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此刻，大幕漸起

  皇后區，霍爾伯爵家的豪華別墅內。

  奧黛麗站在全身鏡前，看著裡面的自己怔怔出神，神情有些憂慮。

  而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奧黛麗，你在擔心什麽？”

  透過鏡子，奧黛麗看到了伴隨一陣湛藍光芒出現的余燼。而奧黛麗對余燼的突然出現也並未感到意外，反而發自內心的感到一絲輕松，因為這本就是她要求的——所謂的老地方，指的就是她家，畢竟他們很少在其他地方見面。

  “余燼，”

  奧黛麗斟酌了一下用詞，詢問道，“你對‘愚者’先生的提示有什麽想法？”

  余燼言簡意賅道：
  “與王室謀劃的儀式無關。”

  “我也是這麽想的。”

  奧黛麗點點頭，輕聲道，“‘愚者’先生知道王室要做什麽，也知道余燼你的計劃。如果他是要提醒其他成員關於這件事情，提示應該是更寬泛的‘奧古斯都’，而不是具體到埃德薩克·奧古斯都和個人。”

  “但埃德薩克王子是王室成員，其身上發生的事情也必然是與王室的謀劃有關。”

  聽到奧黛麗的分析，余燼沉吟問道：
  “伱對埃德薩克有什麽印象？”

  “我一直不喜歡他。”

  少女黛眉微蹙，認真分析道，“他之前追求過我很長一段時間，在幾個月前的舞會上，熱情地攔著我聊一些無趣的話題，玩弄自以為是的拙劣幽默。但在那之後沒幾天，他的態度就變得相當冷淡，甚至故意避開我，這或許跟埃德薩克身上發生的事情有關。”

  停頓了一下，奧黛麗遲疑問道，“余燼，你怎麽看？”

  奧黛麗不喜歡埃德薩克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理由是身為‘黑夜女神’信徒的她，無法接受一代代信仰著‘風暴之主’的奧古斯都們。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對女性的傲慢，自大，輕視，偏激已經深入對方的骨髓，很難再做出改變，而這是奧黛麗最無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以至於起來她對埃德薩克的追求和殷勤都相當排斥，甚至有些厭惡。而埃德薩克王子前後的態度轉變，卻也讓奧黛麗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這實在是太過突兀，完全沒有任何預兆！
  余燼聽完奧黛麗的分析，緩緩道：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埃德薩克顯然不是南桐，前兩天還在猛烈追求，再次見面卻又變得極為冷淡，對貝克蘭德最耀眼的寶石不屑一顧，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奧黛麗翻了個白眼，輕惱道：

  “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余燼面不改色，反而十分嚴肅的說道：

  “埃德薩克明顯不是那種美色當前依舊坐懷不亂的人，他對你的態度在短短數天之內從殷勤追求到極度冷淡，這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已經有了更好的人選，並且因為害怕被對方誤會而刻意與你保持距離。”

  “更好的人選？”

  奧黛麗微微蹙眉，能夠讓埃德薩克都覺得是比她更好的人選，至少在容貌上要不遜色於她，甚至要超過她。但貝克蘭德的貴族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不大，這麽多年的社交季下來，貝克蘭德的貴族奧黛麗基本都認識。

  而她能夠被評為貝克蘭德最耀眼的寶石，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她的出眾。至少在同齡人中，在貴族圈子裡不會有比她更漂亮的人。這並非傲慢，而是事實。雖然奧黛麗並不以此為榮，但她也不能忽略客觀事實。

  而且，最近幾個月也並未傳出埃德薩克王子與哪位貴族小姐熱戀的新聞——要知道在以往，對方哪怕是與自己搭訕時多說幾句話，有時候都能被人津津樂道。如果埃德薩克萬字和哪位貴族小姐熱戀，不可能沒有半點風聲，除非……

  奧黛麗低聲呢喃道：

  “除非埃德薩克心目中那個更好的人選並非貴族，而是平民，所以他才不敢泄露半點信息。”

  對於那位在埃德薩克眼中比自己更出色的人選，奧黛麗當然會有些好奇。但她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一個平民是注定無法成為王妃的，能夠成為王妃的只能是貴族。哪怕對方容貌再出色，最終也只會是嬪妃中的一員，不足以讓埃德薩克為了她而放棄追求自己。

