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登走後。
徐臻快速回家。
沒時間來感慨陳登的事,徐州之地,是給他們陳氏一個機會,能者擢升。
不過曹昂會送楊修來自己身邊,還是讓徐臻有些錯愕,而且楊修本身的性子,比起自己心中所想是大不一樣。
但,都並不需要糾結於此,既然來了自可如常對待,無需防備。
徐臻到家中府苑,在中院演武場和典韋對練,這一次他拿到手中的又是全新的武器。
苗刀。
其刀刃身上如禾苗,所以得名,是雙手戰刀,有五尺長,用宿鐵打造,耗料極多,光是重量就有四十三斤重,普通人必須要雙手所持。
蒲風、蒲元父子二人打造三十一日所得,精打細鑿,刀身有微紅的重紋紋路交錯,刀刃有光澤,華貴不已。
刀格上未曾開封,所以徐臻能夠持刀在刀格上,將苗刀當做長槍來使用。
這把刀取名叫做“烈玉”,以紅紋為名,出鞘只能橫出,左手右手同時排開,而後雙手正持,但是徐臻的力氣很大。
他可以單手相持而自覺輕若無物。
揮動快速毫不費勁,所以這把刀在手,徐臻可以用環首刀技、雙手刀技、長槍或者長刀的武技,隨交手的情況切換,等真正心中融會之後,當可令人眼花繚亂。
“喝!”
身影交錯,徐臻前踏之後立足轉身,上身前壓雙手下劈,刀勢極其猛烈砸向典韋交錯抬起的雙戟,雖見典韋身上肌肉鼓起,宛若石塊林立,但在砍下的一瞬間如山嶽壓來,將典韋壓得雙腿一軟,險些支撐不住。
見得勢頭,刀影未曾半點停留順勢轉為槍勢,徐臻右腳前踢打在落地的刀尖,手持刀格而前突,又被典韋險而又險的躲開。
看似靈活可實際上徐臻已經是微微收力了,否則這一下來勢必定會更加迅猛。
跳開之後的典韋早已是心有余悸,忌憚的看著這把長達五尺六寸的刀,而且還只是刀身,加上刀把應該有六尺多,快要一人高了,若是再長一些和斬馬刀的長度將會毫無區別。
可這偏偏就是普通刀的樣式,所以顯得特別的大!特別是雙手劈砍落下來的時候,比起環首刀氣勢更足,霸氣無比。
“君侯,厲害了。”
典韋感慨了一句,大口喘息。
轉眼間,兩人已經有了三十幾個回合的對戰,但典韋多是險象環生。
此時徐臻知道典韋又耍賴不打了,禦史搖了搖頭自己到一旁去練習最基礎的劈砍動作。
下劈、橫削、斜撩、持刀格突刺。
以及退守身法等等。
隻反覆的做一個連貫動作,從站勢到突刺,再回收到站定守勢,非常枯燥,但典韋看得出來,光是十次來回,徐臻赤膊上陣露出的極其富有線條感的肌肉始終在抖動,渾身仿佛潑油一般的光亮,早已經是大汗淋漓。
這等重物揮舞得隨心所欲,招式簡單但卻每發能到精準處,如此舉重若輕的矯捷身形,足見徐臻武藝高超到了某種境界。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徐臻渾身微微冒霧,汗流浹背,面色卻沒有半點退卻膽怯,凝神靜氣,站定休息。
終於收刀了……
多少年了,還是這麽刻苦。
典韋再一旁看得直搖頭。
真不知為了什麽,估計放眼天下,能打得過君侯的不出兩人,一人是俺典韋,另一人交給人外有人這句話。
【你訓練苗刀兩百次,自律值+200】
【你堅持練武三十日,苗刀熟練度:融會貫通(62%),武力值+1】
【武力值:99】
“呼,還差一點。”
徐臻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線條舒暢,剛中帶柔,看似不算太誇張的肌肉內,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
馬上就要到一百了。
一百之後,將會獲得攀登至峰頂的某項特殊能力,譬如智力的“過目不忘”,魅力的“至死相隨”等,都有特殊效果。
而一山更有一山高,攀至頂峰是一個分水嶺,或許也是另一處山峰的開始。
徐臻用布巾稍稍擦拭了一番汗水,而後準備去沐浴。
“君侯,明兒見。”
典韋憨厚一笑,差不多也得去休息了。
“你真是天生的武勇猛士,可惜自己不努力。”
徐臻搖了搖頭。
典韋微微撇嘴低下頭去,每次都要被說幾句,偏偏還不了嘴。
畢竟徐臻打他現在好像越來越輕松了,只有快速耍賴不打,才能保持不敗之績。
“嘖。”
想到這,典韋有點後悔了,應當和君侯一起刻苦律己操練的,他的確是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進步,而且會的武藝兵刃越來越多,非人哉。
自己就算沒有這樣的天賦,也能跟上。
“先天固然是好,但是後天的努力更加重要!”徐臻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典韋的肩膀。
這話讓他不得不服。
“所以今天跟明天先休息。”徐臻又重重地拍了一下。
典韋:“???”
