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人民醫院,人流量遠超於任何商超,婦產科人亦不少。
許正開車帶著韓蕊到了停車場,田新月和黃心怡也陪著來了。
像這種見紅的孕婦可以直接去產科辦理住院,到時候再找自己的主治醫師。
巧的是今天韓蕊的主治醫師張麗偉主任醫生,正巧在住院樓值班。
在給韓蕊做了指檢之後當即安排了住院,然後開了各種檢查單子。
心電圖、B超、血常規、血型…
這些檢查都需要韓蕊走著去,張醫生說是生產前略微活動,開宮口會快,開到三指之後再去打針。
走廊裡邊有些產婦和平常人沒什麽兩樣,自己拿著東西走去打針。
也有一些是剛生產第二天下床鍛煉的新手媽媽,一個個忍著劇痛,扶著牆,像小孩子蹣跚學步一樣。
許正拉著韓蕊的手,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別怕,不行咱們就剖,聽說剖腹產半個小時就搞定了。”
韓蕊拍了他一下,沒好氣的說道:“不能順那我孕期鍛煉不白練了嘛,疼我倒是不怕,你看那些小姐姐們哪一個不是很堅強?”
她今年30歲,走廊裡的產婦和孕婦都是素顏朝天,年齡看上去,大部分都是30+,二十多歲的有,但真不多。
在護士站辦理好入院信息,分了床位,兩人間只能有一人陪護,田新月還特意聘請了一位有經驗的護工。
省人民醫院的高乾病房確實有,只是它在另外一棟樓,對外名稱是老年人病理研究中心。
顧名思義,住那裡的人大部分是老年人,生孩子嘛去那裡肯定不吉利的。
要是真為了住的好,完全可以去省婦幼選擇豪華單人間。
但綜合考慮下,還是選擇了省人民醫院。
接下來許正陪著韓蕊做抽血做各種檢查,再回到病房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此時病房裡另外一個病床已經躺著一個待產婦,年齡看上去和韓蕊差不多,不同的是她有婆婆和自己親媽陪同。
韓蕊一進去兩人仿佛找到了知己,立即熱聊起來。
許正則是趁機和黃心怡把車裡後備箱準備的待產包和衣服拖鞋盆子什麽的搬到病房。
一通忙活,總算是搞定了,接下來沒什麽事,只有等待。
今天是第一天住院,可以先不用打催產針,先觀察,張麗偉醫生過來一趟看了看情況,說是讓韓蕊躺一會就活動活動,累了就再躺著…
總之生孩子是一個很漫長的事情,特別是頭胎,不能著急,也不用擔心。
臨走前還安排許正讓他準備一些高熱量的東西,比如巧克力和紅牛,萬一晚上發動起來,得給產婦補充能量。
可惜,一直到晚上九點護士開始趕人,韓蕊肚子還沒動靜。
許正提出留在這裡陪護,“媽,今天晚上不一定能生,你們先回家吧,這兒有椅子有被子,我守著就行。”
省人民醫院這邊的規定只能有一個人留下來陪護,因為一張病床隻給一個可伸縮椅子提供睡覺。
這一點就沒有省婦幼人性化,人家那兒不僅有沙發,單人間還有陪護床。
“那也好,這兩天就辛苦你了。”都是自家人,田新月也不會和女婿假客氣,況且她留下來確實沒有年青人給力。
黃心怡嘻嘻一笑,“田姨,此時他不辛苦誰辛苦,就得他在這陪著。”
許正笑笑,不和她一般見識,韓蕊手上帶著藍色住院牌,揮揮手,“媽,你回去告訴奶奶還有我爸,不用擔心,這兒有醫生有護士,咱們還請了護工。”
送走了二人,隔壁床的一家家屬也離開了病房,頓時安靜了下來。
韓蕊身子不舒服,肚子隱隱作痛,她也睡不著,旁邊病床上的女人也差不多。
兩人便又開始閑聊起來,從家庭聊到工作又聊到自己老公…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田新月和奶奶蘇彤雲提著飯盒趕了過來,韓蕊在吃過早飯之後,在張醫生的建議下開始爬樓梯。
還別說,許正陪著韓蕊爬了幾圈,她就感覺身子越來越疼,“小正我感覺差不多了,開始非常疼了,咱們先上去問問張醫生。”
許正見她白皙的額頭微微出汗,手心也冒出了冷汗,不敢耽擱,連忙扶著她去了病房。
張麗偉到了之後,略做檢查便帶著韓蕊去了樓下產房。
這一去又是大半天,說是打催產針,到了下午有護士出來問了問是否用無痛,還讓許正各種簽字。
產房外面等了半天,韓蕊到底是什麽情況許正也不知道,著急肯定是著急的,好在張麗偉心好,允許田新月進去陪護一會。
“小正不用著急,進入產房就快了,再說你媽也進去了…”奶奶安慰他,又指了指周圍那些準奶爸,“看看那些小夥子,還有人玩手機呢。
所以不用擔心小蕊生孩子的事情。”
產房外,準爸爸們或拿手機或走來走去或坐著發呆…不一而足,許正還看到一個哥們竟然偷偷抹眼淚呢。
“呼…奶奶,一會您就能看到重孫子了,高不高興?”
