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你是？（下）
  祭祀對於亞人氏族們來說，通常都是為了祭奠先祖的，嚴肅又莊重，不過今夜在古狼氏族的祭祀，卻反而更像是一場全氏族的瘋狂，而他們所為之瘋狂的對象，也並不是先祖，而是
  在酋長的帶領下，也來到了祭祀廣場的廖紀一行人，看向了在祭祀高台上，那個被下方密密麻麻的無數亞人們所追捧和.迷戀？的身影。

  大祭司。

  從廖紀的這個位置，能清楚地看到大祭司的模樣，和懷表畫片中的並無差別，甚至還要更精致美麗上幾分。

  台上的大祭司正在翩翩起舞，寬大的和服並沒有成為她的阻礙，反而更襯托了她的靈巧和秀麗，和服隨著舞動，上面的線條與花紋仿佛勾勒出了一副美輪美奐的畫卷。

  和服的下半身從中間岔開，純白色的過膝襪包裹腿部，最後是腳下作為鞋子，踩著的一雙鐫刻精美的木屐，用淡紫色的繩結分別系在腳趾和腳踝作為固定。

  隨著大祭司的每一次舞動，廖紀能清楚感知到，都在向台下散發出濃濃的濁厄，這些濁厄不光靠視覺影響，大祭司腳下的的木屐踩在台上，不斷發出清脆的“噠噠”聲響，而當傳到台下眾多參與祭祀的亞人們耳中，就仿佛是這世間最動聽的音璿，所有人都在為台上作為舞者的大祭司，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和擁簇之聲。

  這一幕下，就連旁邊的酋長也仿佛忍耐不住，很快就喘起粗氣，雙目泛紅，迷失和沉浸其中，也加入了狂歡中的人群裡，在向台上的美麗大祭司，表現著他們的喜愛。

  甚至就連廖紀旁邊的伊琳和女仆都跟著也有了反應，同樣對著台上的大祭司露出些許迷戀之色，還是後面在她們脖頸背後的契約烙印一閃，兩人的眸子才快速恢復了清明。

  “這**的什麽古狼亞人！簡直就是狐狸精亞人吧！”

  伊琳心有余悸地一哆嗦，剛剛的她竟然真的在對方的濁厄影響下，認為那位大祭司是這世間最漂亮優美之人，甚至同為女性的她還生出向往之意，不禁讓她渾身一陣惡寒。

  而86也立刻仿佛被病毒入侵般後，趕緊進行重啟查殺。

  “自我檢查性取向中性取向：主人，檢查合格，確認退出濁厄影響，八十六號要心中默念一萬遍主人來加固地說道。”

  大祭司一曲舞畢之後，卻仍不是這場祭祀的最高峰。

  隨著之後從大祭司懷中取出來的匕首，將和服袖口撩起，割向自己的手腕，大祭司的鮮血湧現出來時，台下的所有人古狼氏族的亞人們，才真正沸騰起來。

  他們每一個人都用充滿欲望和貪婪佔有欲的眼睛，死死盯著大祭司，準確說是大祭司的血。

  “給給我！”

  “求求您，把它賜予我我要淨化，我要力量！“

  ”滾！大祭司的血是屬於我的！“

  “不它是我的！是我的！”

  最開始台下的亞人們還只是在不斷乞求著大祭司，可之後隨著大祭司將血液揮下，下方的亞人們立刻就為了搶奪，而演變成了無比混亂的廝殺爭鬥起來。

  就為了大祭司的一滴血，狂亂中的亞人，不惜對旁邊的同族大打出手，甚至到後面，在瘋狂下用尖銳的武器去殺死一切競爭者，只為了自己能得到鮮血。

  而那些在廝殺中勝出的，在獲得鮮血後，血液沒入他們的身體，整個人的皮膚都跟著變成赤褐色，隨後濁厄的力量從他的身上湧現，渾身氣勢節節攀升。

  大祭司的鮮血可以淨化他們的汙穢血脈，幫他們擺脫詛咒，光是這一點，就怪不得無數亞人會為之瘋狂，這就是力量的誘惑。

  看著下方的混亂，無數亞人為了爭奪自己的“賜福”而爭先恐後地向他示好，彼此競爭。

  聽著亞人們在歌頌和高呼自己，在想他表達“愛意”後，霸爾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笑容，他享受這種美妙感覺。

  唯獨令他感到不滿的，或許就是
  霸爾的目光穿過了台下的諸多狂歡亞人們，作為仍保持著鎮靜的廖紀一行四人，就顯得格外顯眼，都無需霸爾刻意尋找。

  喪失了契約，在悠久歲月中迷失自我，最後被“母親”給予新生的他們，也失去了感知灰燼大人的能力。

  不過霸爾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在廖紀身邊“偽裝”下的龍娘，而能讓這位“至高”存在變成現在這樣，像護衛一樣站在旁邊的，這世界上也隻可能有一人了。

  所以.
  這就是在“灰燼”之下的真正樣子嗎？
  果然
  霸爾看著以人類男性姿態出現的廖紀，頓時發出一道像是自嘲地笑聲，而再看到了環繞在廖紀周圍，那四位女性的時候，他更是徹底肯定了廖紀灰燼大帝的身份。

  是啊畢竟在那位大帝的眼中
  能一直陪在身邊，追隨到最後的也只有女性了。

  本來已經被霸爾遺忘到角落，那些死去的記憶還是突然又卷土重來。

  “俺，俺也想和你們玩，可以嗎？”一個膚色土黃，身高矮小，五官並不是很協調的狼族亞人幼童，看著不遠處同齡幼童們聚在一起玩，也靠近過去想要加入。

  可惜他很快得到的是一句句嫌棄的聲音。

  “他好醜。”

