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國。”

  琳姐捧著飯盒進來就看見王曜國已經脫掉身上的戰甲，穿著咖啡色的老土短袖，正拿著乾淨的抹布擦拭掉戰甲上的灰塵。

  “琳姐。”

  王曜國頭也不抬地喊了聲：“等一下，我馬上就弄好了。”

  記憶中，那個身高隻到自己膝蓋的孩子，不知不覺已經長得比自己還要高。琳姐走到桌子前將飯盒放下，搖頭失笑：

  “你好歹讓我給你找個乾淨的布，那個只是用來擦桌子的！”

  “沒事。”

  王耀國揚起臉笑，小心地將戰甲放到一旁，徑直過去坐下，將飯盒打開，眼睛不由一亮：“麥餅。”

  飯盒內幾塊金黃油亮的麥餅鋪在花布上，旁邊還有一小盒醃製的鹹菜。

  “琳姐，我就跟你不客氣了。”

  王曜國一手抓起麥餅，一大口咬下，一手用筷夾起鹹菜放入嘴中，腮幫子鼓得滿滿，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樣。

  “慢一點，還跟以前一樣。”

  琳姐倒了杯水放到王耀國面前。

  王曜國微微抬眸，玻璃杯映出一張年輕的臉龐，旋即揚臉笑道：“好！”

  ……

  ……

  李馗和小黑悠閑地坐在街角的長椅上，旁邊還放著一個塑料袋。

  一人一狗各自捧著狀似椰子的水果，叼著塑料吸管，輕輕一吸，酸酸甜甜的汁水登時撲入嘴裡。

  “味道不錯。”

  李馗和小黑異口同聲道。

  倏忽，一陣夢幻的氤氳自李馗身邊漫出，一隻帶著黃色絨毛的鴨掌伸進塑料袋中拿過水果，不滿道：“都不叫我出來一起吃！”

  唐寅自夢境中脫離，一屁股坐下。

  一人一狗相視一笑，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李馗翹起二郎腿，滿足道：“舒服啊……”

  自打從登記處出來，李馗並沒有急著去找袁彬和嶽鍾山他們，而是先在城內逛了逛，順便買了點吃食。

  唐寅美滋滋地吸上果汁，小短腿鴨掌懸在半空晃蕩，瞅著不遠處寬闊乾淨的街道，一輛接著一輛滿載物資的軍車駛過，隨口講道：“雖說城內的戰爭氣氛也很濃鬱，但是可供民眾娛樂的設施並不少，不至於使人心理太過緊繃。”

  “有什麽發現嗎？”

  李馗問道。

  “這一圈逛下來，各類工廠十分齊全。”

  唐寅咬著吸管，微微抬頭仰望，一個又一個幾十米高的煙囪拔地而起，濃重的滾滾黑煙衝入雲霄。他語速清晰流暢：
  “從某種角度來說，鐵壁城就是另一個鳳陵峽，大後方送往前線的物資先到鐵壁城進行整理，然後再由鐵壁城送往前線營地！”

  唐寅搖頭晃腦道：“從物資的多寡以及類型，甚至是來往車隊的數量，都可以判斷出前線的戰況是優還是劣。而從城內百姓的生活則可以看到更全面的東西，覆蓋到整個後勤體系，包括人心、士氣。”

  簡簡單單的三言兩語，但能見微知著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唐寅在昭陽·巳八十六已做下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從曙光的前線戰地，到鐵壁城，再對比聖夜的鳳陵峽，這一趟下來已經能看出很多東西。

  這些信息對唐寅來說很重要，關系到後面的謀劃。

  因為李馗遲早會回到這裡！
  “主上。”

  唐寅倏地瞥頭看向放松的李馗。
    “恩？”李馗應了聲。

  唐寅這時候居然又不急著說話了，只是用力吸了一大口，意有所指道：“說起來，買之前誰也不知道這個水果到底好不好吃，是甜是酸。”

  小黑奇怪地眨了眨眼。

  李馗一怔，立馬反應過來唐寅在問什麽。

  運輸機上的事，關於那個夢。

  一想到這兒，李馗唇邊不禁勾勒出笑意，唐老鴨的心思還真是通透，知道李馗的夢很有可能涉及到未來、因果，從而選擇用另一種方式來試探。

  畢竟這種事太過玄乎，而且來得太過突然，如果堂而皇之地說出來，難保不會出現預料之外的狀況，因此必須要謹慎對待！
  水果代表夢，甜酸則是好壞的意思。

  “吃起來倒是蠻甜的。”

  李馗確實需要唐寅的智慧幫自己剖析下，手掌微微轉動水果，“但是入口之後也有一點怪怪的口感，跟以往吃得有很大的區別，也許是地方的原因。”

  “哦。”

  唐寅饒有興趣地道：“水果這玩意不僅要看地方，也要看賣貨的人。”

  一人一鴨的對話讓小黑不禁暗道古怪。

  本來三個就是在吃水果，轉入這個話題也實屬正常，只不過小黑太了解李馗跟唐老鴨了，好在他反應快，馬上琢磨過味來，連忙豎起耳朵傾聽。

  “人……”

  李馗微眯起眼，那張似人似鼠的面孔恍惚浮現跟前。“是個挺特別的人，當時我還特意問了一嘴，產地是哪裡，結果不告訴我。”

  唐寅用力吸了兩口，砸吧了兩下嘴。

  特別的人是指——對方還是人，但應該跟人有明顯的區別，是異變嗎？產地代表夢境出現的場景——陌生且不熟悉。

  有用的信息特別少啊，這種情況很難查。

  須臾後，唐寅自然地歎了口氣，表情十分惋惜：“那以後主上要是能再遇到那人，可要多買一點水果，我挺喜歡喝的！”

  李馗揚起笑臉，“行啊。”

  時間會證明一人一鴨這般拐彎抹角的談話是何等正確。

  ……

  聽了半天的小黑也總算搞清楚李馗夢中預見的原委。這時他似有所感地抬起眸，視野一下子拉到了廣闊的高空。

  一頭純白的鷹隼在蒼穹盤旋，銳利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來。

  小黑微微偏頭看李馗，正巧後者也看了過來，一切盡在不言中。

  細犬開口道：“應該快過來了吧。”

  李馗聞言笑道：“說曹操，曹操到。”

  只見街對面一名身材挺拔的男人正看過來，他腰挎一柄繡春刀，雙眼靈動精明，不是別人，正是袁彬。

  “大哥！”

  遙遙的一聲呼喊尚未消散，袁彬已經衝到近前，臉龐被喜悅包裹，開心道：“我估摸日子，你們也差不多是今天到鐵壁城，果然被我猜中了！”

  沒等李馗回話，袁彬便忍不住激動道：“大哥，你的英雄事跡，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乾得真漂亮！”

  那雙眼睛裡滿是星光。

  與有榮焉，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