  畢竟埃德薩克明顯不是什麽癡情的人，就如奧黛麗對奧古斯都們的印象一樣——這個家族的人對女性的傲慢深入骨髓，不可能為一個普通女性而做出改變，哪怕她再漂亮也不例外。除非這個女人本身有其他的‘魔力’。

  比如奧黛麗，假如埃德薩克真正決定要追求她，那他很可能會因此而放棄與其他女性的接觸。但這並不是因為奧黛麗的容貌有多麽出眾，不是因為她是貝克蘭德最耀眼的寶石，只是單純因為她的父親是霍爾伯爵，是因為她父親所擁有的權勢與財富！

  即便埃德薩克會放棄對其他女性的追求，也只是為了展現出他對奧黛麗的一心一意，從而爭取到霍爾伯爵的支持，僅此而已。

  而一位平民女性，在沒有權勢與財富的情況下，光憑容貌根本不足以讓埃德薩克死心塌地。而眼下埃德薩克的變化，就只有另一種可能……

  “非凡能力。”

  余燼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緩緩開口道，“王室一直在與‘魔女教會’合作，而一位魔女完全可以做到讓埃德薩克對其死心塌地！”

  奧黛麗明顯也想到了這一茬，但她依舊蹙眉反問道：
  “就不能是因為愛情嗎？”

  余燼想了想，輕輕點頭道：
  “也有可能，但我還是覺得非凡能力的可能性更高。”

  奧黛麗默不作聲的點點頭，默認了余燼的猜測。為了愛情而不顧一切，這樣的人一定存在，就像她一樣。但埃德薩克，或者說奧古斯都們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人，對女性的傲慢深入骨髓的他們根本不會相信所謂的愛情！

  所以就像余燼說的一樣，非凡能力的可能性的確更高一些。

  哪怕已經猜出一部分信息，但少女依舊蹙著眉，不解道：
  “但這還是無法解釋他身上會發生什麽？魔女教會與王室是合作關系，他……她們總不會害埃德薩克的，王室不可能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余燼平靜的搖搖頭，緩緩道：

  “這倒未必，如果沒有王室的默許，魔女教會敢讓魔女去誘惑埃德薩克嗎？能夠被魔女誘惑，這本身就已經說明埃德薩克已經是一枚棄子。唯一的問題在於，這枚棄子到底要用在什麽地方？”

  奧黛麗蹙著眉，在心底默默想道：
  “爸爸和希伯特應該知道的更多，可以等他們晚上回來再問問。”
——
  喬伍德區，明斯克街15號。

  結束塔羅會的克萊恩下至一樓，坐到起居室內，感受著壁爐不斷外散的溫暖。安樂椅上的他靜靜搖晃，沒有看報紙，沒有翻雜志，也沒有閱讀書籍。這一切是如此的安寧與沉默，直到門鈴的聲音叮叮當當傳來。

  穿著家居襯衣，羊絨背心的克萊恩起身走向外面，發現訪客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他拉開房門，呵呵笑了一聲：
  “下午好，埃姆林，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在豐收教堂幫忙嗎？”

  來者正是頭髮斜著後梳，俊美得有些陰柔的吸血鬼埃姆林·懷特。聽到克萊恩的招呼，原本眉眼傲慢的埃姆林表情頓時僵住，好不容易才恢復過來。

  “我有事情想谘詢你，夏洛克，莫裡亞蒂，偵探！”埃姆林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吐出。

  請他進入起居室後，克萊恩重回安樂椅，笑著問道：

  “什麽事情？谘詢費用1鎊，但不能超過1小時。”

  埃姆林懷特並未在意他的話語，沉思著說道：

  有位大人物讓我去做一件事情……那件事情雖然能側面幫助我解決隱患，但也蘊藏著很高的風險。我沒什麽朋友，又怕父母擔心，而你是一位見識豐富的非凡者偵探……你有什麽建議？拒絕，還是接受？”

  解決隱患？清除心理暗示？克萊恩斟酌著說道：

  “只有‘事情’這個單詞的情況下，我無法給出任何建議。”

  埃姆林懷特沉默好幾秒，咬了咬牙，壓低嗓音道：
  “和那位愚者有關。”

  “啊？”克萊恩險些抬手掏耳。
——
  傍晚時分，霍爾伯爵與希伯特都相繼回到家中，一家人齊聚於餐廳的長條餐桌前，豐盛的晚餐在諸多燭火的照耀下閃爍著誘人的色澤。

  奧黛麗切了塊牛排，沒有掩飾好奇地問道：

  “爸爸，埃德薩克王子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霍爾伯爵的刀叉頓住，抬眉說道：

  “你聽說了什麽？”

