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許正他們一身臭味趕回刑警大隊,相關的檢測結果已經出來。
一個壞消息,從糞桶裡撈出來的東西除了證明這是凶手用過的,其他並不沒有什麽線索,如果說有,那就是查口罩和手套的來源,可這無疑是大海撈針。
一個好消息,從牆根發現的塑料袋包裹著衣服,不僅從塑料袋上提取了一個男人的指紋。
衣服上也有,但只有指紋,沒有任何攜帶DNA的頭髮或者皮屑、指甲。
不過這個好消息目前還不好說,因為還不能確實這件衝鋒衣就是凶手留下的。
陸深回來第一件事便是讓人在指紋庫裡搜查這枚指紋,看看能否對比出來,不出所料,只要是國人有身份證,便能查清這枚指紋的主人是誰。
鄭浚,年齡31歲,籍貫平江省,身份證戶口地址:長明雨花台區鐵心橋街道麻田路72號,名岸小區
這個地址和麥景偉的家相距不到五公裡,兩人之間應該不僅僅是一個案子兩個凶手的關系。
應該之前認識,搞不好不是同學就是朋友。
陸深得到這個消息之後,迅速讓人查鄭浚的手機號,定位他的位置。
可很快,他手下的同事便匯報,“陸大隊,目前鄭浚名下的兩個手機號都無法定位,SIM卡無法讀取,應該是拔卡了。
而且他手機最後通話顯示,他已經關機三天。
還有,他這兩個手機號,並沒有與麥景偉、米鈺聯系過的記錄。”
一位調查鄭浚名下交通工具的同事接著匯報,“鄭浚名下,不對,他名下沒有汽車,但他平時駕駛著一輛黑色特斯拉,車牌為平A3698F。
車主是他父親的名字,鄭東山。
天眼系統顯示,這輛車停在他小區外面的馬路停車位,已經有一周時間沒有動過。”
“看來這個鄭浚反偵察能力很強呀。”陸深又吩咐道:“你們再查他與麥景偉的關系,從小學,不對,從幼兒園開始查起,查他們的學籍檔案。”
他又點名了他們刑警大隊下面的一個中隊長,“老楊,你帶隊趕緊去一趟名岸小區。
同時通知名岸小區所在的社區工作人員,還有轄區派出所,讓他們派人協助你,調查這個鄭浚的社會關系。
你們到了那裡之後,先查一下他是不是藏在家裡,重點是麥景偉有沒有在那裡。”
等到陸深安排完,他又問許正,“你看我有哪兒安排不妥當的地方嗎?”
許正回想了一下,之前陸深他們對麥景偉社會關系的調查,他身邊的親朋好友,同學同事都查過了,好像並沒有這個名叫鄭浚的人。
但現在這個人突然冒了出來,就非常可疑了,先不說倆人關系,就說他們同齡還有家住的也不遠,不能排除他們是發小關系。
可真要是發小,為啥之前查不到呢?
“陸大隊,咱們是不是應該再調查一下鄭浚的家屬關系,也許他知道用自己的手機號容易被定位,那麽他會用妻子或者其他人的手機號嗎?”
陸深一想也是立即安排同事對此進行調查。
這時剛才調查鄭浚手機號的同事又匯報道:“陸大隊,鄭浚無刑事案底,但他是法院強製執行的失信人員,他名下的銀行卡、微信和支付寶已經三年沒有進行過金錢交易。
還有,他名下並無房產,名岸小區的房子房產證是其母親的名字。”
“你查查他妻子的情況,是不是也是失信人員?”陸深問道。
“不是,戶籍信息顯示,鄭浚與其妻子已經離婚三年,倆人有一女兒,現在跟著女方生活。
我還查到,鄭浚在2032年10月,斷供了雨花台區信華門小區的爛尾樓,他應該是在斷供之前,和其妻子離婚的。”
爛尾樓房子斷供,銀行在協商不行的情況下,依然會起訴。
怪不得鄭浚會成為失信人員,別說銀行卡交易,他就連微信紅包都領不了。
這種情況,他哪還能用銀行卡、微信、支付寶這種第三方交易。
甚至,他都不能用親屬朋友的銀行卡進行交易,這是違法行為。
當然說是這樣說,其實國內斷供成為失信人員的太多,借用別人的手機號和銀行卡進行交易,警方和銀行方面並不能全部監管。
因為這類人太多了。
這樣的話,短時間便很難查清鄭浚平時用的誰的手機號和銀行卡。
許正低頭沉思,難道鄭浚是因為房子斷供,成為失信人員,掙不了錢,便想著去偷米鈺家的錢。
但這又不可能,因為案發當天,米鈺家並沒有丟失錢和首飾。
那為啥鄭浚會出現在案發現場,難道他和死者有仇?