……
第二日。
楊修果然早早的在衙署門口等待,辰時就已經來準備上任,此時的諸葛亮剛好來開門,兩人打了個照面並未說什麽。
徐臻乃是巳時來到,看到楊修的時候微笑了一下,“楊主簿果然守信。”
“願憑君侯驅策,今日在下能勝任所有大小事宜,請君侯吩咐便是。”
“好,取今日的政情奏劄來,快點開始吧,時間緊迫。”
徐臻緊了緊長袍,直接跨入了正堂上在主位坐下,楊修跟隨諸葛亮去偏房,剛進去就傻了眼,眼前的案牘上整整齊齊的堆放著上百份奏劄,堆積如山。
因為送來的時候,奏劄為了便於保存不被損壞,用的全都是竹片來刻,刻錄之後又用墨汁書寫一遍,以防半路損壞不可達天聽。
“楊主簿,這是昨日選出的奏劄,送去給君侯。”
“昨日選出?是什麽意思?”
楊修愣了片刻,沒聽懂諸葛亮這話的含義,諸葛亮笑道:“這幾日,收到了一共一千二百一十三封書信、奏劄,其中不乏各地民情,有的是官吏上奏,有的是白丁托人來呈,還有各地衙署的重大官司,所察人文風貌等,還有官員舉薦的當地賢才及其所寫策論,於是收到之後分輕重緩急,分放於案牘。”
“這是今日要處理的政務,這邊是在七日之內要處理的,而那些便是送來舉薦的奏劄,”隨著諸葛亮的手指過去,楊修看到了更多如山狀奏劄,堆得比他還要高,這些東西光是看都要花一天,為什麽要親自看呢?
那些舉薦的,以往若是送來基本上都是扔掉的,哪有官吏會親自去看這些無聊的舉薦之信,真要用人不都是用自己信任之人,或者說心中早有人選。
諸葛亮當即接著苦笑道:“君侯曾經說過,以往士族的做法頗為無德,損人品……別人送來的舉薦書信,求征入仕,基本上是拿到直接扔進了廢料堆裡蒙塵,可這時候人家求舉薦的人,卻還在眼巴巴的等著,或許一家人謀生之出路在於此,或許是寒門終日之志在於此,又或者有賢才雅士在其中,若是看也不看通通扔棄,便是自損陰德,以後要遭報應的。”
楊修聽了這話心裡馬上就靈敏的反應了過來,這家夥不會是猜得到我心裡想什麽吧?
而且言辭之中,好像在罵人。
他雖然沒有一句說的是我,可我卻覺得內心無比刺痛。
“七日之後,尚且還好,至少還有時日來稍作休息。”
楊修最終歎了口氣,算是認命了,不認命也沒辦法,誰叫自己還是主動請纓特意來跟隨徐臻理政,目的是有所學呢?
“哪有!”諸葛亮聽完這話頓時就風輕雲淡的笑了起來,那眼神好像在譏諷楊修無知年輕,不懂君侯是個真正的理政牲口,道:“以我師父的性格,這一堆七日的奏劄他必定要趕在明日完成,而且是越飽滿越好。”
“楊主簿,你且想想,等君侯批閱完了奏劄送入宮中給陛下,又理完了各地政事複其命令,再看完了這些士子所求的舉薦信,回復其人或勉勵,或舉薦,或任用……新的一批奏劄估計又要從各地送來了。”
“啊?”
楊修發出了短促的疑問聲。
為什麽要這樣……
“而且,我師父以理政為樂,無所事事的時候我們都會愜意輕松,而君侯會坐立難安,想辦法找政事來做,如若不然就會直接發問,問各地的政事是否做好完備。主簿要做好準備,並且抓住機會。”
楊修:“這……”
這得是個什麽人?抓住什麽機會?
