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自毀的大宗師
“你是個正在找死的騙子!”
——這句話非常突然,以至於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
也不算很多人吧,只有兩個人。
會長和車手。
他們不解,是因為武者的的確確就是一位軍團老兵,這一點是不可能出錯的。
但有一個人聽明白了,那就是武者本人。
……
武者不算是一位“老兵”嗎?
不算。
因為“軍團”只不過是蔚藍官方將世界各地的奇人異士集結起來,聯合對抗詭異生物的特殊部隊。
不算軍隊,自然也不存在“老兵”這個概念。
那麽,武者算什麽呢?
在加入軍團之前,武者是一位有名的“格鬥家”。
跟芊芊蠻像的,只不過武者的身邊並沒有那位名叫做沈岩的“老爺子”。
武者只是一個人。
行走在世界各地,挑戰著不同流派的高手,然後贏得一場又一場比賽。
黑的、白的、官方的、地下的、合法的、非法的……
來者不拒。
從利加打到羅巴、從細亞打到大洋……
世界各地的拳台賽場上,都可以找到武者留下的血跡。
戰勝一個又一個強敵,與一個又一個流派切磋交流。
他樂在其中。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武者就擁有了那名為“武者”的綽號。
圈內的人人都知道有一個被叫做武者的武瘋子,醉心於挑戰強敵,並且贏過每一位對手。
有的半吊子厭惡武者,因為武者的到來往往意味著他們苦心經營的謊言被識破。
但大多數的人,其實都成為了武者的朋友。
無論是路上碰見的,還是拳台上的對手。
一路走來,武者其實是個蠻受大家夥兒歡迎的人。
這樣近乎完美的人生,持續了三十一年。
在武者三十一歲的那天,他不幸遭遇了一次詭異降臨事件,並接觸原能,最終覺醒了自身的超凡天賦。
武者加入了軍團。
與武者一並加入的,還有那些他在蔚藍各地結實的格鬥家朋友們。
他們共同組建起了一支小隊,又因為其本身的身體素質超群,因此很快就成為了一支主力作戰小隊。
一段時間過後,武者順利覺醒了自己的特性。
即,暖機。
作戰時間越長,越容易發揮這種特性的能力優勢。
簡單粗暴。
因而這種特性能力實在是再適合武者不過了。
那個時候,人人都在為武者感到高興——除了武者自己。
他忽然有些弄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要做現在這些事。
成為一名超凡者、加入軍團、訓練、對抗詭異生物、覺醒特性、準備決戰……
這些事,武者並不討厭,但也並不喜歡。
就仿佛一款遊戲中的人物指示欄一樣,武者每天所作的不過是將這些任務一件又一件地完成,然後獲得某種“獎勵”。
例如大家的讚美、特性能力的熟練運用、與詭異生物的戰鬥經驗……
武者並不排斥這些,但也沒什麽太多的感覺。
就……那樣吧。
自己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不清楚。
就感覺是被人強行推著往前走那樣。
那時候的武者陷入了迷茫。
幫助他走出迷茫的,是那支由他朋友組成的戰鬥小隊。
哦。
武者明白了。
自己做這些,其實是為了能在大戰過後,與那些朋友們再一次熱熱鬧鬧地站上拳台。
武者意識到了這一點,然後就開心了許多。
但人生就是這樣,開心過後就是悲傷。
血幕戰役爆發。
在那黃昏的平原之上,武者失去了一切。
他的朋友們、他的驕傲、他的過往、他所熟知的一切……
1962年5月26日18:22:44:000。
開戰。
第一秒——
武者的特性發動,暖機率0.1%。
第二秒——
除武者本人之外,小隊其余人等全滅。
第三秒——
武者瞪大了眼睛,在這一秒結束的最後一刻,爆發出了無比痛苦的嚎叫。
那一刻,他的暖機率為1%。
他什麽也沒做成。
而等到軍團宣布戰敗的那一刻,武者也瘋了。
他意識到自己過往所學的一切,都無法對抗詭異生物。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讓他的思維產生了錯亂。
就仿佛最後階段的賭徒,哪怕明知道手中的籌碼已經不夠了、哪怕明知道這場賭局根本就沒有贏的可能,也還是會不顧一切地將一切壓上去!
因為已經沒什麽所謂了。
武者離開了軍團。
沒人發現。
因為已經沒人認識“武者”這個名字了。
或許還會有人記得?但武者沒有去想那些。
他繼續行走在蔚藍各地,如先前那般,也就是接觸超凡之前。
拜訪軍團同僚,融合詭異生物;
加入目擊者,學習戰鬥技術;
加入星辰商會,研究詭異生物;
加入深空……
諸如此類。
武者在做什麽?
和他之前做過的一樣——他在學習。
只不過學習的目標,從各個格鬥家、各個流派,轉而變為了超凡世界的一切。
這是武者唯一能做到的。
那種充滿麽目標的希望。
這絕不是一位老兵的心態,因為軍團與軍隊不同,軍團是一群人聚在一起,他們來自世界各地的各行各業,所以他們的思維其實是不同的。
一位飽受瘡痍的老兵是不會做出武者那樣的行為的。
武者如末路的賭徒,將自己的一切都壓了上去。
他想要贏。
他能做到的事,也僅此而已了。
這是一種“自毀”的行為。
……
哢!哢!
武者的身體在顫抖。
肌肉盔甲蔓延至武者全身,連帶的臉部都被膨脹的肌肉佔據了。
如一尊披甲上陣的將軍。
武者。
——其人,論身為一位格鬥家的造詣,已經可以被稱為大宗師了。
論身為一名超凡者,他正在一步步地走向自我毀滅。
他正在以一種自毀的心態去彌補當年的遺憾。
武者。
一位自毀的大宗師!
暖機率:100%!
……
武者的墨鏡仍舊戴在臉上,而在鏡片背後的那兩隻眼睛中,流下了兩行鮮紅的血淚。
他望向許承,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輕聲道:
“你能殺了我嗎?”
近乎於哀求的語氣。
武者選擇了自我毀滅,並最終為此走了六十年的苦旅!
嚓……嚓……
許承從兜裡掏出打火機,將嘴裡的香煙點燃。
他也哭了。
兩行淚水劃過臉頰,流過嘴角。
點了點頭。
“好啊。”
……
哭——其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