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觀眾笑起來,被狠狠爽到。
雖然沒了解過這首歌,但這首歌的紅有目共睹,哪怕不聽都很難不承認它紅,紅到連各種百合剪輯全是用的它,在花悅的app上更是紅到有一個自己的板塊。
這還有水分,這不是活該被罵嗎?
十連問結束,聚光燈散開,整個演播廳重新回到燈火通明。
其他主持人回到舞台中央,開始cue流程:“既然玫瑰禁止公約沒有水分的話,繁霜要不要向我們證明一下?”
右繁霜的笑依舊溫溫柔柔的,仿佛剛剛懟人的不是她:“好啊。”
主持人知道右繁霜沒生氣也放心了:“那我們就歡迎右繁霜為我們證明實力。”
舞美瞬間一變,從正常的白光變成幽藍的光線,台上眾人在暗色的燈光裡四散下台。
右繁霜一開始有點緊張,但按照台本上的走位,她回了後台,一到後台馬上有人給她戴耳返。
右繁霜低聲道:“謝謝。”
給她戴耳返的工作人員有點意外,但立刻笑道:“戴好了,您可以上台了。”
右繁霜應了一聲,抬步走上台,她剛在鏡頭前露臉,節目組的樂隊老師就開始彈前奏。
右繁霜走到舞台中央,如流水的音樂聲蔓延了整個演播廳,玫瑰禁止公約的編曲用大調音階,可是在最該上揚的地方,音反而是落下,有一種遺憾的失落感。
舞美逐漸呈現清透的淡粉色和黃色光暈,灑在她身上像是逐漸夕陽,有什麽東西正在逝去。
她輕輕開口:“世人要我院子裡的四萬朵玫瑰…”
光芒拂面,右繁霜飽滿而有穿透力的歌聲從音響裡傳出來,除了歌聲,一切都格外安靜。
她的聲線素來處理得很乾淨,哪怕是需要混聲的部分也都極穩,不會有太多雜音,眾人不禁被帶入歌聲營造出來的氛圍裡。
“世界為什麽阻止兩朵玫瑰相愛?”
她微微仰頭向上看著虛空,像是在看早已結束的故事:“我們熱烈絢爛地生長,平凡地相愛。”
“卻只能分開。”
她清亮的眸子在燈光下,眼裡的光點像是含著淚:“我渴望向她單膝跪地,但世俗的刺卻倒扎進我身體裡。”
大屏幕上出現背景故事的梗概。
『牧羊女守著一千隻羊,每日都趕著羊上山下山,富有卻孤獨,看著沉默的山川天空,時有雄鷹低空掠過,豺狼路過,危險又凶悍。可她身帶匕首,早已具備一身本領來應對危險。
她警惕著狼群時,忽然有一個漂亮的遊人穿過危險的叢林跑來,羞澀地問她,可不可以借一點她水囊裡的水,就那一刻,她的三千隻羊和天空都歸了這個忽然而至的遊人,心臟掛在了飄遊的雲端。
她妄想把遊人留下來,可遊人害怕草原的羊,喜歡城市裡的玫瑰,牧羊女賣掉了羊去養玫瑰園,但人煙稀少的草原裡,玫瑰種不活。
最後,遊人還是遠行,再也不會回來。
她又成了一個人,重新孤獨地放牧她新買的羊。但這次,她已經沒有心情去看天看雲,她只能孤身看著死去的玫瑰和愛人。』
引喻的故事蒙上一層面紗,去掉了現實與猜忌,褪去本質的敘述,只有單純的愛。
在右繁霜清哀的歌聲中,永失所愛的遺憾在牧羊女的視角中顯露。
“大雪掩藏鮮紅。”
“這裡寒風朔朔翻山越嶺,大雪埋葬往事。”
“之後每一天的清晨。”
“我都戴著那朵玫瑰在枯萎的花園柵欄外等待,希望她不約而至。”
“但她的到來永遠在明日。”
伴奏的鋼琴聲在她的歌聲結束後漸漸消逝,這一刻,有什麽東西正在永遠地離開。
右繁霜的眼睛流露出刻骨銘心的悲哀。
似乎只要看一眼,心臟就會被她眼眶裡沒流出的淚灼燒出一個大洞。
整個世界都空蕩蕩的,草原,牧羊女,遊人,都在悲哀的結局中淹沒,遊人永遠收不到那束玫瑰。
右繁霜垂眸,燈光一層一層暗下去,直到完全將她淹沒在黑暗裡。
整個演播廳一片寂靜,歌聲裡的那種痛並非撕心裂肺,而是永遠說不出口。
因為整首歌唱的就是遺憾。
右繁霜下台的時候被工作人員引下台,因為這是個群像節目,每個嘉賓登場的時間其實不長。
右繁霜也慶幸時間不長,不然第一次上節目時間太長她會緊張。
舞台燈光再亮起的時候,已經沒有右繁霜了,觀眾心裡竟然有一股難言的不舍,第一次抱怨千朵萬朵的快節奏。
右繁霜怎麽就下台了,再多看一會兒也好。
右繁霜取下耳返交給工作人員,對方問她需不需要休息,引著右繁霜回了之前的休息室。
右繁霜含笑道謝,坐下來給蘇憂言發消息:“我結束啦。”
唯一正義:“嗯,出來吧,我在外面。”
右繁霜連忙走出去,看見蘇憂言的車停在外面,她詫異道:“阿言,你沒走嗎?”
蘇憂言把車窗降下來,輕飄飄地帶過:“嗯,上車吧。”
右繁霜趕緊上車,以免被人拍到:“節目晚上就會剪完播出,不知道會不會播到我的部分。“
因為嘉賓多,還是一個個采訪的,所以錄一次分兩次播,右繁霜不確定自己的部分是今晚還是下周。
蘇憂言溫聲道:“霜霜想什麽時候播?”
