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霜，堅冰至

黃魁長呼一口氣，將無天從袖子裡甩出來：“嚇死我了。”

黃天見到他，便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再加上剛剛所感的劍氣，也是心有余悸。

“那柄魔劍，乃是大羅配劍，偏偏妖性十足，兇狠無匹。”

黃魁道：“我早早就發覺了不對，好歹套出了一些東西來，別的不說，至少那柄魔劍本身，就算不是大羅本身，也不是尋常太乙能比擬的。”

“你還說開采深淵，挖掘寶藏，這回真挖著好東西了！”

黃天道：“如今再想著加固七十二魔神柱封印，只怕不成了，一來拿回來的寶物，再放回去，也不符合陣道精義，只怕少了幾樣鎮物，早就變形了，二來你殺了魔神，再補充，也來不及，那些魔神，又和魔劍成了畸形關系，又鎮壓於他，又一定程度聽命於他，已經完成了共生關系了。”

“我也去不成深淵了。”黃魁咬牙切齒：“我的道場啊！我辛苦點化的地底深淵魔人一族！我點化的魔娘！”

黃天：……

黃魁每次經營了勢力，就似乎容易被掃蕩端走。

原先在蠻荒洲如此，如今在深淵也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克屬下，又或者劫運太盛，影響周邊人。

“那怎麽加固歸墟魔神大陣？九洲雖然通陣法的多，但太乙級數陣法，有名的就周天星鬥大陣，說不得還得求求被你灰溜溜趕走的天陣道君。”

黃魁像是個怨婦一樣，完全沒有跟那魔劍鬥嘴時候的精神。在那裡碎碎念念。

黃天哼哼一聲：“你是忘了，我還有一樁人形法寶，隻把老丹祭出去，是遇強則強。”

黃魁冷笑：“什麽都祭老丹，豈不是顯得你無能，你何不親自補救，得了命運魔神的大道，又有元始九印，按道理，你自己也能自創一個陣法，正品的河圖洛書又被你貪下了。”

黃天道：“河圖洛書，乃是打算配合命運三相門戶，用來布置更大的周天星鬥大陣，以九洲為中心君主，以大千世界為臣，以中千為佐，以無數小千世界，為使，運轉周天，潤澤諸界，那魔劍反而不那麽急切。”

“要是那魔劍打上門來，你有什麽辦法？”黃魁問道：“人家一道劍氣就逼得你化解不了，狼狽不堪，當天帝前你憋屈，當天帝後還憋屈，你這天帝不是白當了麽？”

卻是慫恿道：“我給個法門，我看他也是個無主的，積蓄的劍氣肯定不多，要恢復，肯定得再養一段時日，把他劍氣騙得施出來，再一舉將他捉拿住。”

黃天對這種東西了解不多：“於器者，萬寶道君了解更多，於妖者，龍胤帝君了解更多，於魔者，你了解得多，他成分復雜，是大羅教主配劍，器身修妖，墮入魔道，況且像是個有來歷的，有背景的，不可輕易決斷。”

仔細思考了一會：“還得找到一些關乎靈寶天尊的傳承之物，才有些許可能，將其壓服。”

“你不是可以時刻溝通元始天尊麽？為何不去求求？”

“如今非時祭祀，沒有道理去求，也沒甚祭品，不過倒是可以試試。”

黃魁眼巴巴看著，只見著黃天閉眼，手掐訣印。

須臾片刻，一道毛骨悚然的注視落下一般。

卻溝通來的不是元始天尊，不知道接上了哪一根線。

隻一段口訣落在了黃天耳中，便消散不見了。

亦沒得來由，去跡。

黃天睜開眼睛。

黃魁問道：“怎麽了？是個什麽情形？”

“得了一段口訣，叫什麽養妖訣，能開靈點智，變化多端，涵養妖性。”

“那算是找到正主了。”黃魁嘖嘖道：“不過你這溝通的不是元始天尊麽？”

黃天道：“俺尋思，我當初在觀中，摘的三件寶物，都是一鍋端了，只是元始天尊出手了，那元始寶珠也最具威能，可其他兩件寶物，我也拿了出來，具現了去，按道理，三位一體，我告狀，也得直接往靈寶天尊處的。”

“俺尋思大法真好用！”黃魁只能這麽感慨一句：“又或者你臉面大，嘖嘖，拿來吧，給我煉煉，我就勉強當這個通天教主，靈寶天尊吧。”

黃天沒有修持《養妖訣》的意思，但也沒有給黃魁，隻道：“此法門，需要精通教化，耐心教導，主德行潤感，你修不成。”

黃魁面容扭曲：“那誰修得成？”

“碧波教主可能修得成。”

“放屁！誰說我沒有德行，我偏要修持！”

黃天將養妖訣傳給他一段，只見著首要，便是修慈悲心，惻隱心，不忍人心，奉獻心，是完完全全的舍己利他。

黃魁看了冷笑：“這說的是舍己利他，其實是豢養欲念，給的越多，欲望越難填滿，只會叫你舍身利他，將其教導得自私自利，自我為中心。和魔道種下魔種，又或者釣魚的功法，沒什麽兩樣，我看養妖訣，倒像是個養殖的法門，能叫豬嘍長得又快又好。”

“看著喜愛，卻是想要殺他吃肉的那種歡喜，能賣錢的歡喜，這養妖訣，隻養不殺，不是有病麽？”

黃天聽著黃魁的“歪理”，莫名覺得有些道理。

“我當初傳授那妖魔中千世界，三十六天罡法，七十二地煞法，也是養妖，養成之後，他們甘心情願的變作先天靈寶，作的神兵獸，這才是養妖呢。”

黃天聽著，這套路數，並非以慈悲心感化，但也走得通，隻道：“那你便修持吧，只是你修持了，就會繼承那種種因果。”

“虱子多了不怕癢。”黃魁將後續的養妖訣要了過來，感應了一會兒，笑道：“養妖先心通，心通可智慧共享，教導方便，這不就是六識念欲侵染，進行畸變，又以自身元炁梳理，這不就是種下魔種麽？”

黃魁很快便將養妖訣入手，只是運轉起來，魔意森森，分明沒有教化動物，為其開智的慈悲心，反而有種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殺戮心。

黃天看著這法門，隻覺得只有碧波，又或者接引，慈悲心廣大，才能修持此法門，增長智慧，開啟妖慧。

如今黃魁修持，自念種種魔道捷徑，卻不知道有何種變化。

不過再怎麽變，也是黃天一體，翻不出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