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省廳檢測不出來的毒素

  下午兩點，許正就趕到了省廳檢驗科，在這裡他還遇到了幾個熟人，都是曾經一起做頭骨複原的那些法醫同行。

  許正在姬教授的帶領下，換上白大褂還有帽子鞋套才被允許進入這兒，現代檢驗科的手段基本上都是用儀器處理檢材，比如市局盧法醫帶過來的檢材除了死者蘇廣泉的血液、毛發、指甲，還有胃裡的殘留物，以及喉嚨采集的黏液還有心臟的CT圖.
  還有讓許正感覺不自在的還有屍體心臟、腸胃、胃一部分切片，再想到還有送到公安部的一部分檢材，可以說死者屍體的完整性早就沒了。

  屍體許正不是第一次見，但這種內髒切片他還沒見識過，上午的時候他還笑話李彎彎，現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為啥，竟然開始害怕和緊張起來。

  姬教授走過來看了他一眼，“怎麽，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

  “確實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內髒，有點不適應。”許正實話實說，他之前只是去法醫停屍房看看屍體樣子，並沒有全程觀摩過，但想來，法醫應該會比菜市場賣雞的處理起來更溫柔點吧。

  “嗯，那你多看看，看多了心裡就適應了，我給你個建議，晚上回去吃點牛肚、羊雜啥的，更能鍛煉適應能力。”

  許正的眉心跳了又跳，“您老這主意真好。”

  兩人說話間，檢驗人員開始操作，他們用小型粉碎機直接把那一部分胃打成碎末，然後注入蒸餾水，進行分離，接著又往裡面點了幾種藥劑，許正當然看不懂，姬教授就在旁邊給他講解，“人的胃成分很多，特別胃表層的黏膜具有分泌功能，能稀釋毒液，所以做檢測的時候要用化學藥品把胃和黏膜分離出來”

  一下午許正就在姬教授現場指導的情況下，看過了他們怎麽對這些檢材進行檢驗，只是做了檢驗，並不代表立即能出結果。

  雖然沒有出結果，但是姬東裡憑借著多年的經驗得出了不好的結論，“一般來說市局的物證檢驗科只能檢測出來三百多種毒藥成分，省廳好一點，不過也只有500多種，現在我們這裡大概率是無毒物結論。

  只是我看了死者的發病過程，還有屍體的眼球變化，應該不是正常的猝死，因為他真的只是心血管破裂，那麽蘇廣泉屍體的眼球應該沒有黑線，即使那條黑線不明顯，但只要有也能證明，他身體是中毒而死的。”

  姬教授旁邊的盧法醫也點點頭，“這也是我非要把一部分檢材送到公安部的原因，那裡可以檢測出來至少1000種毒藥成品。現代的科技越來越發達，有些手段分離出來的毒藥根本就沒記錄在案，咱們檢測不出來很正常。”

  許正這個時候才明白盧法醫為啥這麽麻煩，送兩個地方檢測，估計現在警方對外宣布的結果，也是不敢確定死者到底是不是中毒死的。

  姬教授也認可這一點，“還有那些搞極地科研的，直接把千萬年前冰川裡面的病毒放了出來，甚至國外有些組織已經從外太空捕撈太空飛石，直接省略了隕石形成的過程，其中有些石頭本身就是一種劇毒凝聚物，據說中毒之後，地球之物無藥可救。”

  “是啊，毒藥雖然可殺人，但亦可治病，所以有些研究機構研究這些毒藥，比如中風，現在醫療技術就可以提取河豚毒素配合其他藥物進行治療中風。”盧法醫和姬教授兩個人談著談著竟然開始談起了毒藥的兩面性，許正架在他們中間有點不知所措了。

  最後是因為今天的檢驗結果出不來，要下班了，兩個人才結束了討論，姬教授走的時候給許正留了份作業，讓他多看看國外對毒藥分析的論文。

  姬教授還把自己在國外論文網的帳號借給了許正，讓他去網上查看論文，有必要的話可以下載，帳號裡有錢。

  許正回到二大隊辦公室，郎少白他們也從外面排查回來了，正好大家趁著離下班還有一點時間，就開了個研判會議。

  “我在省廳檢驗科一下午，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

  沒等許正講完，彭越急忙問道：“死者真是被害死的嗎？是中毒還是猝死？據我的分析，死者應該是猝死，你們幾個沒去調查不知道，蘇廣泉的夜生活極其豐富，他陪著趙瑾麥一路路演，一路大寶劍，還逛夜店喝酒。