右繁霜想了想:“肯定今晚播更好,不然這一周都要提心吊膽的。”
蘇憂言輕笑:“有什麽好怕的?”
右繁霜悄悄湊近蘇憂言的耳朵,蘇憂言以為她要和他說悄悄話,微微側耳認真聽。
沒想到右繁霜直接親了他的側臉一下,側臉一個緋紅的唇印。
蘇憂言忍不住笑:“霜霜今天怎麽忽然投懷送抱?”
右繁霜得意地哼一聲:“才不是投懷送抱,是任我采擷。”
蘇憂言深邃的眼底是湧起的笑意:“霜霜說得對,是任你采擷。”
右繁霜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我在節目上說了一些很危險的話,如果今天晚上能播出,阿言很快就能知道。”
蘇憂言猜也猜得到大概是什麽,線條利落如竹葉的唇輕啟:“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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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勁松看著周晚玉交上來的報告,沉默了片刻,抬起眸的時候,對上周晚玉左手上的兩枚鑽戒。
一枚無色,一枚粉色。
粉色那枚他見過,但還是第一次見上面有鑽石。
他放下報告,語氣緩緩地提及報告以外的事:“你這輩子不打算結婚了嗎?”
周晚玉沉默片刻才開口:“我已經結婚了。”
蘇勁松早知她會這麽回答,渾濁的老眼微微轉動,重新看向報告:“論長論嫡,你比蘇濤年長,是茉莉的孩子,論能力,你的創新能力或許不如兩個侄子,但是論維穩和掌控能力,遠比他們強。”
他摸著座椅把手上的龍頭:“這個位置,我從來沒有說過一定要誰坐,當初我說的也是你服務於繼承權,我從來沒有說過你服務於繼承人。”
室內一靜。
周晚玉抬眸,眼裡都是深不見底的情緒,忽然提起以前:“我二十多年前第一次來到您身邊,那時,我滿心都是憤怒與恨意,我看見您的妻子,知道是她奪走了我母親的一生,看見蘇濤,想到的是他偷走了我的父親,我比任何人都想得到原屬於我的一切。”
蘇勁松語氣沉重:“那現在你不想要這一切了嗎?”
“我想不想要是一回事。”周晚玉微微仰起頭,看向蘇勁松,一語擊破:“您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想過把這個位置交給孫子輩?”
蘇勁松淡淡道:“你的兩個侄子太年輕,無法擔起這個位置,從始至終,我讓你去選的,都是你的繼承人,不是我的。”
周晚玉沒有回答。
蘇勁松拿著那份報告:“聽說你最近休息了一陣,是什麽原因?”
周晚玉的大拇指指腹輕輕撫過那兩枚戒指,語氣平靜:“一個很重要的故人葬在玫瑰園裡,這個季節的玫瑰枯萎了,我去陪陪她。”
蘇勁松合上報告:“她和右繁霜有關系,但願這不會影響你對繼承人的判斷。”
周晚玉微微低頭:“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蘇勁松還沒來得及挽留。
周晚玉直接走出去,走廊上掛著蘇憂言六歲時畫的刮刀油畫,周晚玉記得,當時蘇勁松很高興,說後繼有人。
後繼有人,不可能是隨便說的。
周晚玉在那幅畫前停留了片刻,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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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繁霜離開電視台大概兩個小時,一整場錄製全部結束,馬上有人在網上放消息。
“可靠消息,JH和念歡股票馬上看漲,婚訊屬實!”
然而看見的人大多是半信半疑:“得了吧,念歡都壓消息了,估計是黃了,你見過哪個嶽家壓消息的?”
“真假啊,別又虛晃一槍。”
但明顯有人信了,JH的股價曲線掉的速度有變慢一些。
但也只是小打小鬧。
網上有人說右繁霜豔壓了蘭汀,才是真的引起了熱度。
蘭汀的大批粉絲蜂擁而至:“呵,網紅臉能和電影臉大女主比嗎?別吹那個右繁霜什麽千金,我真get不到,看了她的直播,就一網紅綠茶臉。”
“豔壓…小編你實在沒事乾找個廠子打工吧,編都能編得這麽荒謬。”
對比起來,右繁霜少得可憐的粉絲卻頑強抵抗:“為什麽營銷號造謠要罵右姐?右繁霜礙著你什麽了,說是大明星,你們家一點大明星的格局都沒有。”
“說人家網紅臉的麻煩看看她第一次出圈的彈唱視頻,無美顏無濾鏡,要不你去看看特有錢被報警抓的那個視頻都可以,攻擊人家長相,你們什麽素質?”
蘭汀的粉絲不甘示弱:“大姐,是你們先登月碰瓷的,還吹什麽校花什麽盛世美顏,直播裡就一綠茶長相,長長眼,吃點好的吧,別老吃屎,都不知道國大華大什麽眼睛選出這樣的校花來。”
而且爆料的人不止一個,有十來個宣稱自己參與了節目錄製的觀眾都說右繁霜豔壓。
蘭汀的粉絲瘋了一樣地破口大罵,而後援會和工作室毫無管制,就任憑粉絲罵右繁霜登月碰瓷,罵她踩前輩上位,甚至一度罵上熱搜。
而右繁霜還在陽台和小狗玩,蘇憂言拿著手機,公關的負責人給他發了一條消息,是熱搜上的熱門帖子,評論區裡是蘭汀粉絲對右繁霜的狠狠踩踏,從罵外貌到詛咒她出意外。
公關的負責人詢問道:“需要公關這個熱搜嗎?”
他微微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