢查,接下來,許正在一個又一個特警的眼神注視下,快速往家裡趕去。
寬大的雨衣兜不住跑的太快帶來的風雨,兩個呼吸間,他便成了落湯雞,只是此時,他哪有心情理會這一點。
從胡同口往裡數,第五、六家才是他的家,此時鄰居家也是燈火通明,一隊又一隊的特警穿梭其中,顯然要把這一塊掀翻起來。
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許正心裡不知道什麽滋味,這一次牽連到了他們,今天晚上家裡又是槍聲,又是煙花綻放的聲音。
這些鄰居們肯定是擔心受怕的,哪怕此時特警包圍了這裡,他們懸著的心也沒有放下。
不過,他現在也只能在心裡說了聲抱歉,最重要的還是先回家。
沒想到門口還站著兩位特警,他們剛伸手攔截,“證件…”
看到是許正和蔣凡二人,一臉驚喜,“小正你回來了?快,趕快進屋,你不進來,你家人不敢出來。”
許正這才看清,這倆人也是老熟人,以前多次一起合作,和蔣凡玩的也挺好。
“是許正回來了吧?趕緊進來。”這時候屋裡傳出來南齊華支隊長的聲音。
許正拍了拍這倆哥們的肩膀,點點頭,然後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客廳。
到了客廳,便看到特警支隊的幾位領導站成一圈,討論著什麽問題,其中南齊華獨自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抽著煙,不知道在考慮什麽。
他看到許正進來,也沒理會其他人和許正打招呼,不耐煩的喊道:“現在是你們打招呼的時間嗎?
還不趕緊研究,看看那人到底藏在了什麽地方!”
說完又對許正招招手,“你家人都沒事,孩子也哭累睡著了。
你先別擔心,過來研究一下,逃走那人現在能藏在什麽地方。”
許正連忙稱是,環顧了一下家裡,發現牛攀攀和一群沒穿警服的人坐在客廳一角。
這些應該都是先趕過來的抓捕小隊,許正和他們擺手打了招呼,讓他們先坐,不用著急。
客廳一旁的工作室門口站著兩位全副武裝的特警,腳下還有一片血跡,只是不知道那個被割喉的人屍體搬到了哪裡。
“南支隊,看來那人沒有藏我家…”許正收殮心神,想坐下來和南支隊商討案情,但是之前他記得韓東文說過韓平安受了重傷。
所以他還是先往工作室走去。
南齊華看到許正的決定,微微搖了搖頭,卻沒有說什麽,到底是年輕人,心裡面還是把家人放在第一位。
不過,他覺得這也是好事。
如今太無私的人,在體制內是走不遠的。
“爸,是我,小正,我爸的私房錢存您這多少了?”許正走到工作室門外,朝著裡面喊道。
“哈哈…小正,你這口令有意思啊。”旁邊的特警也是熟人,此時一邊觀察四周,一邊打趣道。
許正笑笑沒有解釋,他小時沒錢花的時候,媽媽不給錢,他便去韓東文家拿他爸存在這裡的私房錢。
這也算是男人之間的小秘密吧。
工作室裡面,電腦屏幕上有家裡和胡同口攝像頭傳回來的鏡頭,韓蕊她們其實是知道外面的人都是特警,還有牛攀攀他們。
但是他們依然沒敢出來,南齊華也沒催,剛才只是安撫了幾句。
現在韓東文聽到許正親口說出來的暗號,這才放下擔心,幾人連忙挪開書架和櫃子還有一些雜物。
剛拉開一條可容納一人的縫隙,韓東文抱著韓平安率先走了出來,“小正,快,先送平安送寵物醫院,它…它是不是快不行了?”
許正正要接過,牛攀攀卻突然跑過來,“韓叔,走,我帶你們去警犬基地,這傷去寵物醫院不行。”
韓平安可能感覺到許正回來了,虛弱的抬眼看了看許正,發出一聲脆弱的嗚嗚聲。
許正莫名的心酸,眼眶頓時盈滿水霧,聽韓東文的描述,要不是韓平安阻擋那一下,其後果不堪設想。
對此,他只能說幸虧領養了這隻警犬。
看著後面走出來的韓蕊,許正又慶幸,幸虧她以前經常去方山體育館練箭。
看來真是世事無常,一飲一啄自有天意。
“爸,你和攀攀先去警犬基地,我給他們打電話,我讓人送你們過去。”許正不敢再耽擱,看到蔣凡走進來,他連忙招呼,“你讓小飛先送我爸去警犬基地…”
蔣凡看到韓東文懷裡抱的德牧,便知道怎麽一回事,連忙帶著他們出去。
這時許正才放下擔心,轉身一把摟住了韓蕊,隻感覺剛才還非常堅強的小蕊姐,瞬間身子一軟,要不是他抱住,估計都要癱坐在地上了。
“小蕊姐,你今天真勇敢。”
千言萬語,不足以表達許正對韓蕊的愛情、親情和感激。
“哇…”只是他們二人還沒說上兩句話,嘟嘟這個小人兒不愧是父母之間最強的電燈泡。
這響亮的哭聲瞬間響徹雲霄,把屋內所有人目光吸引了過來。
韓蕊連忙從許正懷裡鑽出來,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水,“媽,嘟嘟交給我抱著,咱們去…”
南齊華這個時候正好走來,連忙說道:“你們先去一樓這間主臥吧。
放心,你們家我們已經全部搜查了一遍。”
韓蕊聞言謝過之後,便和田新月抱著嘟嘟去了爸媽的房間。
後面奶奶蘇彤雲和保姆花姐並沒有跟著進去,前者鎮定自若的觀察了一圈客廳,發現除了客廳的玻璃門,還有腳下的血跡。
其他地方都沒怎麽破壞,她才松了一口氣。
“奶奶,這是市局特警支隊南支隊長…”許正連忙給奶奶和南齊華做互相介紹。
南齊華表現的很熱忱,率先伸出雙手,“蘇阿姨,對不住了,這次我們來晚了。”
實話實說,不談許家和周彥理領導的關系,就說許正祖父和父親也是在崗犧牲的人。
今天這事但凡許家有一人受傷,失去生命,那麽從市局到分局再到派出所都得有人出來受罰。
所以,南齊華此時心裡只有兩個字:萬幸!
