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可靠性為零

  1月12日，周三。

  當余燼抵達康斯頓站的站台時，卻發現站台前的軌道上空空如也，本該停靠在站台的專列不見了蹤影。

  同樣在站台上等待的伊康瑟走上前，笑著打招呼道：

  “上午好，專列現在還在整備中，估計還得等一會兒。”

  余燼輕輕點頭表示理解，又掃了一眼伊康瑟身後的‘大部隊’，若有所指道：

  “我記得你們來的時候應該沒有這麽多人？”

  從貝克蘭德出發時，連通伊康瑟在內總共只有兩個機械之心小隊，共計八人。而現在整個站台都幾乎被站滿，放眼放去至少有上百人。而從這些人的統一著裝也不難看出，他們都是機械之心的成員，為首的正是昨天來迎接伊康瑟的布魯斯。

  伊康瑟對於他的提問並不意外，簡單解釋道：

  “他們都是來自全國各個教堂的機械之心成員，提前在康斯頓集合，就是為了搭乘我們這輛專列一同前往特裡爾。畢竟機會難得，不可能只有讓我們幾個人過去。”

  停頓了一秒，伊康瑟又半開玩笑的說道：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雖然是蒸汽教會的信徒，但還從來沒去過特裡爾，甚至沒去過因蒂斯共和國。聽說那邊挺開放的，感覺應該會很適合我的。”

  奧黛麗有些詫異的看向伊康瑟，雖然特裡爾的桃色新聞數量的確要遠多於貝克蘭德，而因蒂斯人的‘熱情’與‘開放’也是北大陸人盡皆知的。但在奧黛麗的印象裡，伊康瑟不像是這種人。這倒不是奧黛麗對伊康瑟有多深的了解，僅僅是通過簡單的對比得出的結論。

  比如說，伊康瑟身後那些機械之心的成員時不時會用余光偷瞄奧黛麗，這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奧黛麗對這種事情早已習以為常，每次出現在公眾場合都會有許多這樣的人。

  但伊康瑟卻恰恰相反，他的目光幾乎沒有一次是落在奧黛麗身上的，哪怕偶爾從她的身上掃過，其眼神中也是一片波瀾不驚，目光既不熱情也不殷切。甚至奧黛麗感覺伊康瑟看向余燼的次數都比自己要多……

  而他看向余燼的眼神，也總給奧黛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奧黛麗有些狐疑，正想偷偷向余燼詢問，余燼卻突然抓住她的手，拉著她遠離人群。奧黛麗有些奇怪，但卻沒有反抗，而是乖巧的任由他拉著自己離開。

  貼身女仆安妮看到這一幕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選擇性無視，就當什麽都沒看見。

  而與此同時，奧黛麗也察覺到身後投來的各種目光——

  大都是羨慕嫉妒，源自於那些普通的機械之心的年輕成員。而除此之外，還有一道略顯苦澀與無奈的目光，那來自機械之心們的領頭人，伊康瑟·伯納德。

  等到遠離伊康瑟等人，余燼松開少女柔軟的小手，突然道：
  “他是南酮，小心點。”

  “誒？”

  奧黛麗眨了眨眼，余燼已經不是第一次強調這一點，證明他真的覺得伊康瑟執事值得警惕和小心。

  而奧黛麗也知道‘南酮’這個詞是羅塞爾大帝發明的。

  但問題在於，如果伊康瑟執事是南酮，那應該小心的應該是你才對吧！

  奧黛麗在心底小聲吐槽了一句。

  “嗚！”

  就在這時，悠揚的汽笛聲從遠處傳來，回蕩在站台的各個角落。

  在視線盡頭，巨大如同怪物的蒸汽列車車頭拖著二十多節車廂，緩緩停靠在站台。

  這本來是相當正常的一幕，可奧黛麗幾乎是一瞬間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專列駛來的方向，能夠遍觀專列的全貌。從列車車頭，一直到車尾。

  而在車尾的部位，連接著三節與前面二十多節車廂截然不同的車廂。其他車廂兩側的車廂壁上或多或少都開著許多的窗戶，但唯獨這三節車廂的外壁沒有任何窗戶，整節車廂仿佛渾然一體，被厚實的金屬裝甲包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奧黛麗甚至沒能在車廂上看到任何‘門’的痕跡。

  奧黛麗可以肯定，從貝克蘭德出發時還沒有這三節車廂，因為那時的專列總共只有24節車廂，但現在總共有27節車廂。而這一路上也沒有在中途停靠，這三節車廂隻可能是在抵達康斯頓後，在‘整備’時被接上的。

