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都一樣

  余燼緩慢而堅定的朝空中的唯一性伸出手，但就在他即將得手之前。

  他眼前那座宏偉的古老宮殿突然變得虛無深暗，點綴著一顆顆璀璨的繁星。

  這是一個奇跡。

  查拉圖深知自己無法與余燼正面對抗，因此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萬全準備——

  用足夠多的奇跡，在不可能的情況中創造奇跡！
  被轉移至‘星空’的余燼沒有絲毫意外，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便重新出現在峰頂的古老宮殿內。

  然而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查拉圖已經釋放出自己的神話生物心態，變成由一條條扭曲蠕蟲形成的巨大神秘漩渦，它們往四周延伸出了一根根透明的觸手，僅是看到，就會讓人失去理智，畸變瘋狂。

  這扭曲蠕蟲形成的巨大漩渦釋放出恐怖的吸引力，試圖將唯一性吸入體內。

  但在蠕蟲漩渦的對面，那洶湧的火焰中，同樣的光門漩渦也在釋放著恐怖的吸力。

  那份唯一性在前後兩股吸力的作用下，陷入了短暫的僵持，‘固定’在半空一動不動。但查拉圖的‘吸引力’明顯不如‘源堡’，唯一性在短暫的停滯後便再次緩慢的朝著火焰中的光門飛去。

  而在與此同時，余燼剛準備出手，有一道人影同立刻就在他右側被飛快勾勒出來。

  祂留著栗色微卷的長發，藍眼睛，高鼻梁，薄嘴唇，有兩撇打理得很是漂亮的小胡須，穿著鏽金線的暗紅外套，正是因蒂斯曾經的皇帝，羅塞爾·古斯塔夫！
  對於查拉圖這位‘詭秘侍者’來說，在他漫長生命裡認識的，可以召喚的天使並不少，可比序列1‘知識皇帝’更強的，隻得那麽寥寥幾位。

  而在當前這種情況下，查拉圖還是選擇首先召喚羅塞爾古斯塔夫的歷史孔隙影像，不僅僅是因為查拉圖對其最為熟悉，最容易將其召喚成功，同時因為因為對方的能力在這種情況下足夠好用！

  羅塞爾這位‘知識皇帝’剛一踏入現實世界，就居高臨下地望向下方的余燼，眼眸內凝聚出了一個又一個複雜而虛幻的符號。

  余燼的腦海一下就被大量的冗余信息和無用知識塞滿，思緒短暫無法轉動。

  他的身體僵硬在那裡，眸光甚至未來得及發生變化。

  而在羅塞爾·古斯塔夫對余燼展開干擾的同時，查拉圖的透明觸手又拖出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面容年輕，長發卻已是半白，它們往後揚起，浮於半空，在黑夜裡一半藏匿一半明顯。

  祂外形為男性，眼眸幽黑，蘊含著滄桑，五官都還算不錯，臉頰上卻長出了一撮撮粗黑短毛，給人一種既蒼老又青春，既理智又瘋狂的矛盾感受。

  祂旋即化成了一團蠕動著合抱著的小蟲，延伸出了與查拉圖投影相似的透明滑膩觸手。

  很顯然，這正是安提哥努斯家族最初的那位先祖！

  祂的本體還在永眠，即便面對數位天使的對抗也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

  但查拉圖卻當著祂本體的面，從歷史孔隙中拉出了祂‘過去’的投影！

  很顯然，查拉圖在行動之前做了充足的準備。

  隨著安提哥努斯展現出完整的神話生物形態，他和查拉圖所化的蠕蟲漩渦的吸引力顯著增強，兩者合二為一，共同用彼此對唯一性的‘聚合力’強行對抗源堡的吸引！

  而在這個過程中，羅塞爾·古斯塔夫還在持續對余燼的大腦輸出大量冗余的垃圾信息，試圖將他的思維淹沒在垃圾海洋中。

  查拉圖從始至終都未曾試圖殺死余燼，因為他知道單憑自己不可能辦得到。

  所以他的目的也只是拖延時間，只要拖延到他將唯一性收入囊中就是勝利！
  而現如今，在兩位序列1天使的拉扯下，那原本飛向光門的唯一性竟然硬生生改變方向，朝查拉圖所化的蠕蟲漩渦飛了過來！