心系天下百姓?天子都還在整日想著如何掙脫牢籠呢,你居然這般心系天下百姓?他是真心的嗎?
“還有,我師父以往都會問我……算作考校,而他的思路向來太過清奇,楊主簿現在為輔臣,估計要問你了。”
楊修在迷茫之中,渾渾噩噩的抱了幾十卷書簡到正堂來,光是今日要處理的這一堆,都來回走了三次。
徐臻當即拿起一卷,認真閱讀,凝目而觀,看完就笑了,“徐州水渠要到汝南,利用大澤通渠,耗資巨大。”
“楊主簿你怎麽看?”
楊修心裡一緊,驀然回頭看向徐臻,而後抿嘴思索了片刻,道:“以通河之策,定數年之計,不可一蹴而就,如此逐年可惠屯田,又可分年出資,自行解決。”
“嗯,好,你來寫。”
徐臻讚許的點了點頭,眼神頗為欣賞。
是聰明哈,轉念就可以想到,看來在家裡賦閑並沒有真的當二世祖,應該一直在看書求學,或和有志之士不斷商議,才能有所得。
“我寫?”
楊修現在明白為什麽諸葛亮這麽開心了,寫可就累了。
看肯定不累啊!
君侯這麽個理政法,哪兒都好就是有點費屬臣。
無奈之下,楊修坐下來寫,當然他發現徐臻也不是完全讓他來寫,兩人一起。
只要徐臻瞥見楊修寫完了,馬上就會來說問上一策,分明就是在考校而學,而楊修幾乎都是對答如流。
只要答出來就要寫,答得越複雜寫得越多,可卻逐漸也有成就感。
因為這些政策,有一小部分會立刻施行,其余的當會送至尚書令,與天子觀,而後陛下出決議是否要施行。
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
徐臻寫下了最後一卷書簡,書法一蹴而就,寫下一段話,“置生死度外,禦兩岸潮汐,疏引三渠至楊河、官渡、東郡之地,小渠挖掘堵於山林繞脈絡。”
這是黃河漲水,各地災情的奏劄,寫到這裡徐臻深深的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愁容,“我也只能想到此法,德祖你看看,能否還有別的辦法。”
徐臻將奏劄遞給了楊修。
此時的楊修還在驚喜於那一句“德祖”,終於不是見外的叫楊主簿了,果然理政一日,關系便可以拉近不少。
他看了黃河災情之後,不由得也是苦笑搖頭,“今年潮漲巨大,因連綿大雨。”
“想要黃河不怒,天公當不可雨,引多地疏導,只能如此……若是堵可堵不住,今年在河北之地死了十幾萬兵馬,令河流為之不流,令枯草得以腐敗,令大地滿目創裂,天公一怒便為此。”
“那不是,就是到汛期了,和你說的這些關系都不大,現在主要是搞錢……當下的國情沒辦法防備,只能去安撫賑災了。”
“好,差不多了,錢的事情你想想辦法,我下任了。”
徐臻看了一眼,剛好正午。
當即起身就走,腳步很快仿佛很急,楊修在後面人都呆愣住了,“君侯,在下怎麽想辦法啊?”
“你這麽聰明,在我下面隨便寫點呈荀令軍!”
徐臻擺了擺手,又頓住腳步,轉過身來補充了一句,“我寫的批語下面,不是我下面。”
楊修一時間呆呆的看著手中書簡,一時間竟然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悲傷。
若說悲傷吧……徐君侯如此信任,當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若是高興吧,我寫個屁寫,再聰明也變不出錢糧來賑災啊,冀州還在打仗呢!
“君侯,君侯等我!”
楊修心一橫,先跟上去再說,拿著書簡和毛筆直接追了徐臻去,他得靠午時這一個時辰好好想想,寫句什麽話上去,才能留下自己的名字。
若是真的隨便寫一句,是留不下的。
但若是可以寫一句風頭不勝君侯,卻也不差太多的肺腑之語,豈非是達官都知我楊修?
這不就是君侯給的機會嗎?
……
午時。
楊修一路還當真跟著徐臻直接去了軍營,當然他並不知道徐臻要來軍營,幾乎半途都是在跑。
好在徐臻軍營不遠,就在許都邊上。
到來的時候楊修大口喘息,在徐臻面前上氣不接下氣,滿頭大汗,早已沒了儒生風范。
“在下,在下不善於奔跑,君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