奶奶撇撇嘴,“怎不可能是重孫女呢,你就看一眼B超單子就能確定男娃?
我給你說,今天這個產房已經連續生了四個男娃。
到了咱家小蕊這,送子觀音也該換換福氣了。”
許正破愁為笑,“這哪跟哪兒,奶奶,我知道您那點小心思,不就是想讓我們多要倆孩子麽…”
“咳咳…小正啊,其實爸爸也是這麽想的。”韓東文下午的時候也趕了過來,再加上黃心怡,這個陣勢不算小。
黃心怡捂嘴輕笑,雙眸笑成了彎月,“許正,其實我也想是女兒呢。”
正當許正要反駁,突然護士抱著一個嬰兒走了出來。
門口的眾人頓時看向她,全都露出期盼的眼光。
“燕玲,誰是燕玲家屬?”
護士話音未落,剛才抹眼淚那哥們頓時一喜,興衝衝的跑了過去,他媽媽還有其他親人跟在後面。
有人向護士問道:“麻煩問一下,我們家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先別在這看了,誰先跟我一起把孩子送到病房,家屬留下,燕玲一會出來。”護士看到人多,連忙安排,這時孩子奶奶也從她懷裡接過孩子…
看到他們遠去,奶奶蘇彤雲斜睨了許正一眼,“第五個了,福氣該轉運了。”
許正自然不信這個,笑笑沒反駁,不過他自己卻緊張起來,總覺得小蕊姐進去太長時間了,不知道裡面怎麽樣。
又不知道等了有多久,產房的自動門又一次打開了。
正當大家著急看過去,才發現出來的竟然是田新月。
只見她一臉著急,沒等許正幾人詢問立即解釋道:“小蕊正在裡面生產的。
我…醫生讓我先出來了,怕我干擾到小蕊生產…”
她這麽一說,眾人可就更著急了,特別是許正,之前只是擔心裡面情況,現在知道小蕊在裡面生孩子,他卻什麽都不能做。
心裡面總是有種說不出來的緊張感。
至於生男孩女孩,他在這一點上並沒有多大感覺,韓蕊和家裡人其實也差不多,畢竟是第一胎。
所以沒有去其他小診所做幾百塊錢能看嬰兒性別的B超。
也沒做那些診所宣稱的把孕婦血送到香島,驗血查性別。
與他相比,許正今天在產房門口觀察了半天,其他幾個準爸爸,臉上並無開盲盒的驚喜,想來他們應該是提前做了檢查。
“怎麽還沒出來呢?”
時間越長,許正心裡卻越是空落落的,緊張、彷徨、擔心、害怕…各種心情。
他拿著手機想打電話,又不知應該打給誰。
想刷刷抖音又沒一絲興致。
終於在他著急等待要成魔的時候,門開了。
護士抱著一個淡藍色包袱出來,許正一眼認了出來,這是韓蕊買的嬰兒小毯子。
“韓蕊家屬呢?”護士看到許正以及家人快步走到跟前,又確認了一下,“是韓蕊家屬吧?”
她看了一眼許正,有點年輕,和身份證登記對應的上。
“我是她老公,我老婆呢?怎麽樣了?這是我們家孩子吧?”許正有點激動,說話語無倫次。
看了一眼孩子,好醜,額頭尖尖長長的,臉上皺巴巴的,怎看怎有點醜。
沒等許正細看,奶奶蘇彤雲和田新月幾人就把他擠到了一邊,著急問道。
“護士,生的女孩還是男孩?”
小護士嫣然一笑,顯然見慣了開盲盒的家屬,“是個小公主,你們拿的包單是藍色的哦,上去洗完澡可以換一個條粉色的。”
“女孩?!”奶奶蘇彤雲直接笑出了聲,拉著田新月,“快快,新月你先抱,你先抱抱…”
“我我…蘇姨你來抱吧?”田新月聽聞是女孩,臉上笑意不絕,她倒是想第一個抱,只是礙於奶奶也在這。
護士看倆人互相禮讓起來,稱呼也不是婆婆或者媽,搞不清她們的關系,便直接做主,“孩子奶奶來抱吧,咱們還得先上去給孩子洗澡。”
等到田新月抱住孩子,護士又對許正吩咐道:“韓蕊家屬你在這等一等,一會你老婆就會被推出來。”
“哦…好好。”許正剛才愣神了,不光是乍聽生的是女兒,還有因為剛才系統的聲音。
【叮,系統檢測出宿主有血緣關系的生命誕生,自動綁定提前預警機制。】
可惜系統唯有這一個獎勵,除此之外,也不送點紅包什麽的。
太摳!