  天亮之後趕緊趕回酒店，繼續當他的大明星助理。

  你們想想，他白天陪著這幫演員飛來飛去做路演，晚上又休息不好，時間長了，可不就有猝死的風險。”

  彭越的說法和警方目前對外宣傳的方向大致相同，其實警方並沒有肯定說死者是猝死，話之所以不敢說死，除了省廳和公安部檢測結果沒出來，還有盧法醫和姬教授的懷疑。

  當然他們兩人的懷疑目前僅限於警方高層得知，因為懷疑不能作為證據，要是沒有證據這個消息還被傳了出去，這個案子就得被當成凶殺案，那麽張國師和趙瑾麥這些路演工作人員，以及當天的現場觀眾和萬達那邊的工作人員都會被當作嫌疑人。

  其中趙瑾麥的處境就會非常嚴重，因為死者生前最後喝的飲料就是她提供的，而那杯桃桃搖搖奶昔又是趙瑾麥的生活助理，范慧慧，親自從萬達第四層蜜雪冰城購買的。

  警方之所以向外公布目前的結論，一是不能引起大面積的恐慌，二是想等熱度降下來，三當然是張國師和他關聯資本的影響力。

  要是案子辦不好，長明市市局所有的偵查員都得被領導記上黑名單。

  所以領導很慎重。

  許正聽了彭越的話卻陷入了沉思，也許一大隊把這個案子轉到二大隊，還有萬海洪這些領導也不督促二大隊認真查案，估計就是給外界表明這個案子的結論就是發布會宣布的那個結果。

  看到許正發愣，彭越聲音越發大了起來，“許正，我說的對不對，你要不信的話，等明天省廳出了檢驗結果，我給你賭個200塊錢的，我認為是猝死的。”

  一說賭這個，還有200塊錢，二大隊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來。

  以往都比人慢一步的衛益這次搶先說道：“我也來200，我賭許正的看法。”

  彭越的直屬上司郎少白沒有說話，直接從兜裡掏出了200塊錢給彭越看看，“我也壓許正。”

  “你們.咱們路上不是剛討論了嘛，所有證據都表明蘇廣泉是猝死，衛益你剛才不是斬金截鐵的認可這個結論嗎？”彭越看到自己中隊的隊友背刺自己，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但衛益的臉皮和莊強一樣厚，“此一時彼一時，剛才許正的話沒講完就被你打斷了，那你想想他後半截會講什麽？”

  “草率了”彭越有點泄氣，剛才自己太著急了，“許正，你剛才不是說省廳一下午都沒出結果嗎？”

  許正笑著點頭，“確實沒出結果，而且就算出了結果八成也是無毒，所以.”

  “所以你個錘子，有話快說。”彭越這一次沒有打斷許正的話，看到許正說了半截卻不說了，急忙催促道。

  “省廳的姬教授和盧法醫雖然對檢驗結果持有無毒素結論，但是他們憑借經驗，特別是死者眼球有一道非常纖細的黑線判斷出，死者應該是死於中毒，而且這種毒素目前省市級公安機構的檢驗科是查不出來的。”許正這次沒有賣關子，他還把姬教授說的其他症狀給大家普及一下。

  許正的話剛說完，其他人都把目光轉向了張雨綺，張雨綺之前確實知道盧法醫的猜測，之所以沒給大家說，也是領導的吩咐，“目前這個結論你們不能對外宣傳，特別是那些記者，我建議你們不要和他們聯系，不然的話要是出了什麽意外，會說不清楚的。”

  這個案子因為牽涉到張國師，而且還有那部投資20億的電影，貓眼預測這部電影的票房可以達到一百億，要是因為長明市警方辦了冤假錯案按照票房分帳，製片方得有45個億，去掉20億成本，7個出品人一家還能分4個億。

  張國師有導演分成，要是出品公司還有他的股份，那麽他就能掙14億左右。

  去掉一些，就算10個億，也會讓人瘋狂。

  這還只是現錢，要是後面關聯公司的股價飆升，那這部電影的盈利絕對超過100億。

  而投資只有20個億，立項、投資、劇組成立、拍攝、後期處理、發行…這一系列的操作用時半年吧。

  就能讓關聯資本掙100多個億，甚至更多。

  所以說要是擋了那些資本賺錢，那後果大家可以想象。

  姬美月今天和李彎彎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卷宗，發現了不少問題，“如果蘇廣泉是中毒而死，那麽他是怎麽中毒的？他死之前椅子上有一杯奶昔，奶昔是趙瑾麥的生活助理購買的，這杯奶昔經過蜜雪冰城服務員的手，還有助理范慧慧，大明星趙瑾麥，以及死者。

