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霜,堅冰至
“北極鎮嶽靈王!”日姆見著自己的兒子隕落一個在面前。
太陽本源來不及收回便化作了火山,同時十子連心之痛,更叫其本源有傷。
頓時驚叫:“快跑!北極鎮嶽靈王復活了,他有射日之能,你們快些逃命,不然一個都跑不了,我去阻撓他,給你們爭取時間!”
見著一個兄弟當場死在面前,便是做了妖皇的小金烏都難免驚慌失措。
日姆化作極大金烏,撲向陳塘關處:“北極鎮嶽靈王所剩的箭矢不多,我記得只有一根乾坤箭。”
但下刻,三箭齊出,乃是太陰桂木作了枝乾,北極寒鐵之精作的箭頭,三箭如同銀色流星,分別射中了驚懼金烏,憂慮金烏,思鬱金烏,此三金烏對應的乃是殘陽,晚陽,斜陽之景,具是黃昏之景。
被太陰之力貫穿,瞬間心火冰凍了去,涼得透透的,落在水中,便成了“海天一色”,大片海水,變成了“赤紅”之色。
日姆尖叫:“太陰星君!你怎麽敢的!太陰星君!我與你何來仇怨?從前更是夫妻一場,為何算計於我?”
天庭之中,武德星君微微一笑,卻是不管這些。
太陰星君早就學著五方上帝,轉念投生下界北寒洲域,打算證太陰天子,此事確實不是他所為。
唯知天下兵器武備的武德星君,才能製作出射日之箭。
連珠三箭射出,熊昱身後的北極鎮嶽靈王的虛影越發結實。
飛蓬太子則已經趕到了天柱山上。
天柱山乃是“騰勝天”的支柱,沂武帝君早早等候著了,卻微微笑道:“你且主持招魂,你父射出九箭之後,便會再次魂魄消散天地各處,我為你維持一刻鐘,可以抵擋天地異力,算是我出了一番氣力。”
日姆撲向熊昱,面目已經發狂,九子已去其四,太陽之道,離她而去,叫她如何不發狂。
但熊昱並不畏懼,搭弓繼續射出箭矢,當日有七枝太陰箭矢,乃是“釘頭七箭”之法所煉,如今射了三枝,還有四枝。
卻見八臂之中,四臂拉弓,四臂搭箭,又是四箭射出。
日姆愛子心切,放棄攻擊熊昱,隻挺身撞向四箭。
但日姆未曾“失德”,四箭雖然洞穿了日姆的身體,卻沒有將其殺死,反而尾羽枯焦,更帶幾分肅殺之炁。
那四隻往東南西北逃竄的金烏,感應追命箭來,紛紛吶喊:“救命!誰肯收留我們一二!”
卻見四海龍王各自顯露身形:“孽障!如今報應來了!”
當下四烏逃無可逃,被箭矢射中,當場飲恨,卻落於四海,化作了四座大島,每島之中,都有金烏湯泉,他們四個,乃是太陽分別於東方的旭日,於南方的“赤陽”,在北方的“寒陽”,在西方的“金陽”。
四陽一落。
天上便只剩下大金烏,日姆,和妖皇小金烏。
偏偏這時候,老蛤蟆劉涵出現了,只見他手中拿著兩根金枝,舍身獻祭了去,雙枝纏繞作一股,將其一股恨意做了箭頭,開口道:“天上只有一個太陽便夠了!”
熊昱聽之有理,頓時射出第九箭去。
那兩根金枝對應的便是最小的那隻金烏巢穴的漏洞。
日姆即便再次舍身抵擋,卻也不能叫這箭矢停留。
老蛤蟆舍了一身性命入局,哪裡有不成的道理。
那小金烏倉皇逃竄回天妖洲:“我是妖皇!我是妖皇!”
諸妖長老對視一眼,哪個都不敢去攔箭,已經達成了默契。
新任妖皇,只怕是不中用了。
偏偏這時,一襲白衣的鴻鵠仙子出現了。
她自從執掌了“言律”之神後,便已經知曉,是自己誤會金蟾劉涵了,乃是桃花仙子和一眾百花宮的花仙嚼舌根。
內心愧疚有余,遲遲不能放下。
今日見射日,老蛤蟆舍身為箭,竟然要因此射殺小金烏,更是完完全全的誤會。
一時聖母心泛濫:該死的人應該是我。
便沖了上去,替小金烏擋了一箭。
雙手持了箭柄,死死抓住:“你要恨,就恨我吧!”