  余燼眼眸略微轉動，望向對面那兩道蠕蟲漩渦，他已經逐漸適應羅塞爾·古斯塔夫的垃圾信息攻勢，他已經對這種攻擊部分免疫。

  而這短短數秒的功夫，根本不足以讓查拉圖成功奪取唯一性。

  但就在這時，查拉圖的觸手又一次從虛空裡拖出了新的身影。

  祂穿著黑色古典魔法師長袍，戴著同色尖頂軟帽，黑卷發，黑眼睛，寬額頭，瘦臉龐，右眼戴著水晶雕製成的單片眼鏡。

  阿蒙剛一現身，幽黑的眼眸就變得正常，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投影。

  他俯視著下方正圍繞‘唯一性’展開激烈爭奪的幾人，勾勒嘴角，興味濃厚地說道：
  “有點意思。”

  在某種意義上，祂和查拉圖其實是敵人。

  因為祂們都需要爭奪源堡，爭奪‘詭秘之主’的位置。

  所以阿蒙根本不曾想過查拉圖竟然會主動召喚自己的投影——這幾乎與作死無異。

  查拉圖雖然擅長隱匿，可一旦祂主動召喚阿蒙，阿蒙便能借此定位到查拉圖的坐標。

  但眼下這種情況，即便是阿蒙也不會對查拉圖下手。

  畢竟迄今為止，無論是祂還是查拉圖都沒能成為真神。反而是在面對擁有源堡的‘余燼’和‘愚者’這個共同敵人時，祂們可以成為暫時的盟友——

  他能不能成神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敵人成神。

  所以阿蒙立刻就即將目光鎖定在余燼身上，帶著些許戲謔的笑容，饒有興致的招了招手：
  “喲，好久不見。”

  祂抬起右手，又一次正了正水晶雕成的單片眼鏡，一抹光芒隨之亮起。

  當！
  四周響起了一記悠遠虛幻的鍾聲。

  它仿佛穿越漫長的歷史而來，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緩慢，包括那湧動的黑暗。

  半空之中，一片片漆黑被刺破，顯露出了一個石頭雕刻成的巨大壁鍾。

  它古老而斑駁，表面被灰白和青黑分隔成了十二格，每一格內都有著不同的符號，指針共有三根，一長一短一中等，似乎是由滿是滄桑感的十二環節“時之蟲”構成。

  隨著那秒針的跳動，鍾聲再一次響起。

  當！
  回蕩聲裡，余燼的思緒再次變得緩慢甚至停滯。然後，那古老的時鍾虛影消散，變回了戴尖頂軟帽和單片眼鏡的阿蒙。

  祂抬手扶了扶單片眼睛，閑庭信步般走向那被查拉圖和安提哥努斯家族先祖吸引的唯一性——

  在祂身後，是同樣陷入遲緩，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查拉圖。

  雖然在對抗余燼這件事上，祂和查拉圖是短暫的盟友，但這並不意味著祂就不能坑自己的盟友。

  在找到帕列斯·索羅亞斯德之前，祂永遠無法成神。

  但無論是余燼還是查拉圖，祂們任何一方得到唯一性都有機會在短時間內成神。

  所以他既不想讓余燼得到唯一性，也不想讓查拉圖得到唯一性。

  既然如此，那當然只能由祂勉為其難的代為保管。

  ‘詭秘之主’三途徑中，祂自己就代表著‘錯誤’一途，而‘門’途徑的‘門’先生雖然實力最強，但現在被放逐在現實之外，被外神玩弄地半死不活，根本無力競爭詭秘之主的位置。