“南支隊你好。”奶奶蘇彤雲剛剛還面沉似水,此時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好像剛才的凶險她老人家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只是,她老人家話鋒一轉,問的問題讓人難堪起來。
“不知道那個長相酷似我孫子的惡人抓到了沒有?”
“這個嘛,我們還在研究…”南齊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脫口而出便是一句非常熟練的套話。
意識到不妥,便想解釋一二,但蘇彤雲微微一笑,拍了拍許正的胳膊,“那正好…小正你趕緊換身衣服,忙工作,奶奶還等你的好消息呢。”
說完她拉著花姐走進了廚房,準備給在場的特警熬些薑茶。
等到奶奶走遠,許正苦笑,“南支隊,不好意思,我奶奶就是這脾氣,有時候周叔叔來我家,她也是這樣。”
南齊華擺擺手,對外喊了一聲,“小李,拿一套大號的特警服和裝備過來,讓許正穿上。”
說完他又回頭看向客廳一群人,“別瞎琢磨了,半天沒蹦出來一個有用的點子。
走,先去外面指揮車,等一會有了線索方便追蹤。”
客廳的幾人聞言如同大赦一般,迅速往外走去,自從特警趕到,便封鎖了方圓兩公裡的地方。
許正家附近更是地毯式搜索,不僅動用了人力,還有各種先進的偵查儀器,包括電子狗,可依然沒有找到那人逃跑的跡象。
可這麽短的時間,那人能逃到哪裡呢?
南齊華讓眾人去指揮車,卻讓許正先換上特警裝備,再在附近走一圈。
許正明白南支隊的意思,引蛇出洞,讓他單獨出去,試探一下,那人到底有沒有藏在這附近。
常言說窮寇莫追,但這四個字絕對不適合警察。
除惡務盡才是警察的座右銘,像今天這種事情,警方肯定要把所有參與人員都抓起來。
不說工作,就是私心方面,今天能來許正家報復,那麽明天是不是來自己家呢?
許正自然不反對這個意見,穿戴好特警服之後,他沒有要頭盔和面罩,因為這會阻擋他的臉。
看到南齊華擔心,他笑道:“放心吧南支隊,我也算是咱們特警最強之列的人,自保還是沒問題的。”
南齊華見他執意如此,也沒再勸,只是提醒道:“穩扎穩打,窮寇莫追,千萬不可單打獨鬥。”
許正連忙表示自己曉得,再次檢查了一下槍支,反身往二樓跑去。
此時二樓也有好幾個特警值守,許正在他們不解的眼神中,徑直通過梯子上了樓頂。
沒有絲毫意外,此時樓頂上面也站著幾位特警,許正大致看了一眼,基本上每家樓頂上面都有一位持槍的特警。
樓頂疾風驟雨,比之地面更勝一籌,砸到臉上,隱隱作痛,許正隻得眯起雙眼,看向北面的公安家屬院。
此時家屬院也被陸續趕來支援的警察團團圍住,正在挨家挨戶的進行搜查。
南面是一棟棟連在一起的小高層,院牆隱約得有三米高,此時特警們也在裡面做排查。
東西兩面都是馬路,胡同口都有攝像頭…
許正泛起了愁,按說他對這一塊是非常熟悉的,可現在連他也搞不清楚,那個偽裝成他的人能藏到哪裡。
至於逃走,是有可能,但好像又不可能,那人可是剛壞了一支眼睛,如果一直淋在大雨之中,必然會因為流血體能耗盡…
對了,他是怎麽解決血腥味呢?
眼睛位置沒有大動脈,少了眼球流血不會很多,但身上的血腥味和彈藥味即使雨水衝刷也會留下跡象的吧。
想到這裡,許正收回散亂的思緒,看向北面的公安局家屬院。
小區院子裡種植了許多花草綠植,雨水過大院子裡還形成了積水,低窪處成了小水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