“女兒啊,嘖,該起什麽名字呢?”許正摸了摸兜裡的定位器,米粒般大小,這是他私底下自己做出來的,沒啥技術含量,買點零件自己就可以組成的東西。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這一年在打拐系統中聲名鵲起,前番更是在大馬國鬧騰了一圈,從海外人販子組織搶了倆孩子。
如果說他不擔心自己孩子安危是不可能的。
沒等多久,產房另一頭的門打開,有護士推著韓蕊走了出來。
許正連忙迎了上去,此時的韓蕊靜靜的躺在活動病床上,沾濕的頭髮貼在額頭,臉色發白,嘴唇牙印清晰可見。
一見到許正就破涕為笑,又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弱弱的問一句,“吹牛了吧,明明是女兒,非整天騙我是男孩。
這下你高興了吧?”
“哈哈,那肯定的,多了一個小情人了呢。”許正摸了摸她額頭,涼涼的,幫她折蓋了一下被子,在護士的指引下送到了病房。
此時病房裡極其熱鬧。
剛出生的小小人兒靜靜的躺在田新月懷裡,周圍幾個大人圍著她,目不轉睛盯著這個小寶貝,生怕有一絲風吹了進來。
等到把韓蕊送到病床上,護士叮囑了家屬一些注意事項,便先離開了這裡。
田新月把外孫女小心翼翼的放到女兒床頭,“快看看,咱們家的小囡囡,眼睛和你一模一樣,雙眼皮呢。”
韓蕊只在孩子剛出生的時候被護士抱著看了一眼,此時側著頭仔細看了看,有點醜,“她的頭什麽時候能長好呢?”
奶奶笑道:“過兩天就好了,小嬰兒長的快,一天一個樣。”
韓東文一直樂個不停,拿手機拍了兩張照片,發到了朋友圈,不一會兒,他和奶奶蘇彤雲還有田新月的手機便響個不停。
都是自家親戚打來恭喜的電話。
黃心怡這才有機會湊到跟前打量著小寶貝,她從包裡拿出兩個嬰兒金手鐲,先側頭看向許正,“這是乾媽給乾女兒第一份禮物。
不貴。
能收下吧?”
“看我幹嘛,你送我還能拒絕啊。”許正無語,這又不是玉石,黃心怡要是送玉送寶石,那他真不敢收。
以黃心怡身價,送的玉石完全可以把他送進去,而一對嬰兒金手鐲不過幾千塊而已。
黃心怡看到許正做主收下,臉上笑意更甚,握著韓蕊另一隻沒打針的手,心疼道:“小蕊你真厲害,這孩子六斤八兩,你竟然順產下來了。”
韓蕊微微一笑,“疼了兩三個小時呢,那個什麽無痛沒有一點用。
好在我咬牙挺了過來。”
“嘻嘻,你是真厲害,你在裡面有沒有按照我說的,使勁罵許正,你越罵是不是越能減輕疼痛?”黃心怡瞪了許正一眼,好像韓蕊的痛苦都是他造成的一樣。
許正無語,卻也懶得和其計較,這個時候萬事都沒有看小小人重要。
比劃了一下手掌,“小蕊姐,這孩子真小,也就比我手大一點兒。”
韓蕊吭吭兩聲,“她要是再大,我估計就生不下來了。”
這時請的護工走過來,一邊拉簾子一邊請許正出去,“先生先出去等一會,產後可以讓孩子先吸吸奶…”
接著一通專業術語,歸納起來就是說這樣做對孩子對媽媽都有好處。
病床不大,加上田新月和奶奶都走了回來,他隻好退了出去。
病房外面韓東文去了走廊盡頭打電話,許正拿出手機看了看,他也有幾個未接電話和微信消息。
都是關系好的同事和同學,沒想到這一會,消息便傳開了。
甚至周彥理都打來了電話。
想必自己沒接,他肯定還給奶奶打了電話,猶豫了一下,許正先回復了一下消息,接著才給周叔叔回了過去。
兩人也沒說幾句話,周彥理只是問問孩子,住哪個病房,說一會宋晶玉就到醫院。
接著不到半個小時,宋晶玉果然來了,許正和韓東文是在醫院門口迎接的她。
在病房看看孩子和韓蕊,說了一會話,宋晶玉這才離開。
而她來醫院的消息傳播的更快,她剛走沒多久,省人民醫院的張院長便親自給許正打來了電話,“你這孩子來我們醫院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這回頭你老師該埋怨我了。”
這些場面話,如今許正也能應付自如,說了一會兩人掛斷電話,算是走完了過場。