卻見箭矢一頓,便更為猛烈的朝著小金烏射去。
只是恨意衰減,僅僅是“一箭雙鳥”,不曾叫小金烏真正隕落了去。
但也有一股蛤蟆妖毒,將小金烏渾身金燦燦的羽毛汙穢了,化作了黑色。
或者也不能叫黑色,在陽光之下,依然是五彩斑斕。
小金烏徹底墮了神籍,入了妖籍,血脈被汙染了,可再也不是妖族的妖皇了。
而另外一邊,熊昱射完九箭之後,震天弓便崩碎了去。
背後的那尊北極鎮嶽靈王虛影也緩緩消散。
然而,天柱山上,一道法力浩浩蕩蕩,將元神穩住。
隨即悲愴之音招魂而去:“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天地剎那變色,天劫之眼顯化而出。
這一回就比當初三界山神聖復活歸來成就酆都背陰大帝快捷多了。
正是天地法則森嚴,對復活歸來的審核,越發嚴厲。
此種超品神王復活,正是挑戰天地陰陽生死之秩序,而破壞秩序者,唯有劫罰之。
但這時候沂武帝君站了出來,和天劫之眼對峙,說出來當初和黃天一樣的話:“能否給我一個面子。”
哪知天劫之眼如同應激了一般,頓時雷雲九彩,九色雷帝的權柄都被調動。
但九色雷帝冷哼一聲,十分不給天劫之眼面子,他已經是真流,自然不鳥天道。
頓時九色雷霆消散,但除卻九色雷帝的九霄神雷變種,天劫之眼依然掌握著絕大部分劫雷。
只見著雷霆滾滾,如同瀑布傾瀉而下,最是要將天柱山上招魂之臺給毀了。
而這時候,熊昱開口道:“這劫雷真是不知道怎麽想的,連太陽星君這種貨色,都能復活歸來,北極鎮嶽靈王有如此大功德,怎麽就不能歸來呢?”
熊昱如此一開口,頓時金刻玉律一般,叫天劫之眼猶豫閃爍了兩下,最終散了去。
隻恨得發泄了一二,將雷霆劈了兩道,一道給了日姆,一道給了大金烏。
至此天柱山上,招魂成功,北極鎮嶽靈王之神魂成功降臨在九品青蓮藕上,又有天柱山魄作心,息壤作肉,三光神水作血,不知道多少稀罕的先天五行材料,做了五臟六腑。
這才堪堪睜開眼睛,看到了一臉殷勤期盼的飛蓬,還有剛剛沒被天道給面子,臉黑如碳的沂武帝君。
“如今,過去多少歲月了。”北極鎮嶽靈王復活歸來,可惜並沒有繼承到“天柱山山神之位”。
復活一次,他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很多。
“距離父王陣亡,約莫過了二三百年了。”
北極鎮嶽靈王驚訝:“才二三百年麽?”
仿佛只是睡了一覺,又仿佛做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夢。
“多謝帝君!”復活過來的北極鎮嶽靈王連忙感謝沂武帝君。
沂武帝君卻道:“你需感謝黃天聖德太子,是他設計此局,將你復活的,我只不過露個臉面罷了。”
“黃天聖德太子?”
北極鎮嶽靈王身死之時,黃天還位階沒那麽高,僅僅是鎮星星君,土德太子。
沂武帝君不願意多說:“我回天境之去,老夥計先重修道果,定了道途,再來我宮中敘舊吧!”
卻是消散而去。
他剛剛散去,黃天后腳便至了,見北極鎮嶽靈王沒有繼承之前的“靈王”之位,卻有些驚訝:“怎麽是個空白之身?”
“無事。”飛蓬道:“想來是射日,那太陽多少還是有些余德在身,因此削了我父王的氣數,又或者天地法則森嚴,只需父王重新煉化天柱山,便可登臨一品山神之位。”
“我卻不想再做山神了。”
北極鎮嶽靈王道:“我本神名為靈應,聖太子隻叫我為靈應元帥便可,此山我兒既然已經繼承,那我便不奪位了,不知太子麾下,可有職權於我,我願效犬馬之勞,以報復活之恩。”
黃天心中大喊一聲:舒服!