  從父親的反應讀出想要信息的奧黛麗淺笑著回應：

  “一些流言，這似乎是真的？”

  霍爾伯爵揉了揉額角道：

  “並不是什麽太嚴重的事情。奧黛麗，我知道你的想法，所以不需要隱瞞你，這涉及一起較為普通的王室醜聞，簡單來說就是，埃德薩克王子喜歡上了一個平民女子。這導致了一位貴族後裔的死亡，王室封鎖了事情的傳播，不想造成太大的影響。”

  奧黛麗心中凜然，有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

  “和余燼的猜測一樣！那個平民女子，很可能就是魔女！這背後肯定隱藏著更大的陰謀！”

  奧黛麗斟酌著說道：

  “我印象裡的埃德薩克王子不是這樣的人，而且流言已經傳出他們真正想掩蓋的或許不是這件事情。”

  “或許不是？”霍爾伯爵咀嚼著這句話，眉頭不自覺有些皺起。

  奧黛麗適可而止，不著痕跡的將話題引向另一個方向，她的眼中透露出絲絲不解與困惑，詢問道：

  “阿爾弗雷德不是半個月前就說要回來嗎？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是好事。”

  霍爾伯爵忽然神情一松，笑著說道，“阿爾弗雷德被王室調去執行一些機密任務，這次任務結束之後他可以獲得巨大的好處。比如說，一個至少子爵的世襲爵位！”

  “子爵啊。”

  希伯特聞言頓住了切牛排的動作，眼中露出明顯豔羨的神色。雖然他可以躺著繼承伯爵的爵位，但阿爾弗雷德的成就又讓他無比羨慕。因為按照這個趨勢下去，阿爾弗雷德成為伯爵也是遲早的，甚至連侯爵也不是沒有可能！
  奧黛麗黛眉緊蹙，因為她直覺很不對勁！明明前幾天爸爸和母親偷偷談論起這件事時，還在擔憂阿爾弗雷德的安危，甚至明確表達了不想跟王室牽扯過深的想法。而為了不讓她和希伯特牽扯進去，甚至都沒有向他們透露過風聲，以圖在日後可能的變故中保全他們。

  而現在，他的態度卻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於阿爾弗雷德參與王室秘密任務的事情不憂反喜，這無疑是讓奧黛麗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尤其是埃德薩克被魔女影響的可能，讓奧黛麗本能的產生了聯想——霍爾伯爵態度的轉變，或許也有超凡力量的影響！而想要影響到只是普通人的霍爾伯爵，甚至不需要太強的非凡能力，就連奧黛麗自己都能做到這一點。身為心理醫生的她，完全可以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用心理暗示來催眠只是普通人的霍爾伯爵！
  她當然不會對自己的父親做這種事情，可是王室呢？！王室可是有著赫溫·比蘭斯這位疑似觀眾途徑半神的存在！
  奧黛麗忽然蹙著眉，有些抱怨的低聲說道：

  “那，阿爾弗雷德豈不是趕不上新年晚會嗎？”

  這很符合一個有些小任性的貴族小姐的性格，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伯爵夫人安撫道：
  “奧黛麗，往好的方面想……”

  話音未落，霍爾伯爵便打斷了她，皺眉道：

  “奧黛麗，你已經快成年了，不再是任性的小孩子，怎麽還能這麽不懂事？這件事事關阿爾弗雷德和整個霍爾家族的前程，怎麽能被一個新年晚會而耽誤？”

  話音剛落，伯爵一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霍爾伯爵的身上，他們的眼中都有些驚疑。這下子不僅僅是奧黛麗，就連伯爵夫人和希伯特都覺得不可思議。

  奧黛麗緊抿著唇低下頭，一副被呵斥的小女孩委屈巴巴的模樣，借此掩飾內心的緊張與驚懼，如果說剛才她只是懷疑霍爾伯爵受到了非凡能力影響，現在就是徹底確認了！

  “如果是正常狀態下的爸爸，不可能會說出這種話來！他會和媽媽一樣安慰自己，而不是擺出一副不近人情的姿態來呵斥他。有什麽東西影響了爸爸，讓他把阿爾弗雷德正在執行的‘秘密任務’放在了第一位，不容許有任何人、任何事與之相悖！”

  這種能力奧黛麗非常熟悉，因為這根本就是觀眾途徑的心理暗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