  “才不要讓他加進來！”

  “我們快走！”

  “不不不，我們不是正好缺一個人演大壞蛋嗎，大家既然誰也不願意，我覺得不如讓霸爾來吧，他本來長得也就像是壞蛋！”

  這個提議很快得到了很多幼年亞人的讚同，當時的霸爾雖然不太明白，但能讓自己跟著一起玩耍就感到很開心，盡管他是作為被許多同伴給扔石子，用樹枝和柳條打在身上，是要被大家打倒的“大壞蛋”的角色。

  每次遊戲結束後，其他孩子們心滿意足地結伴回家，隻留下作為“壞蛋”所以被弄得渾身是傷痕的霸爾在原地，傻呵呵地揮手，向這些頭也不回一下的“朋友”們再見，期待著他們能下次繼續陪他玩，然後自己一人到角落中，舔舐著那些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就這樣他們慢慢長大，直到一次濁厄怪物襲擊村子，那些“朋友們”毫不猶豫地將他賣給了怪物時，霸爾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從未有一次融進過他們之中。

  而霸爾同樣也不會忘記，正是那一次，路過的灰燼大人現身拯救了他們村子，而在諸多那些曾經“朋友們”對灰燼大人的熱烈殷勤中，鬥篷下的神秘人，卻隻選中了這個最醜陋和最不受歡迎的他。

  “你叫什麽名字？”身穿鬥篷的灰燼大人永遠沉默不語，所以真正說話的，是在其身邊的一個修女，用溫暖的聖光撫平了自己的傷口後過來詢問。

  “俺俺叫霸爾，他們都說俺長，長得醜.像怪物，為什麽你們要選.”

  當時他自卑又迷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修女給搖頭打斷：“怪物可不會願意犧牲自己保護同伴，如果霸爾真是怪物，那一定也是個帥氣的怪物！”

  從那一刻起，他才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家，於是他拚命地努力，每次在戰場上都搶著為灰燼大人效力，為這個能不厭惡和嫌棄他，反而還收留他和大力培養他的人獻上一切。

  霸爾清楚記得他的努力很快有了回報，他的實力一路突飛猛進，雖然他容貌不行可戰鬥上的天賦絕倫，甚至都能比肩當時灰燼大人身邊的另一位最強近衛，沒錯，正是一頭火紅長發的龍女。

  他每次站在玖幽身邊時，都會感到自愧不如，這不是實力上的差距，而是外表，畢竟在他眼中，這位龍族亞人是那麽的美麗動人，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出無限的魅力，再看看粗俗野蠻的他，霸爾一直用當初斯修緹婭的話來安慰自己，也相信灰燼大人一定能看到他的努力，一定也會.
  可惜，幻想永遠只是幻想，當他的力量被收走，讓他一夜之間一落千丈，而得到了自己那份力量後的龍女，抵達了他夢寐以求的境界，成為了灰燼大人身邊無可撼動的強大近衛，而他，他被遣返回了所謂的後方。

  那一刻的霸爾，心頭熟悉的一幕仿佛再現，原來童年時的那場遊戲一直都沒有結束，最後他以為的朋友和不注重美醜的，最後還是會
  “霸爾.”他還記得當時那位修女似乎是想要過來安慰自己。

  而當時他的回答是什麽來的。

  哦，想起來了。

  “所以斯修緹婭，美，很重要對吧？不然為什麽輸的人是我？不然為什麽.一無是處的伱還能留在灰燼大人的身邊？你騙我一切都是假的，就因為你是女性，是個漂亮的女性，你，她.還有她們！”

  痛苦的回憶如刀割般在霸爾心頭，最終讓他深吸一口氣，重新返回現實中。

  過去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如今的他在得到“新生”之後已經不一樣了，他也很美了，不是嗎，台下有那麽多為自己沉迷的亞人們，他每天也都會不斷補上精致的妝容。

  雖然他們舊日之盟創建的目的是為了復仇。

  復仇曾經的拋棄。

  但如果.霸爾只是說如果，他想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在灰燼大人心中的評價，如果是以這個樣子，重新回到灰燼大人的身邊，他能否奪回當年的寵幸。

  霸爾輕蔑的目光掃視過了廖紀身旁的三女，最後放在了因回到了“低星立繪”後變得素樸了很多的龍女身上，他想知道，這一次的灰燼大人會在自己和她之間選擇誰，他更想看到，讓龍女也品嘗下當年他那樣因為容貌而被拋棄和失敗的感覺。

  於是想到這裡的大祭司走下了台，一步步朝著廖紀的方向過來。

  等最終停下後，霸爾的內心還是不可避免地緊張起來，雖然他渴望了復仇，渴望了這一刻許久，但真當站在灰燼大人面前時，那種忐忑和不安感仍無法抑製，他相信每個真正經歷過“舊日”的遺忘者也會是這樣，沒辦法，畢竟這可是灰燼大人啊。

  “還記得我嗎？灰燼大人？”

  最終這句鼓起勇氣的話還是說出口，霸爾開始等待著灰燼大人的回復，他在幻想著灰燼大人會對自己的樣子說什麽，他之前提前給廖紀懷表畫片，其實就是為了確保廖紀能認出他來，雖然他的模樣已經大變，可他相信對自己無比熟悉的灰燼大人一定.
  一定還能認出他來的，對吧？
  霸爾懷揣著希望的心，可惜最後每次仍是被一刀切斷。

  廖紀：“.”

  “你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