許正越想越覺得死者的死,應該不會是麥景偉回家發現情夫而怒氣殺人那麽簡單,“陸大隊,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我記得你們之前查過,麥景偉是提前一天回的國。
他給米鈺打電話和轉帳的時候,人已經在雨花台。
然後他便直接回家,就見到了死者和他老婆在床上。
雖然按照米鈺的說法是,她收到轉帳心情激動,又加上老公快回來,她想和情夫在年前最後溫存一次,所以才開車出去把死者帶回了家。
可問題來了,麥景偉為啥提前回來,他是不是已經知道米鈺偷情了,為啥人都到國內了還給米鈺轉帳,為啥他不敲門而是翻牆回家?
現在看,你說是不是鄭浚給他報的信?”
“你意思是說,麥景偉讓鄭浚幫忙查清他老婆有沒有外遇?”陸深順著許正的思路往下思考,“這個幫忙應該不是免費的吧?
如果倆人還是朋友,不管是朋友道義,還是為了錢,鄭浚沒有理由不答應。
只是他和麥景偉是怎麽聯系的呢?
我們查過麥景偉回國之後的所有通話和聊天記錄,並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
從北非坐飛機回來,大概得十幾個小時,許正想到一種可能,“你說咱們作為警察可以推理,那麽作為反偵察能力很強的鄭浚是不是也可以推理?
比如說,他們倆人見面之後,是他讓麥景偉給米鈺打電話,也猜到了米鈺掛了她老公電話之後肯定會聯系死者,然後接死者來家裡偷情。”
谷甲和莊永善這次沒有派出去執行任務,聽了許正倆人的分析之後。
莊永善說出了他的看法,“主任,陸大隊,那接下來是不是,麥景偉跳進去,一氣之下一棍子敲在了死者後腦杓,又打暈了米鈺。
便跑了出來。
然後和鄭浚一說,他覺得不放心,又給死者補了一棍,身上濺了血,便用米鈺的內褲擦了擦,最後走的時候處理一下身上的東西。”
許正點點頭,“從案發現場來看,確實是這種可能,只是目前還沒有鎖定鄭浚和麥景偉的位置,這倆人能藏到哪兒呢?”
谷甲看了看雨花台區的衛星地圖,突然指著信華門這個爛尾小區,“你們說,他們倆人會不會藏到這裡了,我想這片爛尾樓,鄭浚應該非常熟悉的。”
每一個爛尾樓的業主肯定做夢都在想著工地能繼續動工,也肯定會經常關注,甚至去裡面轉轉,目前看,這個地方確實是他們藏身的好去處。
“不管他們藏沒藏這裡,咱們先派人查一下。”陸深看了看還留在會議室的同事,點名了好幾個,包括谷甲和莊永善,讓他們帶人分別去爛尾樓、鄭浚的父母和前妻家裡。
一通安排,他又讓人繼續排查鄭浚的社會關系。
正當陸深想和許正繼續討論這倆嫌疑人會藏身何處的時候,卻發現他走到正在忙碌的同事面前,讓其調查一下鄭浚前妻的手機號。
再查這個女人手機號主持的微信、抖音、微博、小紅書這些短視頻。
陸深不知道許正是何意,走過去也沒問,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麽。
隨著許正翻開女人的朋友圈和抖音視頻,陸深自然也看到了女人發布的內容,之前她都是發布關於孩子的內容,但是近幾個月,卻都是她自己的。
其內容不是到處旅遊,就是購物打扮,人也越來越漂亮。
這種情況,很大可能是女人開始談戀愛了,她下意識的想對外屏蔽自己還有個女兒,打扮這麽靚麗,還用的是粉紅色口紅。
這種裝嫩裝純潔的路線,不是談戀愛,就是準備相親。
陸深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許正到底要幹什麽,按理來說,鄭浚和其妻子已經離婚,那麽女人想談戀愛或者相親結婚,都是她個人自由。
“小許,你覺得,這個女人會幫著鄭浚和麥景偉藏起來嗎?
或者認為這個女人也是他們的同夥?”
許正卻搖頭否認,“我的想法卻恰恰相反,陸大隊,你說這個案子像不像交換殺妻呢?