都說官場也是人場,今天許正算是見識到了一角,掛了張院長電話沒多久,其他各位領導或者合作過的同事或發微信祝福或者打來了電話。
官場消息傳的非常快。
楊州市的楊市長、郭政法、喬支隊陸續打來了電話。
SZ市的曲候和幾個合作過的同事也打電話過來。
甚至魔都那邊也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更是電話和微信響個不停。
忙了半天手機都快冒煙了才算告一段落,他也明白這些人的問候,除了同事之情也有看他烈三代的身份。
這是一種傳承。
哪怕許家下一代不再從事警察這個職業,香火之情還在。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許正值得他們維護和投資。
除了這些同事朋友和領導,許韓兩家的親戚本來要來的,但被田新月和奶奶蘇彤雲擋了回去。
即便倆家親戚不多,那過來也會耽誤韓蕊的休息。
到了下午六點多,許正二科室全體成員一起趕了過來,也不是空手而來,而是一人拿了五百的紅包。
這些許正當然收下來了,不過卻沒請他們吃飯。
這個時候他是不會離開醫院的,送他們離開的時候,他拉過莊強到一邊,“強哥你回去之後和彭越說一聲,晚上睡覺別太死。
萬一有什麽情況,我會給你們打電話。”
莊強也明白許正這是擔心有人報復,他這兩年多辦了這麽多案子,萬一有嫌疑人家屬鋌而走險呢。
“要不然這樣,我晚上開車睡在醫院外面,有情況的話…”
許正沉思,最終還是搖頭,“不用那麽麻煩,我買了定位器,再說我一晚上不睡覺都沒事,而且還請了護工。
我只是擔心萬一事情。
也正好你和彭越住的近。”
送走了他們,不一會兒姬美月和李彎彎趕了過來,他們代表了市局的人,也作為韓蕊的閨蜜,留在病房大半天才離開。
她們還沒走,牛攀攀便趕了過來,還帶來了胡大隊以及行動大隊其他同事的紅包。
“正哥,我開著隊裡的指揮車過來的,晚上留在醫院停車場睡覺,有什麽情況叫我。”
許正本想拒絕,可牛攀攀又說這是市局聶局長和萬支隊的安排。
既然如此,許正只能同意,左右也就牛攀攀一個人過來,二人倆人交情不錯,沒必要硬推。
再說,放眼長明,許正就不信還真有人敢過來找他的麻煩。
晚九點,護士開始催促多余家屬離開,本來田新月想留下來照顧韓蕊和孩子,但許正還是堅持他留下來。
畢竟是為了安全,田新月也沒堅持,只是各種囑咐,最後還是不放心,想讓許正找找院長說說情。
許正隻得再勸,“媽你就放心吧,我守一周都沒事,明天早上你們來了就換班,再說院長打了招呼的,護士肯定會過來看護。
還有,咱們還請了護工。”
田新月依然不放心,但也被奶奶她們給拉走了。
隨著她們和隔壁床的家屬們離開,小小的病房為之一靜。
韓蕊經過這幾個小時也緩過來一點勁,剛才吃了點東西,精神也好了些,側頭看了女兒,“小正,你看她怎麽越看越可愛呢?”
許正剛才試著抱了一會,小小人非常輕,也很安靜,“咱自己孩子嘛自然是越看越喜歡。
嘿嘿…還是女兒好,男孩也就三歲之前可愛,女兒卻可以可愛一輩子。”
韓蕊自然不擔心許正會重男輕女,也不擔心孩子安全問題,生下這個女兒她心已經知足,“不當媽不知道父母恩,我現在就想把所有愛都給她。”
“那不行哦,還有我的呢。”許正想逗弄一下女兒,可又不敢碰到她,小人兒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醒了也不怎麽苦,是個安靜的娃。
不像隔壁床那家的小男娃,每隔一個小時便會哭一陣子,而且哭聲響亮。
作為新手奶爸,許正需要先跟著護工阿姨學習,這不,那個男娃哭聲吵醒了自己女兒之後。
護工阿姨過來看了看,發現小人兒排了胎便,墨綠色,收拾乾淨之後,還得用溫水擦洗,最後換上尿不濕。
還沒怎麽哄,這孩子又睡著了。
與此同時,韓蕊也止不住困意,陪著女兒睡了過去。
許正收拾乾淨,把他們這邊的燈關掉,拉上簾子,坐在一邊默默的看著母女倆。
隻覺得幸福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