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愚者先生。”

  周一，灰霧之上的古老宮殿內，塔羅會成員們同時浮現，整齊地向‘愚者’先生問好。

  克萊恩環顧了一圈，突然有些感觸：

  ‘倒吊人’目前已經是風暴教會羅思德群島教區的樞機主教，負責風暴教會與愚者教會的聯絡。

  ‘正義’早已是序列3的半神，只差一個合適的儀式就能晉升序列2的天使——拋開他本人和余燼不談，這無疑是塔羅會第一個即將晉升的天使。

  此外，在卡露拉的幫助下，‘正義’如今已經基本完成對心理煉金會的掌控。雖然這一隱秘組織只是黃昏隱士會和亞當的附庸，但由於其遍布北大陸各國的特性，本身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太陽’是愚者教會大主教，同時也是白銀城‘六人議事團’的長老，是塔羅會裡‘愚者’最虔誠的信徒，沒有之一。而除了‘太陽’，第二虔誠的大概是‘倒吊人’這位風暴教會的二五仔……

  ‘月亮’是血族伯爵，過段時間或許還會兼任大地母神教會大主教。

  ‘隱者’已經晉升海盜之王，同時還是摩斯苦修會的十支柱之一。

  ‘魔術師’背靠亞伯拉罕家族，正率領亞伯拉罕家族的成員，利用‘門’途徑的特殊非凡能力快速往返於魯恩王國與費內波特王國，為愚者教會的傳教大業提供足夠多的糧食。

  ‘審判’雖然在去年才加入是軍情五處，但由於本身實力是半神，再加上戰爭期間的出色表現，以及在貝克蘭德保衛戰中擊殺弗薩克半神的戰績，如今已經順利晉升中將，躋身為軍情五處的高層之一。

  而目前實力最弱的依舊是‘星星’，雖然他已經憑借著夢境世界的力量，魔藥完全消化。但想要晉升還需要一份序列4‘守夜人’的非凡特性，在不背叛黑夜教會的前提下，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即便他在戰爭期間積累了不少功勳，可以從黑夜教會換取晉升序列4的機會。但有著同樣想法且有著足夠功勳的值夜者不在少數，很多人都在等這一個晉升的機會。也就是說，想要晉升序列4，‘星星’必須排隊。

  籠罩著灰白霧氣的‘愚者’克萊恩迅速收回目光，心中莫名有些感慨：

  塔羅會原來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啊！不但幾乎全員都是半神，且所有人都在各大教會、隱秘組織中身居高位……嗯，前者暫且不談，後者對於塔羅會而言也是一種實力的體現……但如果站在各大教會的角度來看，塔羅會簡直就是二五仔聚集地……

  ‘愚者’克萊恩在心裡吐槽了一句，但也很快收拾好心情，微笑道：
  “這應該是我們今年最後一次見面。”

  聽到‘愚者’先生的話語，‘倒吊人’阿爾傑心中莫名一顫，因為他聽懂了‘愚者’先生的意思。‘倒吊人’幾乎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其他成員，發現他們的臉上都或多或少的帶著驚訝的表情，也正是因為聽懂了才會感到驚訝！

  ‘太陽’戴裡克有些擔憂的問道：
  “‘愚者’先生，您是要陷入沉睡了嗎？”

  ‘倒吊人’收回目光，好吧，看起來還是有人沒聽懂。

  ‘魔術師’友善的提醒道：
  “‘太陽’先生，今天已經是12月26日。”

  “啊？”

  ‘太陽’怔了一下，還是沒反應過來。

  ‘月亮’有些無語的解釋道：
  “也就是說，下一次塔羅會要到明年。”

  ‘太陽’終於回過味來，表情有些尷尬。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另一件事——‘愚者’先生這是在跟他們開玩笑嗎？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畢竟，‘愚者’先生可是神明啊！

  他下意識的觀察其他人的表情，雖然不如‘正義’小姐那樣細致入微，但多少也能看出其他成員的情緒變化——這是他在擔任大主教期間鍛煉出來的能力。

  ‘倒吊人’阿爾傑默默想道：

  “看起來，‘愚者’先生的‘人性’似乎得到了更多的體現。”

