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觀其身姿,不在呂布之下也……
下了堂議之後,袁紹和許攸行走在後院的庭苑之中。
許攸滿臉的不解,一路急趨跟隨,同時急切而言,“車騎為何如此?”
“此前天子第一道詔書時,我見車騎心中感念漢恩,是想要迎奉的, 若是能得天子在手,必有萬般裨益。”
袁紹一直在深思。
腳步雖不快,但很有氣度,所以是大步緩行,讓許攸跟得很是難受。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子遠, 你跟我數年,我當然知你心意。”
“可你哪裡都好, 就偏偏不曾記得我麾下如此多謀臣。”
“清河人,汝南人,冀州名士,多如牛毛,如何能不權衡?”
這話倒是也有道理,可若是一直權衡,豈不是為他們所亂?
許攸聽到這話才算是完全明白, 原來袁車騎並沒有真的在問計, 實際上他心中早已經決斷了, 若是一致願迎奉, 便會立刻出兵。
若是名士之中多為沉默者, 便如此陽奉陰違,迎天子,但是又沒有完全迎。
拋出這個問題,無非是想要看一看這些人的反應罷了。
主要是袁車騎為冀州牧之後, 身邊可用之人實在是太多了,各大派系的名士多如牛毛, 每個人都有經國之策, 無論走那一條,都可讓三州之地壯大。
如今幽州又是真正唾手可得,日後四州之地,北方幾乎都在手中掌握。
“這麽說,車騎當真不要天子,願意將之拱手讓人?”
“不錯,”袁紹深吸一口氣,繼而長舒出來,表情逐漸變得堅定,“眼下之計,當是幽州。”
“公孫瓚殺了劉虞,引起當地郡守的不滿,現在已經是劍拔弩張,依我看,等今年秋收之後,他必然會遭到圍攻。”
“借此時機,我可入主幽州,振臂一呼,便可得當地郡守擁戴,公孫瓚必死無疑!”
袁紹冷哼一聲, 成竹在胸。
他縱橫沙場多年,布下之局無數,多謀多思,早已掌握了幽州如今的狀況,是以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擊潰公孫瓚,收其部眾,滅其家族。
而後得幽州之地招兵買馬,囤積糧草,數年之內便可真正壯大為第一諸侯,無人可敵。
是以,在說完這話後,他面部一松,還是轉而向許攸露出笑容,柔聲道:“子遠不必心憂,有舍必有得,方為丈夫也。”
“我並非不聽子言,只是在天子與幽州之中,選擇了幽州而已。”
“子之策或許也對,但選擇幽州未必有錯,無論何種,都可立於不敗之地,又豈能兩顧?”
許攸看著袁紹的笑臉,一時間有話也說不出口,噎在喉嚨內幾次欲語,但都忍住了,他此刻很想說一句為何不可兼顧?
只需派遣一萬兵馬去迎接天子便是。
但卻不敢再說。
因為袁紹已經做了決定。
跟隨多年,許攸很懂袁紹的心思,他很難做決定,但有些事一旦心中有了決議,就難以改變,除非是自己可推翻心中所想。
自當年起便是如此,如今年歲越大,家業越大,反而越發的嚴重。
前些年,曾有人用一個詞來辱罵主公,後被轟出門外。
那個詞叫做——剛愎自用!
……
春耕已過。
曹操收到了一封書信。
天子已在董承、張楊、楊奉等人的護衛下,逐漸東歸,即將到達洛陽。
而郭李二人,再也無法追逐,然當初保皇一派的諸多將軍,因為個人私怨,也有爭權奪利,所以陷入了爭鬥之中。
“在下,會竭盡全力,勸說董承與楊奉請曹公迎天子。”
砰!
曹操將書信摔在了案牘上,神情頗為欣喜。
“好個董昭,果然不負所托。”
此時,郭嘉連忙上得前來,關切的問道:“可是……天子已到了?”