雖然現在證據不足,但你想想,銀行隻起訴了鄭浚一人,說明斷供的房子是鄭浚婚前房產,沒有加女人名字。
他倆離婚除了房貸的壓力,估計還有可能是男人想自己擔責,離婚之後,銀行不會起訴女人。
如果是婚姻破裂,那一切還好說。
可要是兩人離婚不離家,而女人突然不想和他過了,和其他男人談起了戀愛。
你說他會有什麽想法呢?”
“那鄭浚肯定會瘋狂,畢竟自己離婚都成了被執行人,不就是想讓自己女人和孩子不用負擔債務麽。
他前妻要是不願意和他過了,這種情況,他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按照以往的交換殺妻案,兩個嫌疑人應該互相作證,給對方提供不在場證明,或者兩人裝作不認識,甚至兩人不會有一點聯系,以此來迷惑警方。
但這個案子,麥景偉和鄭浚都對米鈺的情夫下了死手,那麽他們這還算是交換殺妻嗎?
許正一邊搖頭,一邊說道:“好像這個案子又不是交換殺妻,麥景偉是激情犯罪,當然也有可能是被鄭浚鼓動的。
那麽鄭浚呢,他打了那一棍就自動成了麥景偉的幫凶。
如果他以此來要挾或者向麥景偉請求做什麽事情,你說麥景偉會答應他嗎?”
“那肯定會啊!”陸深歎口氣,“他倆都成團夥作案了,一根繩的螞蚱,必然是同進同退。我們之前一致認為,麥景偉出國兩年沒見過孩子。
那這次回來,他怎麽著也得見見兒子和父母吧?
結果我們硬是蹲守了四天,沒見他露面,現在看,應該是鄭浚攔住了他。”
剛才按照許正指令查詢的同事匯報道:“許主任,我查到了鄭浚前妻,欒藝藝這四天的行動軌跡,她不是去了商超就是長明各地的風景區。
並沒有去過信華門小區,也沒有來過將軍山。
而且,她的通話和微信聊天內容都沒有異常。
要不要我調取她現在居住小區附近的監控,查查鄭浚和麥景偉是否在此出沒?”
許正拍了拍他的肩膀,“當然得查,不過,你現在先告訴我,這個欒藝藝現在在哪裡?”
這位刑警一陣操作,很快通過手機號鎖定了欒藝藝的位置,“她的手機定位顯示她現在在上元大街的大潤發超市。
要不要通知地面巡邏民警,提前過去進行跟蹤和保護?”
“那不行,巡邏民警身穿警服,萬一打草驚蛇便不好了,你先查查欒藝藝附近小區的監控,有必要的話,可以通知轄區派出所,去調取小區監控。”
許正安排完,又向陸深提議道:“陸大隊,要不咱倆走一趟,跟蹤一下這位欒藝藝,或者我單獨去,我總感覺,鄭浚這種人,敢自己承擔斷供後的失信懲罰。
而且出手果斷狠辣,反偵察意識和能力非常強。
他性格中有暴虐的成分,所以,他不會放過一個要給他戴帽子的女人,哪怕是他前妻。”
陸深有點為難,他現在是12.16案的負責人,這個時候留在會議室負責全面工作才是正題,可現在,他覺得許正分析的有道理。
去還是不去?
他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小許,那就由你帶隊,我要不要給你配一個女同事還是男同事?
方便你執行跟蹤任務?
還有,我會申請雨花台刑警大隊派人過去配合你的工作。”
許正環顧了一下留在會議室的同事們,可惜僅有的兩位女同事,不是年齡大,就是和他組不成郎才女貌,他微微撇嘴,“陸大隊,還是我自己單獨去跟蹤吧。
放心,跟蹤和監視,我可是專業的。”
陸深看到了許正剛才的小動作,心裡暗笑,自己手下這兩位女刑警,和許正走一起,確實回頭率會挺高,畢竟俊男靚女才是標配。
“那行,隨你怎麽安排,我這邊派人聯系欒藝藝小區所在的派出所,讓他們派人去小區提取監控錄像,咱們兩邊同時進行,看看能不能查到鄭浚和麥景偉。”
“陸大隊安排就行,現在我可是你手下的一個兵,一切聽你指揮。”許正本來是顧問身份,現在主動提出參與辦案,那麽得擺正自己位置,不能擾亂陸深的安排。
陸深哈哈一笑,打了一下許正胳膊,“雖然知道你武力值超強,但還是提醒一下,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