  到了他這個層次，或多或少都能猜出‘信仰’對神明的重要性，尤其是他還有著塔羅會的情報渠道。

  各大神明之所以會熱衷於發展信徒，其實就是為了借信徒的信仰為‘錨’，對抗非凡特性帶來的神性。而在這種對抗中，他們的人性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保留。

  ‘愚者’先生是複蘇的古神，在此之前只有一些實力強大卻提供不了多少信仰的‘眷者’。而隨著‘白銀城’的歸附，以及‘愚者教會’的崛起，這讓‘愚者’先生的信徒數量擴大了數百萬。

  這數百萬信徒的信仰，已經足以成為一位神明的‘錨’，幫助其對抗神性。而在對抗中得到保留與釋放的人性，也就讓‘愚者’先生更加的‘擬人化’。

  就像現在這樣，獲得更多人性的‘愚者’先生甚至會主動跟他們開玩笑。

  ‘倒吊人’能想明白的事情，其他人當然也能。只是他們都不約而同的選擇忽略，誰也不會主動討論這件事，因為這是對‘愚者’先生的不尊重。

  ‘星星’倫納德環顧了一圈，見其余成員都保持著沉默，遂試探著開口道：

  “根據目前搜集到的情報顯示，之前確實發生了一場神戰。其中，可以肯定的是，出現於貝克蘭德高空的有‘黑夜女神’、‘風暴之主’、‘戰神’和‘大地母神’，至於結果，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你們對此有什麽想法？”

  “我無法理解為什麽會出現那樣的結果，‘大地母神’、‘戰神’這對母子聯手，竟然會這麽輕易被‘黑夜女神’擊敗……”

  ‘隱者’嘉德麗雅沒有掩飾自己的疑惑，秀眉微蹙。

  戰爭為這場神戰做了許多的準備，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就是最好的體現。

  而神戰結束之後，雖然她也收到了‘愚者’先生的神諭，趕在風暴教會之前接收了蘇尼亞島。但心中依舊覺得不可思議，明明是戰神主動出擊，這足以證明戰神在動手前是有十足把握的。

  可最終的結果卻是戰爭在不到一天的時間裡迅速隕落，那祂之前都準備了些什麽啊？

  ‘倒吊人’阿爾傑收回思緒，斟酌著說道：

  “我收到了一份情報，神戰剛剛結束，費內波特就倒戈了。”

  “大地母神背叛了戰神？”‘審判’休有些難以理解。

  這算什麽？母慈子孝？

  余燼看著眾人那一副驚訝到呆滯的表情，笑著問道：

  “是什麽讓你們覺得大地母神就是歐彌貝拉？”

  聞言，塔羅會眾人都有些遲疑，他們所了解的各種情報都顯示大地母神就是歐彌貝拉。甚至戰神也是這麽認為的，否則祂又怎麽會這麽信任大地母神呢？

  ‘正義’奧黛麗斟酌了一下，代替其他人詢問道：

  “‘戀人’先生，為什麽你會這麽說？”

  余燼環顧一圈，緩緩開口道：

  “因為歐彌貝拉早在第二紀就已經隕落。”
    ‘星星’倫納德下意識地問道：

  “確定？”

  話音剛落，他就開始後悔自己提出這麽一個問題。

  余燼可是一位保底天使的存在，他既然敢這麽說，當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余燼微笑道：
  “當然，我親手殺的。”

  一時之間，‘倒吊人’阿爾傑、‘正義’奧黛麗等人都無法成言，就像遭遇了雷劈，各自麻痹在了位置上，如同一尊尊石製雕像。

  什麽叫‘你親手殺的’？
  也就是說，你在第二紀時就已經是天使？
  不，不止！

  歐彌貝拉第二紀也是天使，想要殺死一位系列2天使，至少也得是序列1甚至是天使之王！
  那如果‘戀人’在第二紀就已經是天使之王，那現在的祂……

  ‘倒吊人’阿爾傑隱隱猜到些什麽，有些艱難的用余光看向身邊的青年。

  “如果大地母神不是歐彌貝拉，那祂還能是誰？”

  ‘太陽’戴裡克忍不住問道。

  ‘隱者’嘉德麗雅也覺得有些不對，如果歐彌貝拉早已隕落，不可能沒有人發現才對。

  余燼看向戴裡克，問道：

  “我記得白銀城有兩件神級封印物吧？”