“不是,但袁紹行軍極慢,不像是來迎接天子,倒是在奉詔之後,不想迎奉,而其大軍,在春耕之時,也不斷向幽州集結。”
曹操結合此前得到的軍報,立刻就能猜到袁紹的心思,“這位本初老兄,已經退出了天子的爭奪,他必然不會奉詔迎天子入境。”
郭嘉眼眸微微晃動,“如此,就和我們論斷所料不差了。”
“嗯,”曹操沉思著,起身來回走動了片刻,忽而轉過身來,對郭嘉道:“告訴伯文,立刻動身向洛陽南部進發,攻大谷關。”
“而我軍依舊駐守豫州,除曹純所部的所有虎豹騎,隨我親自去洛陽,還有——”曹操仿佛想到了什麽,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寫一封書信,讓文若來此,隨我一同去。”
“好。”
郭嘉點點頭,深深的看了曹操一眼。
主公果真,還是有情有義的,文若這輩子,恐怕都會忠於漢室,如此接駕之行,豈能少了他。
即便是明知這一點,主公還是會刻意請來,不會規避,說明他心中一直惦念著文若。
如此看來,潁川這三友雖當年路途不一,卻同樣都跟對了主公。
日後雖不知去往何處,是否同路,但至少現當下依舊是同行。
郭嘉心思略微擾亂,仿佛春風扶動鏡湖面,泛起些許漣漪,很快就平靜下去。
……
自許縣出來的書信,很快送到了徐臻處。
彼時的他,正在操練士兵。
【修習練兵,日夜不輟,已持續三十六日,自律值+150,統率+1】
【統率:83】
【自律值:8100】
徐臻先放下了書信,選擇了兌換特性。
【雄風:身姿雄風,令人神往,此特性會讓你更加富有魅力,並且麾下兵馬在戰場可獲得振奮人心,魅力+10。】
【魅力:95】
“很好。”
積攢了很久,終於換得了新的特性。
徐臻此刻退出系統,感受自己身體的些許變化,無形之中心性也更加堅韌大氣,面貌堅毅穩重。
更具有名士風范,暗暗松了口氣。
打開書信,徐臻上下掃了一眼,便明白時機已經到了。
“仲康。”
“在!”
許褚從帳外而進,雙手抱拳。
“立刻叫子和出兵,立刻向大谷關進發。”
“喏!”
春耕之後,汝南城的百姓已經算是安置了下來,期間曹操兩次將糧草送到了汝南之內,安置了幾十萬百姓。
等待秋收之後,必然可得不少糧草。
是以現在出兵,徐臻只需留下幾千鄉勇鎮守城池,守住各地的關卡要道,便可防止治安再次混亂。
很快,軍營整個動了起來,將士井然有序的開拔,在曹純呼喝之下,很快整齊列隊,先鋒營以豹騎為主,中軍則是徐臻的宿衛營進發。
足足一萬人,朝著大谷關而去。
這兵馬並不算多,但卻都是精銳之師。
從汝南到大谷關,大概三日行軍路程,期間多是小道。
徐臻在半途讓豹騎先行,派出三支兵馬向前打探路途,在第二日晚上,探哨來報,果然發現了大批兵馬正在前方官道之上。
於是徐臻立刻讓兵馬原地停下,隱藏於山林之間,與曹純、曹昂一同向前,親自上得前去,到山丘深林之中慢慢摸索,探查來軍。
許褚與典韋護著徐臻上了山坡,此時遠處旌旗招展,有騎兵先行,繞著小道開路,幾人頭一縮,稍稍等待片刻後又冒出來。
他們本不在一條道路上,所幸是豹騎的探哨習慣,比一般的兵馬要多走十裡,因為馬術過硬,並且戰馬都是精挑細選。
是以比一般騎兵膽子大很多,這等戰術素養,也是徐臻日夜操練逼出來的。
現在就已有成效,佔得先機。
片刻後,遠處出現了旌旗,得見一個“張”字。
曹昂當即縮回來,震驚無比的盯著徐臻,“兄長,真的是張濟?”
“不錯,張楊並不會出現在這裡,”徐臻點點頭,“他們南去,是要從豫州而過,到荊州南陽尋立足之地。”
“南陽……投奔劉表……”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曹純眼神真摯的看著徐臻,此時身邊虎豹騎有兩千。
加上步卒一共萬人,若是伏擊的話必然能有所建樹,但肯定還會有損失,可若是放他們離去,大谷關或許可以毫發無損的拿下來。
兩種選擇都有所得。
“讓我想想,”徐臻又冒頭出來,一隻手摩挲著下巴的胡茬,心緒不斷思索著,眼神越發的凌厲。
張濟。
既然在這個時候悄然離去,顯然是不蹚渾水,率先離開天子之爭,而已掙得了將軍之功。
真可謂是急流勇退。
脫身如此漂亮乾脆,便是善於保命也,有這種本事的謀臣,整個漢末不多,必然是那位伏擊了曹操兩次,但是卻依舊還能在大魏終老的賈文和。
徐臻看不見他在何處,此時心裡陷入了糾結之中。
他看了一眼左側的典韋。
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曹昂。
心中不由得揪了一下。
“子和兄長,命人到前方道路伏兵,”此刻,徐臻當即咬了咬牙說道。
“真要動手?!”曹純面色一驚,當即勸道:“伯文,我們與張濟可沒仇,而且他還是大漢將軍,若是真動手,日後說出去可不好。”
“放過去吧!”
