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句芒也不管鄭嘉驪的臉一陣白一陣青,直接道:“開車吧。”
左施連忙啟動車子,讓鄭嘉驪那群人吃了一嘴車尾氣。
句芒眼裡的淚光一閃而逝,卻忽然笑了起來。
田雲絳不解,卻也溫和地笑著看她:“笑什麽?”
句芒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爽。”
田雲絳看著她的側臉,她今天特地化妝了,可是這樣明媚的打扮下,這一刻卻像是一個孩子,笑也簡單,哭也簡單。
田雲絳將放在車裡的花遞給她:“恭喜你,要開啟一段新的人生了。”
句芒的笑僵住,微微錯愕地看著那一束火紅的玫瑰,不敢伸手去接。
在約定俗成的習慣遮掩之下,是暗潮湧動的感情。
她無法把握,不敢去想後果,卻忍不住想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偶然買的這一束紅玫瑰。
句芒看著那束玫瑰,忽然轉移話題,尷尬地笑道:“剛剛讓你看笑話了。”
田雲絳溫聲道:“不是笑話。”
他的眼睛清冷又危險,像是尚未饜足等著吞並,但卻耐心又優雅等著獵物不受控制自投羅網。
他看她永遠都是不單純的眼神,能讓句芒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他有吸引力。
她整個人都不自然起來,她把花從田雲絳手裡接過,放到身邊,努力去忽略這是一束紅玫瑰的事實,余光卻忍不住地去看那束瑰麗鮮豔的玫瑰。
還要提防著前面的左施,生怕他發現什麽。
而另一頭,右繁霜在國大開完會,幾個老師給大家說了一大通未來擇業的相關問題,才放大家離開。
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田媛上來攬住右繁霜的肩膀,尤娜她們微微驚訝,趕緊避開。
田媛關心道:“考得怎麽樣?”
右繁霜揚起笑臉,乖巧又驕傲:“媽媽給的資料很有用,我肯定能過。”
田媛聽見那句媽媽,心臟一瞬間柔軟得無以言喻,甚至鼻頭有些酸:“那就好,等會兒回家吃飯嗎?媽媽買了好多菜,你和小蘇一起,爺爺奶奶他們都想你了。”
右繁霜遲疑了片刻,乖乖地道:“好呀,但是再晚一點我要和朋友一起去慶祝。”
尤娜和柳翡站得筆直,努力顯得自己是好孩子。
田媛看了一眼她們,溫聲道:“那也要早點回家,實習快結束了,最後的時間也不能放松。”
右繁霜點頭如搗蒜。
尤娜趕緊出聲道:“我們慶祝完肯定會把霜霜學妹送回家的,您不用擔心。”
田媛溫和地道:“那就麻煩你們了。”
尤娜趕緊擺擺手:“不麻煩不麻煩。”
尤娜指了指外面:“那我們就先不打擾了,霜霜,等你吃完飯給我們打電話,我們去接你。”
右繁霜點頭,兩個人一溜煙就跑了。
好家夥,霜霜也沒說她媽媽是老師啊。
田媛握著右繁霜的手腕:“你穿這麽點冷不冷?”
右繁霜趕緊道:“不冷的,這個毛衣很暖。”
田媛卻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給她披上:“這麽薄肯定冷,貪好看穿這麽少,到時候生病怎麽辦?”
右繁霜的小臉被大圍巾裹起一大半,只露出一雙眼睛,她彎起眼睛傻傻地笑,那雙大眼睛裡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傻氣與天真。
田媛再看見這樣熟悉的眼神,心裡是奇異的滿足,她的動作都不由自主地放緩:“小蘇對你好嗎?”
右繁霜用力點點頭:“他很好呀,媽媽。”
聽見那聲媽媽,田媛心底愈發滿足和溫柔,她攬著右繁霜的肩膀,說出那句二十年都想說卻沒機會說的話:“走吧,咱們回家。”
說出來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右繁霜歪了歪腦袋,乾淨的荔枝眸天真:“媽媽,我們回家。”
田媛從未覺得有一刻那麽幸福過,她抱著自己失而復得的寶貝,慢慢地走向回家的方向。
到了樓下,看見一輛賓利停在那裡,右繁霜忽然脫離了她的懷抱,去敲那輛車的車窗。
田媛懷裡一空。
車窗立時降了下來,蘇憂言眼底帶著自己都難以察覺的笑意,專注地看著她:“考得好不好?”
右繁霜趴在車窗上往裡看,一眼就看見裡面的花束:“阿言你給我買花啦!”