  “是。”

  ‘太陽’戴裡克不知道余燼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點頭，解釋道：
  “一件是‘榮耀之證’，那是巨人王奧爾米爾曾經佩戴的冠冕。正是靠著這件封印物，白銀城才能在深暗時代裡，抵禦住黑暗中一波又一波怪物的侵襲。”

  “而另一件神級封印物是‘大地的恩賜’……”

  戴裡克停頓了一下，表情突然變得有些驚疑不定。

  白銀城曾經信仰著巨人，所以他們會擁有巨人曾經使用的封印物並不奇怪。可如果‘榮耀之證’是巨人王奧爾米爾的冠冕，那‘大地的恩賜’呢？

  余燼平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那就是歐彌貝拉。”

  ‘倒吊人’等人頓時頭皮發麻。

  如果他們沒記錯，白銀城的前身是白銀之國，他們信仰著巨人王后‘歐彌貝拉’。

  而現在，‘戀人’先生卻告訴他們，歐彌貝拉就隕落在信仰著祂的白銀之國。甚至遺骸都被做成了封印物，被白銀城世代利用。

  ‘隱者’嘉德麗雅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戰神難道就沒有一點懷疑嗎？”

  余燼看了眼嘉德麗雅，接著說道：

  “事實上，歐彌貝拉的隕落是為奧爾米爾準備的。”

  “當時還只是雙途徑真神的‘遠古太陽神’親自嫁接命運，黑夜女神也用‘隱秘’的權柄將這一切遮掩。只是‘遠古太陽神’成長的太快，沒有用上這一步棋。”

  ‘星星’倫納德艱難的屯咽了口唾沫，額頭隱隱有冷汗沁出。

  早在第二紀時，就有三位‘真神’出手，對付還只是天使的歐彌貝拉。從這個角度出發，歐彌貝拉死得不冤，甚至可以說很值——並不是所有天使都有這種殊榮，祂大概是唯一一位。

  而如果有‘黑夜’的遮掩，又有‘遠古太陽神’嫁接命運，那這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連巨人王奧爾米爾都發現不了異常，當時還只是天使的‘戰神’又怎麽可能發現呢？
  ‘正義’奧黛麗喃喃自語道：
  “所以，大地母神究竟是誰？”

  在確定‘歐彌貝拉’已死的情況下，這個答案其實不難猜。

  首先，只有相鄰途徑可以互換。

  想要嫁接歐彌貝拉的命運，成為‘大地’途徑的真神，那祂本身就必須是‘大地’或‘月亮’途徑。

  而在第二紀時，有這樣先決條件的存在只有三位——

  血族始祖莉莉絲以及祂的兩位從神，美神與生命女神。

  而後兩者都還活著，並且至今都在領導血族。

  唯獨血族始祖莉莉絲，祂是因為巨人王的背叛而隕落。但這種隕落並不徹底，因為血族至今都始終認為血族始祖還活著，並且祂偶爾也會回應血族的祈禱……

  想到這裡，‘正義’奧黛麗有些遲疑地問道：
  “大地母神就是血族始祖？”

  埃姆林的眼睛驟然睜大，本能就坐直了身體。

  而當他看見‘戀人’先生點頭肯定‘正義’小姐猜測的那一刻，腦子頓時亂成一團，各種想法都有。

  塔羅會安靜了許久，‘隱者’嘉德麗雅收拾好心情，斟酌著問道：

  “‘戀人’先生，這場神戰，您是否有參與其中？”

  余燼坦然道：
  “我出力不多。”

  聽到余燼的回復，‘隱者’嘉德麗雅眼角一抽，但心中反而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她原本以為這場神戰是公平的2V2，所以才會對戰神的隕落感到不解。你好歹堂堂戰神，單挑為什麽能輸的這麽快？
  可現在，她全都明白了！

  這根本就不是公平的2V2，而是正義的四包一！

  想通了這一點，嘉德麗雅再沒有對‘戰神’實力的懷疑，反而隱約有些同情。

  同時面對四位、甚至更多真神的圍攻，戰神輸得不冤啊！

  至於余燼說的出力不多，那可不就是出力不多嗎？
  這畢竟是正義的四打一，確實不需要出太多力。反倒是戰神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堅持了一天，該說不說，無愧戰神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