  這三節車廂的特殊性幾乎一眼就能讓人看出，這三節車廂裡肯定裝著某些非常重要的東西……

  “封印物！”

  奧黛麗立刻就猜到了答案，只有封印物才值得蒸汽教會這麽重視。而且這至少是1‘級’以上的封印物，它非常強大、但同時也十分危險，所以才需要用到專門的車廂。

  “來了！”

  伊康瑟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他低聲喊了一句，“布魯斯，伱帶……”

  他剛開口，忽然發現不對勁。

  下意識的回過頭，卻發現原本站在自己身邊的布魯斯早已消失不見！、

  伊康瑟猛然回過頭看向左側，卻發現布魯斯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十數米開外，此刻正有些尷尬的向自己揮手打招呼。

  伊康瑟滿頭黑線，他哪裡不知道對方究竟在擔心什麽！
  他是南酮不假，可他又不瞎，怎麽會看上布魯斯你這種歪瓜裂棗？！

  而與此同時，余燼和奧黛麗已經踏上專列，回到了屬於他們的包廂。

  奧黛麗壓低聲音問道：
  “余燼，你發現了嗎？”

  “嗯。”

  余燼微微頷首，緩緩道，“不用管裡面是什麽，這與我們無關。”

  奧黛麗默默點頭，既然蒸汽教會敢用專列運送那些‘封印物’，想必已經做出妥善處理。只要這一路上不出意外，這些封印物應該是影響不到他們。

  至於蒸汽教會將康斯頓的封印物運往因蒂斯共和國的原因，那也是蒸汽教會內部的事情，與他們無關。

  嗚~！

  伴隨著汽笛的再次響起，專利緩緩開動，拖著一節又一節車廂駛向遠方。

  下一站，是因蒂斯共和國的第利斯城！

  和康斯頓城一樣，第利斯城也同樣位於間海沿岸。

  這是因為間海作為因蒂斯共和國、弗薩克帝國還有魯恩王國三方交接的海域，本就有著相當重要的地理位置。無論是三國商業貿易上的往來，還是處於對防禦敵國從間海發動進攻的需要，都使得三國或主動或被動的在間海沿岸建設大型城市。

  比如康斯頓城是魯恩王國僅次於首都貝克蘭德的第二大城市，同時也是第一大工業城市。而第利斯城在因蒂斯共和國的地位與康斯頓城相當，是僅次於特裡爾的第二大城市。而弗薩克帝國的首都聖密隆，更是乾脆直接就建設在間海沿岸。

  這三大都市本就規模龐大，再加上周圍數量眾多的中型城市，這讓間海沿岸成為了北大陸經濟最發達，人口最多的一個區域。而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得益於間海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優勢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也是靠同行襯托。

  因蒂斯共和國、費內波特王國、與魯恩王國的交界處恰好是北大陸的正中央。而這裡是一片廣袤的中部高原，它大部分屬於費內波特王國，偏西歸因蒂斯共和國，靠近東邊則被魯恩王國佔據。

  而在中部高原以北，又延伸出霍納奇斯山脈，將因蒂斯共和國與魯恩王國完全分割，一直從中部高原延伸至間海沿岸。霍納奇斯山脈既是兩國的分界線，也是長達千裡的山區，普通人難以通行。

  因此如果想要從魯恩王國出發，前往因蒂斯共和國，也就只有這麽一條路線——從康斯頓城出發，沿著間海沿岸平原，抵達第利斯城。

  當然，除此之外也可以選擇南下，繞過中部高原，再向北前往因蒂斯共和國。

  但這樣就必須經過費內波特王國，並且途經塞加爾或倫堡才能進入因蒂斯共和國，路途遙遠不說，而且由於途經數國的原因，中途可能會遇上各種各樣的麻煩。比如說，假設是商業上的往來，途徑費內波特王國就意味著會無緣無故被費內波特王國多收一層關稅。

  而無論是對因蒂斯共和國還是魯恩王國而言，這都是無法接受的。相比起被費內波特王國盤剝，走間海和沿岸平原無疑既快捷又劃算。

  而現在，他們所選擇的道路就是前者，走間海沿岸。
——
  專列的第24節車廂內，伊康瑟看著身後緊閉的大門和後方連接的全封閉車廂，有些憂心忡忡的問道：

  “它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布魯斯瞥了眼伊康瑟，淡定自若道：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很多遍，但我的答案早就告訴過你，它不會出問題！”

  伊康瑟對此不置可否，依舊有些愁眉苦臉道：
  “說實在的，我真不知道你們非要抓它幹什麽？還一定要用這兩專列運到特裡爾，你們就不怕它突然失控嗎？這東西要是在城市裡失控，天知道會死多少人？”

