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燕初渺篇中：無盡深淵（21）

  在這樣的情況下，針尖插進身體的感覺等同於無。

  但那火燒一般的感覺越發強盛，似乎要將她徹底的焚燒殆盡一般。

  她終是有些扛不住，眉不自覺的微微蹙了。

  她這一點變化沒有人去在意，或者說注意到了，但是又全然不當回事。

  負責她的這個人只知道，他的實驗體看起來還能再堅持，他還可以在嘗試著加重藥劑。

  ……

  在這裡躺了一段時間後，燕初渺大概的摸清了一個規律。

  這個房間裡大概躺了一百個人，許許多多穿著特殊衣服的人在裡面進行著各項實驗。

  但他們都只是實施者，根據他們上面的人的話來做事。

  他們一點點的加深實驗的難度，可與此同時，又不希望他們真的為此出事，甚至丟了性命。

  每當有人昏迷過去的時候，他的實驗將暫時停止，直到那人醒來為止。

  在這種情況下，裝暈似乎成了最好的選擇。

  可燕初渺嘗試過了，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他們有辦法清楚的探測到她現在的精神意識狀況。

  是真是假他們一直都清楚很。

  真暈也不是那麽的容易。

  劇烈的疼痛伴隨著無比清醒的意識，想要混過去的難度一次比一次高，對疼痛以及周邊整個世界的感官一次比一次強。

  有的時候，燕初渺甚至感覺自己就是一具活死人。

  更多時候她甚至想要放棄，只是不甘，不甘就這麽徹底的放手了。

  她還沒報仇呢，還不知道讓她經歷這一切的人是誰呢？

  最重要的……

  她想起了那個夜晚。

  所有人圍坐在一起，他們的神色或平靜，或頹喪，或自嘲。

  “現在你們還想活著嗎？”北宿問，他目光掃過所有人。

  再一陣死寂一般的沉默過後。

  蘇允笑著開口，笑容裡面更多的是苦澀，“宿哥，其實我挺想放棄的，要不就這樣吧，我是……”

  “真的看不到任何活著的希望了，你們好好活著吧，我就不堅持了。”

  “我還不想放棄……”閻鈴低著頭，聲音有點啞，“爸爸媽媽還在等我，我想活下去，我想出去，可……或許哪一個我就堅持不住了吧。”

  “我也沒有想過活多久，可就是不甘心就這麽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仇人是誰，更別說如何報仇，如果不能報仇的話，我大概死了也不會瞑目。”時嬿目光透著一股狠意和堅定。

  其余人沒有說話。

  北宿默了一下又開口。

  “既然連死都不怕了，那為何要害怕活著？我相信能走到這個地步的人都不是懦夫，經歷了無數疼痛，無數的傷害，可這個仇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去報，更不知道是誰做的。”

  “既然連死都不怕，那就拚盡全力的撐下去吧，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撐不下去了，沒了一條命，可這條命我們本來就沒打算要了。”

  他低著頭，一聲輕笑，整個人像是蟄伏在黑暗中蓄勢待發的猛獸。

  “就算死，那也得再拚盡全力過後，總得讓自己死的有點意義，讓這條已經不重要了的命，發揮它最後的價值。”

  “或許我們能熬到最後，能成功報仇，就算熬不到，也就是一條命徹底的交出去了。”

  他的話說完之後，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許久過後，時嬿笑著開口。

  “那就繼續活著吧，或許有機會的話，我這條不重要的命或許還能替你們擋一次傷害。”

  “我們來一個約定吧。”她話語頓了一下。

  “咬牙堅持下去，如果我死了，如果以後你們有機會報仇的話，那麽請連帶著我的那份一起。”

  “加上我吧。”半久說。

  其余人也陸陸續續加了進來，這裡麵包括了她。

  ……

  所以他嗎還想再撐一下，用盡全力，用盡所有的撐著。

  身體裡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視線都開始模糊了。

  頭頂刺眼的光亮開始扭曲。

  她恍惚的大腦再一次想到了那幾個人。

  堅持住……

  他們還在等她……

  —

  “我們這裡沒了二十八個了，這才第一輪結束吧。”

  “沒事，也就二十八個，有幾個實驗室甚至沒了過半了。”

  “待會應該有新的二十八個實驗體過來。”

  “教授那邊定下了第二套方案了嗎？”

  “已經定下了，這一次是計劃十。”

  “那等新的實驗體過來了，再一起開始吧。”

  ……

  燕初渺躺在那裡，那些人的對話清晰無比的傳進了她的耳裡。

  有其他人走了進來，他們圍著所有的實驗體來回走動。

  在這些人眼裡，她看到了亢奮與瘋狂，如瘋子一般。

  —

  實驗一輪又一輪的進行著。

  燕初渺昏迷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她身邊的實驗體換了一波又一波，那些人的目光越來越瘋狂。

  她聽到過那些人瘋狂的喃喃自語，“努力了那麽久，這一次應該能成功吧？會成功的……”

  也看到那些人用極為滿意的目光看著她。

  “她看起來還能承受多，她還能堅持下去。”

  在那些人眼裡，她只是一個和他們利益掛鉤的東西。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久到燕初渺甚至已經開始適應這裡的一切。

  不管多劇烈的疼痛，都不能讓她的臉上出現任何變化。

  她安靜乖巧的躺在哪裡，像是一具漂亮的娃娃。

  ……

  “上面發話了，我們該停下了。”

  “這一次怎麽那麽快？”

  “其實也不快，只是你們太投入，沒有注意時間。”

  “現在就要結束嗎？”

  “再不結束，這些人都要死光了，我們怎麽進行後續的一切。”

  “你們先休息吧，等地界那邊過了一百年，新的一批人將會出。”

  “那那好吧，只能這樣了。”

  ……

  隨著談話的結束，實驗似乎也跟著結束了。

  燕初渺終於離開了這個不知待了多久的實驗室。

  她被送到了一個密封的房間裡。

  房間裡有其他人，有她見過一次或者兩次，但並不認識的人，也有完全不認識的。

  她的出現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警惕戒備起來，眼眉間狠厲扭曲。

  經歷了那麽多的人，就算是瘋魔，扭曲，也是最正常的了。

  沒有人可以在經歷了那麽多之後，還保持著最初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