  因此，只要祂能將‘愚者’途徑的唯一性握在手中，那祂就是‘詭秘之主’的唯一候選人！

  帶著勝利的微笑，阿蒙走到唯一性旁，試圖將這一關鍵握在手中。

  然而就在這時，阿蒙身影突然變得無比虛幻，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於無形。

  阿蒙回過頭看向查拉圖，祂是被查拉圖召喚來的。

  即便他通過‘ BUG’取回自己的意識，將這歷史投影變成了祂的分身，但這具分身存在的基礎依舊是查拉圖。只要對方想，完全可以隨時解除歷史投影的召喚狀態。

  而祂現在的變化，很明顯是查拉圖對祂的反擊與警告。

  然而，阿蒙又豈是那種那麽容易被警告的？
  原本虛幻的的投影在眨眼間再次變得凝實，阿蒙毫不猶豫的抓向唯一性。

  即便查拉圖接觸召喚也無妨，祂的本體會為這具分身提供‘供能’，雖然無法長久維持，但也足以支撐到祂帶走唯一性。

  然而就在這時，一抹璀璨的金色閃電閃耀於宮殿，奪走了所有人的視線。、

  轟隆！滋崩！
  巨大的雷鳴聲響徹宮殿內外，劈裡啪啦的閃電在宮殿內瘋狂肆虐，讓整個夢境世界都如同破碎的鏡面一般被輕松撕裂，變成無數獨立的碎塊。

  而在這破碎的世界之中，閃耀的長槍穿透無數‘碎片’，準確無誤的貫穿了阿蒙的身體。

  砰！
  阿蒙的身體被瞬間貫穿，被閃耀長槍擊飛出去，釘死在巨大石椅的頂部！
  阿蒙的臉上露出些許愕然的神色，緊接著將目光投向下方的查拉圖，嘖嘖道：
  “要不是你拖我後腿，我現在已經得手了。”

  話音剛落，阿蒙的歷史孔隙投影便瞬間消散。

  查拉圖恢復了對祂的‘供能’，而阿蒙自己也能遠程提供備用‘能源’。

  但很顯然，阿蒙已經不準備繼續玩下去。眼看阿蒙敗退，而對面的余燼已然恢復正常。

  查拉圖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就想要遁入歷史孔隙！
  祂做這一切本就是富貴險中求，甚至連冒險召喚阿蒙都是不得以而為之。可阿蒙的攪局直接讓祂的謀劃徹底破產，奪取唯一性的幾率幾乎為零，祂現在只能盡快逃命。否則別說唯一性，連祂身上的序列1非凡特性都未必保得住！
  而隨著查拉圖的放棄，羅塞爾·古斯塔夫和安提哥努斯家族先祖的歷史投影都難以維持，相繼消散。而化身神話形態的查拉圖也來不及回歸本體，瞬間遁入歷史孔隙中消失不見。

  古老宮殿內，又只剩下余燼和永眠的安提哥努斯家族先祖。

  啪！
  余燼看了眼查拉圖消失的方向，順手將失去對向吸引，正飛向漩渦光門的唯一性收入囊中。

  而在他做完這一切的同時，一道身影突然從虛空中‘跌’了出來，正是尚未解除神話生物心態，依舊維持著‘蠕蟲漩渦’模樣的查拉圖！
  查拉圖的語氣有些難以置信：

  “為什麽？”

  “為什麽無法離開？”

  余燼將從安提哥努斯家族先祖體內析出的又一份序列1‘詭秘侍者’握在手中，語氣平靜道：
  “看到宮殿外的白霧了嗎？我們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裡。”

  “白霧？”

  查拉圖恢復成本體的模樣，透過宮殿破碎的穹頂，看到了包裹整個宮殿的白霧，沉聲道：

  “源堡？”

  余燼微笑解釋道：
  “與‘源堡’無關，但你可以理解為另一種‘源質’的能力。”

  查拉圖低下頭，眼眸閃爍。

  他當然知道與源堡無關，源堡的外在體現不一定是‘灰霧’，但一定會帶有特殊的氣息。

  而在那白色的霧氣中，祂並未感知到任何屬於‘源堡’的氣息。

  也就是說，那白霧源自於眼前這位存在的非凡能力。

  一位神明的非凡能力。

  雙王子大劍憑空浮現，被余燼握在手中，他注視著對面的查拉圖，詢問道：

  “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查拉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我可以交出序列1的非凡特性。”

  在以身犯險之前，他就已經做好失敗的準備。

  而眼下這種最壞的情況，也同樣在他的預料之中。

  對方想要的無非是序列1非凡特性，這對於查拉圖而言並非完全無法接受的。

  大不了他以後就安心當一個序列2的‘奇跡師’，甚至是成為‘愚者’座下天使也不是不行！

  只要活著，一切就還有希望！

  余燼一步步朝查拉圖靠近，坦然道：

  “很遺憾，不能，我們只能有一個人活著離開這裡。”

  “這是規則。”

  “規則？”

  查拉圖微微變色，余燼說的是規則，而不是規矩。

  所以，這種白霧也是某種規則的具現產物？
  可明明余燼在此之前從未施展過類似的能力，是他刻意藏拙，還是有人隱藏了關鍵？

  基於眼下的絕境與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查拉圖很快得出結論——

  祂被坑了。

  查拉圖神色劇變，急忙道：
  “是亞當讓我來的！”

  “我知道，都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