  那你們說，這四個人誰有機會下手呢？

  我再說說卷宗，裡面並沒有萬達四樓蜜雪冰城所有員工的口供，隊長，這一點不知道是一大隊遺漏的，還是另有安排。”

  張雨綺想了想，“一大隊辦案的時候雖然也是當作中毒處理，但是盧法醫他們對這杯桃桃搖搖奶昔進行了檢驗，發現並沒有有毒物質，所以一大隊並沒有給蜜雪冰城的員工錄口供。

  這樣，明天上班之後，彭越和衛益跑一趟，把當天所有員工的口供補上。

  大家再討論一下還有沒有其他要補充的地方。”

  許正一直在琢磨一個問題，問道：“我看了趙瑾麥的口供，她說那杯桃桃搖搖奶昔她是喝了兩口才給的蘇廣泉，我想確定她到底是喝了還是沒喝？

  這種毒藥的致死速度很快，說明不在量大量小，如果奶昔真有毒，趙瑾麥喝了必然也會中毒，但現實她並沒有。”

  “也是，這個問題大家之前沒想到，這樣看來，奶昔的事情應該不用再查了吧？”姬美月問道。

  沒想到許正確實搖頭，“我這兩天一直把蘇廣泉的死定義為中毒，他死亡現場是在路演的放映廳，算是一個密封空間，奶昔裡面又沒有有毒物質，或者說有，但咱們並沒有查到。

  那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蘇廣泉中的毒並不是單一的，他可能之前就中了其他毒，或者這個時候他中的毒還不能算作毒，等到趙瑾麥把手裡桃桃搖搖奶昔送給他，這樣，再加上這杯奶昔裡的毒，正好組成了能毒死他的毒藥。

  說簡單點，就是好幾種有毒物質在不同的時間用不同的方式投毒到蘇廣泉的身體裡，最後被一杯奶昔送上了路。”

  莊強一直沒有說話，聽到這裡他提出了不同看法，“你們說，凶手有沒有可能是目標並不是蘇廣泉，而是大明星趙瑾麥，你們想想，趙瑾麥隻喝了兩口，而蘇廣泉吃了大半，要是趙瑾麥繼續往下喝，那她會不會成為受害者？”

  衛益拿出他的杯子比劃了一下，“那本桃桃搖搖奶昔我查過，比較粘稠，一般都是插管吸食，趙瑾麥先喝，喝到的肯定是杯子底部的奶昔，你們說有沒有可能，凶手是在了杯子上面下的毒？”

  彭越搖頭說了自己的意見，“也有另一種可能，就是許正說的，幾種毒藥混合到一起，最後形成劇毒毒死了蘇廣泉，也許毒並不在那杯奶昔裡，而是在其他地方，比如蘇廣泉早上吃的早餐，喝的水，吃的其他東西，甚至在他當天前夜喝的酒裡。”

  “彭越這次說的不錯，我也認可，不過這種瞎猜當不了證據，咱們還是調查一下吧。明天除了那家蜜雪冰城，還要調查蘇廣泉當天所有的進食，包括早上衛生間的牙刷，以及他房間內垃圾桶裡面的東西也要進行檢測。

  同時為了防止趙瑾麥沒說實話，她到底和蘇廣泉有沒有床上關系咱們可以不用問，但她有沒有給蘇廣泉投喂其他食物，這一點要問清楚。”張雨綺開始安排任務，這次去詢問趙瑾麥，她決定帶著姬美月和許正去，“許正你明天庭審結束之後，立即趕回來，到時候咱們再去拜訪一下趙瑾麥。”

  許正點點頭，“明天省廳出了檢驗報告，到時候咱們可以通過死者胃裡的食物殘渣進行反調查，蘇廣泉當天到底吃了什麽，喝了什麽，那些殘渣多多少少還是能給咱們提供點線索的。”

  郎少白也提了一個可能，“蘇廣泉他們是7月12號清晨趕到的長明市，到了之後立即和萬達影院那邊聯系，我建議咱們也應該查查和蘇廣泉當天乘坐同一輛車的人。”

  7月11號張國師他們在彭州，第二天凌晨一路往東來到了長明，也就是7月12號，凌晨時間蘇廣泉在車上應該會喝水，也可能吃東西，這一點也應該調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