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夢醒（下）

  正如之前廖紀向伊琳解釋的，對於夢，如果你沒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話，那就算你是夢的主人也沒用，可一旦現在“意識到”了做夢之後
  只見廖紀只是一個念頭，女仆被斯修緹婭鐮刀給貫穿了的身體，竟然就迅速在複原，那條失去的胳膊也重新長了出來，僅僅幾個呼吸間後，女仆就好像個沒事人一樣重新站了起來，讓旁邊的伊琳在這一幕下，仍是目瞪口呆。

  “主主人？我不是明明已經不對！快跑主人！快.咦？”

  被廖紀“復活”後的女仆，起初先是迷茫，之後像是還沉浸在斯修緹婭的威脅中，等最後再環顧四周，哪裡還見得到黑化修女的影子，才變得困惑起來。

  這一系列的心理活動，被女仆完美地用語氣和臉部表情給體現了出來，真的就好像一個和伊琳一樣的迷茫者。

  不過
  “行了，繼續演戲什麽的就先省一下，說吧，你到底是誰？”

  女仆像是還沒反應過來，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四周，發現沒有別人，廖紀就是在對她說話時，女仆歪著頭，用十分困惑地語氣道：
  “十分抱歉主人，86聽不太懂主人的意思？”

  “86算了，既然伱不說，那我就先叫你85好了，85，你知道最先讓我感到不太對勁的地方在哪嗎？”

  廖紀指著女仆道：“其實就是你。”

  “我？”女仆臉上露出更加疑惑不解的表情。

  “沒錯，因為真正的86，就拿剛才你這句話來舉例，應該是這麽說的”

  “我？八十六號一邊露出疑惑表情一邊反省自己到底哪裡讓主人感到不對勁了地說道。”

  廖紀簡單模仿了一下86後。

  看著對面陷入了沉默中的女仆，也不介意，直接繼續說道：“差別你應該也看出來了，86根本沒有你那麽豐富的語氣和表情系統，所以才演變成了，86這種會把心裡活動都一起說出來的特殊說話方式。”

  “這是違和感其一，其二就是，之後我故意找了個話題讓伊琳和你對話，如果說其他人沒法像我一樣察覺到你的異常，我都能理解，可唯獨伊琳，伊琳和你相處了這麽久，而且以伊琳的性格，絕不會藏著掖著，絕對會第一時間怎呼起來，問86你說話怎麽變了，但事實卻是”

  廖紀瞥了眼旁邊一臉“啥？”表情的少女，看得出來，這個夢境裡的伊琳，是真認為原先的女仆就是這麽說話的。

  至此，矛盾就徹底出來，廖紀的思路也越來越清晰，語速也越來越快。

  “伊琳沒有去奇怪你，這明顯已經不符合我在夢中的伊琳的人設，除非這並不單純只是我一個人的夢了，有其他人也進入了我的夢，而在她的夢中，她自認為自己偽裝得很像，所以除了我之外，其他夢境裡的角色才會對你沒有絲毫奇怪。”

  “再往後，不得不說你的計劃確實很好，找到了斯修緹婭和“黑化”這兩個點，讓我的潛意識也接受了這個夢，意圖是想要在夢裡殺死我？”

  “但很可惜，你還是太著急了，從斯修緹婭掙脫我契約的時候，就已經讓我更加懷疑了，而之後，當我都對斯修緹婭露出了灰燼的樣子，但她竟然還要攻擊過來時，我就徹底確定了她和你一樣也是假的，我還在夢裡，而且還是在我和你的共同夢中。”

  說完這麽一大長串推論的廖紀長呼口氣，他之所以非要把這些都明說出來，是因為他越能證明這就是個夢，那麽他在夢中的權力就越大。

  意識到這一點的廖紀，已經找到了該怎麽出去的辦法了，變得輕松了不少的他，甚至還有閑心跟對面沉默不語的女仆稍微埋怨幾句。

  “不是我說.但85啊，你是對斯修緹婭有什麽怨念嗎？還是說緹婭做了什麽讓你很記恨的事情？為什麽非要這麽抹黑緹婭呢？你但凡別把斯修緹婭弄的這麽瘋狂和醜陋，我應該都還不至於這麽快就發現。”

  女仆：“.”

  “算了，其實你的身份我也猜到了一點，你要是一直這麽沉默下去的話，那我就不奉陪了，做夢雖然好.但我其實，還是更喜歡現實一點的呢。”

  對女仆放下這句話後，廖紀重新來到了伊琳的面前。

  沒錯。

  自己想要離開幻夢的關鍵就還得在伊琳身上。

  根據之前自己領悟出來的夢境規則，他現在之所以還做不到退出夢，是因為他的權力還不夠大，換句話說，就是他“還不夠”意識到這是個夢。

  自己得需要一個決定性的證據，需要一個更有力的證明來“說服”自己才行。

  而伊琳就是這個證據。

  “幸好你之前都沒怎麽派上用場啊.”廖紀小聲嘀咕了一句。

  “啥哈！？”

  “我的意思是，幸好我從沒對你使用過濁厄之觸！”

  是的。

  夢都是根據現實所衍生出來的，但如果要是現實中從未發生過的事情，那夢也無能為力。

  對於廖紀來說，伊琳被濁厄之觸所“物化”的東西，就是這個未知。

  就是他離開夢境的關鍵，是那個錨點。

  技能閃爍，濁厄紅霧頓時包圍了兩人，廖紀將手放在了少女身上，啟動了濁厄之觸後，但這一次被廖紀從伊琳體內抽出來的.
  是一片空白。

  顯然，這絕不是現實。

  而這正是廖紀要找的那個“夢”的決定性證據。

  也正是在這一瞬間，時間仿佛停下，周圍的一切都化為了靜止，視野內的所有“現實”的畫面都像是變成了玻璃，然後開始被一道道的裂痕給爬上，並在最後.
  哢.哢嚓！

  夢境碎裂，那種在深潛過後的“上浮感”終於重新浮現，不過在崩塌的「幻夢」之中，唯一沒有變的，還保持原型的就是女仆了。

  廖紀離開「幻夢」的最後一眼所看到的，就是女仆也在與自己對視的眼睛，那雙眼睛怎麽說呢平靜又淡漠，讓人一眼就會覺得，是一個工具該有的樣子。

  很快後，等廖紀再恢復意識，視野清晰起來時，四周是一個還算熟悉的場景。

  最理想能直接回到現實的情況，果然沒那麽容易。

  很顯然，他四周這一片漆黑的空間，並不是什麽封緘之都的市政廳。

  而之所以說“還算熟悉”是因為，廖紀能感覺到這片空間內的濃鬱濁厄，這並不是夢了，這算是半個現實吧。

  這片“濁厄空間”廖紀並不是第一次來了，上一次是在祭壇池水中，被精靈趁機將他的靈魂意識給拉了進來。

  而這一次.
  原來是抓住這個機會，來用「入夢」的方式再找他嗎？

  好吧。

  這下最起碼算是知道了.幕後主使？

  只見在濁厄空間的最上方，坐在一個.呃，十字架？上的黑皮精靈，見到廖紀的出現，其背後纏繞在十字架上的觸手們，像是發出了雀躍的歡呼，宛若尾巴一樣亂舞著。

  精靈舔舐著嘴唇，用一種仿佛在看跌入陷阱中的獵物的眼神，高坐在十字架上，俯視著下方廖紀。

  緊隨其後，帶著輕佻又得意的語氣，精靈對著青年一字字道：
  “我說過的吧，我們很快還會再見面的。”

  “灰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