蘇憂言笑:“是啊。”
田媛看著女兒跑向別人,心裡一空。
右繁霜把尤娜給她的花也遞給蘇憂言:“放車上吧,等會兒一起帶回家。”
右繁霜回頭看田媛,田媛的眼神依舊慈愛。
右繁霜嘻嘻道:“媽媽,我們和阿言一起回去吧。”
田媛趕緊去握住右繁霜的手,掃了蘇憂言一眼:“走吧,一起回家。”
蘇憂言開門下車。
右繁霜立刻去握住了蘇憂言的一隻手,仰頭看他:“阿言,媽媽讓我們回爺爺奶奶家吃飯。”
蘇憂言牽住她的手插進自己兜裡:“知道了。”
右繁霜一手牽一個,也不管多抓馬。
一手牽著媽媽,一手牽著蘇憂言,她覺得很幸福。
三個人從學校的小路走,還好這條路上沒什麽人。
還在家門口就聽見裡面一陣喧鬧。
右繁霜和蘇憂言一進門,就看見餐桌邊圍了一大桌人。
鄧華蓮欣慰道:“回來了。”
桌上還有一個右繁霜不認識的年輕人,但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右繁霜狐疑著和蘇憂言落座。
鄧華蓮介紹道:“這是林諍,霜霜,林諍也是你親哥哥,是你爸媽的孩子,當時和你大哥抱錯了。”
右繁霜錯愕到拿著筷子的手都僵住。
蘇憂言微微挑眉:“林諍。”
林諍嬉皮笑臉道:“boss,沒想到你居然是我妹夫,以後多多關照。”
鄧華蓮驚訝道:“你在你妹夫手底下工作嗎?”
林諍笑得眼睛眯起來:“對啊,最近我參與的設計還被boss放在重點推薦上了,讓好多明星穿了,在門店裡也是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一時間,一大家子看蘇憂言都覺得順眼了不少,還有頗為欣賞和意外的目光。
尤其鄧華蓮和田君硯。
本來兩個老人知道田雲絳不是自己親孫子的時候還倍受打擊,但仔細一想,一家人還在一起,又不是要骨肉分離,心情也慢慢緩過來,接受這個親孫子。
現在聽說林諍和蘇憂言還認識,更是意外之喜。
一家人,總歸是要在一起。
林諍笑著:“而且我們這一批新設計師一般都還要熬很久才能熬出頭,托妹夫的重用,現在我已經收到了采訪和一些邀約。”
一眾家長看蘇憂言的眼神更是欣慰。
這個女婿是選得真好啊。
蘇憂言淡淡笑了笑:“任人唯賢,有能力當然應該重用,是林諍自己的能力出眾。”
“這樣也好,有個照應。”鄧華蓮笑著,又張羅道:“都別愣著,吃飯吃飯。”
右繁霜還沒緩過來,而桌上眾人已經開始動筷子了。
她看了眼林諍,又看了眼田君硯,和爺爺挺像,和她也挺像。
但她一頓飯下來什麽都沒說,就埋頭吃飯。
吃完飯要走的時候,田媛找了一件外套給右繁霜穿上:“穿上這個,就穿這麽點,等會兒在路上肯定冷。”
右繁霜被裹住,軟和的羊毛大衣裡暖融融的,再加上純白色的圍巾,像是要過冬,蘇憂言覺得她像是一隻糯米團子。
右繁霜呆呆道:“媽媽,好暖和啊。”
田媛囑咐道:“出門記得多穿衣服,別要風度不要溫度的。”
右繁霜點頭如搗蒜,田媛又不舍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才放兩個人離開。
走在樓下的時候,右繁霜想了想:“阿言,你和我大哥是不是不怎麽聊得來?”
蘇憂言牽著她暖烘烘的手:“隔行如隔山,沒有什麽共同語言。”
右繁霜抱住他的手臂:“可是剛剛你和那個二哥好聊得來,有一種你已經融入了我們家的感覺,大家都好奇地問你們的工作,你在這個家裡忽然比我還有共同語言。”
蘇憂言被她纏住手臂,剛剛在桌上確實讓他覺得自在很多:“每天一起工作當然有共同語言,你上次直播穿的那條裙子就是他設計的,現在他是我手上最出眾的設計師之一。”
右繁霜恍然大悟:“難怪你們可以聊這麽久,原來這個二哥算是你的肱骨之臣。”
蘇憂言輕笑,摸了摸她的腦袋:“是,還冷不冷?”
右繁霜趁機抱住他的窄腰,往他身上貼:“冷啊。”
柔軟的身軀貼在他身上,蘇憂言有想在這裡親吻擁抱她的衝動。
右繁霜在他懷裡仰起臉,把下巴抵在他胸口上:“阿言,我感覺我好像胖了。”
蘇憂言微微皺眉:“沒有胖。”
右繁霜苦惱道:“可是腿好像變粗了一點。”
蘇憂言果斷:“沒有。”
右繁霜突發奇想,點開手機的攝像頭,拿給他:“你從上面拍一下,我看看第三視角看起來是什麽樣子”
蘇憂言毫不遲疑接過手機,從上面拍了一下,直接拿給她看。
右繁霜接過手機,發現居然只看得見自己的大頭,她恍然大悟道:“難怪你說沒胖,你這個視角根本就看不到我的腿。”
蘇憂言眼底含著笑意看她:“不是挺好的嗎?”
右繁霜咕噥道:“你的意見沒有參考價值。”
蘇憂言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她看:“我給你一些有參考價值的,你明天要去參加千朵萬朵,我給你選了幾件衣服,你看看穿哪件上台。”
右繁霜接過手機劃了劃,一眼掃過去,大多是素淨典雅的,右繁霜又往前劃了劃,發現一條重工的緋紅色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