  “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

  布魯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自信滿滿道：

  “我們的計劃完全奏效，這十幾天來它一直都相當安靜，沒有任何異動。我甚至敢說，它比你家養的寵物、養的貓還要乖巧！”

  “我不養寵物！”

  伊康瑟矢口否認，接著又反問道：

  “而且我說的是萬一，萬一出事怎麽辦？就算是寵物貓，也有可能撓傷主人。”

  布魯斯聳聳肩，滿不在乎道：

  “就算真的有萬一，真的一不小心發生意外，也會有那位來處理，用不著你我來操心。”

  停頓了一秒，布魯斯又緩緩開口道：

  “說到底，我們只是恰好和它順路，它的一切都不在我們的考慮范圍之內。再說了，你不是有那面鏡子嗎？如果真的怕出意外，直接問問不就好了？”

  “那面鏡子可沒法預測未來，你是故意想看我笑話對吧！”

  伊康瑟沒好氣的懟了一句，毫不猶豫的否定了對方試圖讓他動用阿羅德斯的想法。

  而對此，布魯斯不厚道的笑了笑。

  這讓伊康瑟臉一黑，心裡更是已經打定主意，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絕對不會再用這面鏡子哪怕一次！
  要用也是讓別人用！
——
  傍晚6點15分，天空昏暗，雲層如卷，深藍的波浪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白瑪瑙號在這暴風雨快來臨的場景裡時上時下，仿佛一位巨人手掌裡的玩具。但好在它最終順利進港，抵達了羅思德群島的首府，‘慷慨之城’拜亞姆。

  在風的幫助下，這一路上的速度穩定在了15節，這讓他們甚至比原定早半天完成全部旅途。但這同時也意味著，白瑪瑙號不會再繼續前行，這裡就是旅程的終點。

  因為從拜亞姆往東，一切航行都將不再安全！
  如果將蘇尼亞海分為三部分，那麽西蘇尼亞海就是王國的實際控制區域，極少會有海盜在這附近遊弋，可以說是相當安全的航線，像白瑪瑙號這樣的客輪也只會在這片海域運行。

  而以羅思德群島為核心的地區，則是中蘇尼亞海。羅思德群島和拜亞姆是魯恩王國在中蘇尼亞海殖民統治的支點，設置有大型的海軍基地。而這裡同樣也是風暴教會的關鍵教區，長期有一位能參與樞機會議的高級執事駐守此地。

  但就算如此，王國的影響力也無法覆蓋整片蘇尼亞海，時不時會有海盜在這片區域劫掠。

  而如果從羅思德群島再往東，在距離羅思德群島超過三天航程以外的地方，則是最為廣袤的東蘇尼亞海，那裡是海盜的樂園，是完全的無序之地！
  但偏偏克萊恩的目的地在東蘇尼亞海的深處，這也意味著他不得不繼續前進，也不得不在羅思德群島物色一艘適合的交通工具。

  當然，克萊恩可以聯絡‘倒吊人’，但克萊恩暫時只會將這作為一個備選項。

  因為他還有另一個選擇，那就是達尼茲，還有他背後的冰山中將。

  達尼茲對此雖然不情不願，但鑒於克萊恩還要給船長帶話，也只能領著他前往‘黃金夢想號’在羅思德群島設置的聯絡點。

  達尼茲來到臨近碼頭倉庫的一排房屋，敲響了房門，間隔三長接三短，很有節律。

  很快，房門吱吖一聲打開，達尼茲當即笑著打了聲招呼：
  “老林恩，今天沒喝酒？”

  立在陰影中的老林恩咳嗽兩聲，並未回答，只是讓開了道路。

  達尼茲也沒在乎，邁開步伐就想要進入房間。

  但下一秒，一隻大手忽然按在他的肩膀上。

  達尼茲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身體便被一股巨力丟出了房間，重重摔在地上！
  砰！
  “你乾……”

  達尼茲有些憤怒的下意識質問了一句，接著他便看見一道聖光從天而降，落在屋內。

  借著聖光的光芒，他看清了陰影中老林恩的模樣，他的臉色無比蒼白，雙眼空洞無比。

  活屍！達尼茲微微變色，可緊接著，他就看清屋內另一道身影——身材高大，皮膚黝黑，肌肉結實，頭髮卷得仿佛一粒粒彈珠。

  “鋼鐵”麥維提？！
  達尼茲的瞳孔急劇收縮。

  他立刻意識到聯絡點已經暴露，本能的想要提醒格爾曼·斯帕羅，可這位瘋狂的冒險家已經先一步衝進屋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