徐臻凝目遠眺,沒有絲毫動搖,堅定的道:“以張弓搭箭嚇止便好,無需拚殺,我有事要問他們。”
“好!”
曹純雖不知他要做什麽,但卻相信徐臻的判斷。
另外,憑借多年征戰的經驗,張濟與曹軍並無什麽仇怨,也非是明面上對立之敵,一旦在伏兵的狀況下喝止,雙方不會輕易動手。
……
下方兵馬。
在小道之中而行,胡須濃密的張濟身穿將甲,拉住韁繩催馬快走,左邊是他的侄兒張繡。
右邊是一名上了年紀的瘦削儒生,此儒生面容慈和,臉上沒多少肉,胡須垂落至胸前。
此刻正與張濟談笑風生。
“文和先生之言,我自當謹記於心。”
“將軍到荊州之後,應當盡快攻下南陽,佔據宛城,穣城兩座城池,至於小城可至新野。”
“此三城無論哪一座可穩坐其中,便能夠和劉表相談,讓他贈與糧食以屯軍,而後治理南陽百姓,春耕秋收,靜待時機。”
“那麽,時機又是什麽呢?”
張濟微微一笑,虛心問道。
賈詡哈哈一笑,道:“將軍應當沒有爭雄之志了吧?”
張濟苦澀的收起笑容,回答不言而喻。
他們自然是掙不了雄了,否則也不會自天子身邊遠走,棄陝地而離去,另尋南陽以容身。
南陽乃是當年孫堅、袁術駐守之地,這一兩年內變化頗大,劉表也未曾完全收回。
“若是沒有,就完全可矣,只需等待天子安定,建安開年,日後便自有人來招攬將軍,屆時何須賣命廝殺,只需屯兵而肥,待價而沽。”
“便可讓手底下的所有兄弟,日後都有安身立命之所。”
賈詡拱手。
長舒了口氣。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從勸說李傕、郭汜回長安坐擁天子開始,那時依舊還是滔天大罪,一旦有諸侯重新擁得天子,他賈詡必死無疑。
到如今,筵席之上退胡人,令李傕出走,再力主郭汜同意天子東歸,贏得了張楊等人的信任,後來獻計讓張濟前去迎接天子,獻糧草肉糜,讓天子與百官得以保全,記下此恩情。
而後如今再離開是非之地,到一處安身立命,遠離北方,此等布局,幾乎可以讓自己擺脫死亡之命運。
至於天子誰爭,天下誰得,關我屁事。
我賈詡只知道,等北方之主定下,或者在曹、袁爭霸之前,必然會有一方到南陽來,爭取張濟將軍。
那時候,便是最好說價錢之時。
那才是光明的未來。
“多謝先生解惑,還請先生,日後多教導我家繡兒。”
“哈哈哈,那是自然,”賈詡大笑而視,對張繡並不討厭,這位少將軍身負絕學,槍法傳神,面容秀麗,年紀輕輕在軍中已經頗有威望,日後必成大器。
最主要的是,他對自己言聽計從,尊為叔父般,兩人多少還是有些感情。
不過,若是日後有事,該賣還是得賣。
這份情誼,最多就是賣的時候我會傷心。
剛有此想,忽然在山間亮起了火把,刷刷刷一連串的身影出現,站滿了一側的山林,全部都是強弓勁孥,張弓搭箭。
令張濟等人大驚失色。
“誰?!”
“何人在此伏兵!?此乃是大漢驃騎將軍的兵馬!?!”
此時,徐臻等人縱馬從小坡上逐步下來,身後密密麻麻的全是兵馬跟隨,剛好對著側路,但雙方人數還是有所差距。
張濟一隻手抬起,止住了周圍準備圍殺過去的兵士,向側身問道:“你是何人?”
他倒是也有驃騎將軍的風范,如此態勢並不慌亂,只是略帶疑惑的看著徐臻,看他胡茬與俊朗面貌,年紀可並不大。
此人一身銀甲,長發飄飛,身姿挺拔,雖風塵但難掩其雄風,白袍飄飛,所染血味隨風而來,更添幾分野性,但看外形卻又是位儒將。
而且最多二十五六,與我侄兒相仿,竟然敢縱兵伏擊倍於自己的大軍。
膽子可真大。
何人如此神俊,觀其身姿,不在當年溫侯之下,以往應當未聞其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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