復活太陽星君,反而像是欠了太陽星君的錢一樣,被他算計了好幾次。
還是這位懂事。
不過卻還是道:“我麾下如何能有靈王如此大材之士,那不折煞我了?”
靈應卻道:“莫不是聖太子嫌棄我如今白身,沒有神通本事麽?”
“這倒不是!”
黃天微微道:“如今正是白身才好辦事,下界如今正是需要建功立業的一個好時機,靈王何不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先從人道證聖王,再以聖王升天,做天庭太子呢?”
“我做不來聖王,只有輔佐聖王之才。”
黃天乃道:“那卻還有一個人選。”
卻是主動將創世神轉世投胎的消息告訴:“重演你射日神話,將你復活招回的,正是他了。”
靈應喃喃道:“難怪我將要散去之時,聽到有人為我說情,天道便主動放了我出去。”
卻道:“我定然好好輔佐於他,乃報此恩也。”
卻是滿心熱忱。
黃天卻道:“他性格憊懶,需要靈王做一個教習師傅,監督於他,叫他多做正事,乃成聖王,不得荒廢懈怠了。”
“既是創世神轉世,必然是良材美質,怎麽會荒廢懈怠?”
黃天總不能說,因為從小就知道自己是“神二代”,這個聖孫,已經有“躺平”的想法吧。
黃天對這位靈王越看越順眼,當即又討論起來:“沂武帝君打算以武證道,靈王如今雖然是白身,可重修不難,還能少走許多彎路,不知對未來道途可有定下?”
“我?”靈王皺眉道:“我與沂武,都是以戰力聞名,雖是山神,他在域外開拓,我也經常搏殺妖魔,他走武道,我卻與他爭不了。”
“我卻是個莽夫,成就超品,都是三代天帝提攜,加上有些領兵統戰的才能。我最大的意象,就是做九洲的戰神,兵主,再者我有神射之力,卻不知道能否技藝之道走到極致,以此證道。”
“單一技藝走到極致?”黃天對此頗為有興趣:“或許可以嘗試嘗試。”
隨即道:“兵主之神位,我也會幫靈王謀劃的,不過只能先叫靈王到下界凡間先走一趟,劫滿歸來,才能加封。”
靈應道:“我觀下界,已經經歷水火之厄,正是刀兵難起的時候,正好以兵家入道,便不多說了!”
卻是直接投身下界,化作一道流光,往著熊昱那去了。
熊昱射完日後,卻有天地之間一股極大的功德降下,同時萬千生靈從心致一的感謝。
剛剛求告萬神,讓天象結束,下一刻,便有英雄彎弓射日。
一時熊昱的形象,已經被一應有情眾生記下,並有此“無上神話”誕生。
赤珠兒和八萬更是十分崇拜的看著熊昱:“公子!你肯定是天上的大神吧!要不然怎麽能夠一口氣射下九個太陽!”
“當初的北極鎮嶽靈王,也才射下來了一個太陽。”
“哈哈哈,低調,低調!”從三頭八臂變回來,熊昱隻覺得肌肉酸痛,暗暗道:行者道種真是個好東西,要是多來幾個就好了。
那道種乃是沂武帝君打算以武證道,確定太乙真流道路之後,開辟了騰勝天境才凝聚了那麽一枚,匯聚了天下武道精粹,是無上戰鬥本能。
有且只有這麽一顆,就讓黃昊借鑒,創造出來了護教神通《八九玄功》。
這小家夥竟然尤為不知足,還想要個幾顆。
便是上品靈根,靈寶,也說不得沒有這個道種珍貴。
卻在這個時候,靈應已經下界了,正是一個白衣青年的模樣。
那剛剛在熊昱手中碎掉的震天弓,卻又自我拚湊修復起來,落到了此人手中。
只是寶光盡失,隻成了普通鐵胎大弓一般。
卻見他微微一笑,露出森白牙齒,笑道:“我乃靈應,正是太子請來的武道教習師父。”
赤珠兒驚訝:“太子,什麽太子?”
卻見熊昱面色慘白,別人不認得,他卻是認得的。
那祭祀北極鎮嶽靈王的壁畫上,不就是面前這位嗎?
啊!老登!你怎麽給我找了一個活爹下界啊!
這我還怎麽:今日無事,勾欄聽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