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霜，堅冰至

“今年大朝會不知道有沒有什麽關鍵決策，哎，說是混沌貿易中心港口建立，能作為強大心臟，激活九洲，可這些年，我就沒察覺我那邊有變多好，甚至負債更多。”

幾個城隍代表在凌霄殿外的偏殿之中聚集在一起。

“好是比以往要好，至少產業發展了，可那都是有能力參與到海外貿易的大世家們崛起了，普通百姓想要好起來，得更為明顯的變化才是。”

“不說這些，這個雨水是真正給下夠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之前說是水運上升，要多設立水神，開辟水府，但都是利好他們水神，受災的都是我們地系神祇，好些個巴不得天天水患，賺取天庭治水補貼。”

“哎，這話也敢說？不要命了？”

“這水下得稀裡糊塗，又說雲民作亂，這天上的事情吶，怎麽就老是波及下界呢？按道理這雲民作亂的事情也處理了，這雨怎麽還不見停呢？我是想不明白。”

更偏遠的幾個殿，都是下界的“土地”，灶神，他們聊的內容就樸實多了。

“你們那今年死了幾個？”

“死了一半，一部分老的，一部分小的，還有一部分女的。”

“現在地府改革，不知道改成什麽樣了，死的人多了，也給評了個“護持不力”的罪責，他就是愛死人吶！洪水淹死一批，瘟疫病死一批，餓死一批，失溫凍死一批，這天就是這樣來事，地上的人受著，怎麽護嘛！”

“哎，你們那這麽評麽？我這裡鬧兇獸，鬧得厲害，這洪災一起，恐懼念頭一生，這水中惡獸就不知道怎麽了，像是捅了老鼠窩一樣，今天這個變兇獸，明天那個變兇獸，還有淹死的，在水裡屍變的，力大無窮，專門扯人雙腳。”

這土地嘆息道：“跟我共事的溪神，泉神，井神他們，紛紛水源都被汙染，被兇獸霸佔了自家廟府，若非後來傳來一個鑄鼎鎮水法，可以鎮壓水性，將水之惡性鎮壓，便沒有那麽多兇獸化生出來，只怕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死人，哪裡有不死人的。”一個農神道：“谷子開花的時候，下雨，接穗的時候下雨，結果今年減產，減到不知道往年多少去了，天天開這個鬼抗洪保農動員會，也沒看到抗出個什麽東西，若是說乾旱，我們這些小神還能借水施術，現在是水多得用不完，禱晴也不是我們的職責啊！”

牢騷發著。

卻見一六龍儀仗路過，儀仗上的先天神聖，面容熠熠生輝，周身功德，氣數，演繹無窮。

只看其一眼，便似乎受到了世間最美好的祝福。

等著儀仗落下，裡面的神聖踱步進入凌霄寶殿，一眾順著香煙上天朝會的地祇人神才喃喃道：“這是哪位神聖，好容貌啊！”

“這就是那位黃天聖太子啊？你們不認得真神啊！”

“這位太子轄管三界大小事宜，乃是當今最為熱門的下任天帝預備人選之一，當然，紫微大帝也是極為有可能成就天帝的。”

“根據野史記載，這位聖德太子，是創世父神的第四個兒子，前面三個哥哥，分別是一代天帝，二代天帝，三代天帝，他是創世神的第四個兒子身份無比尊貴乃是正統。”

“可是我怎麽聽說他是三代天帝之妹，大帝姬的血液和泥土摶煉而成的，這麽一來，他既是舅舅又是外甥，真是奇怪。”

“這有什麽奇怪的，伱是見識少，不知道這些神聖各種神話都其實是不同的背景下的，他可能之前是這個神話，現在又是這個神話了，我們境界低下卻是想象不到，想來諸天萬界都有這位大神的神話傳聞。”

“哦，這樣的嗎？哎嗨，我什麽時候才能有這樣的職位？”

“別的我不知道，如果像是我們這樣一輩子做土地，撐死也就升一個城隍，還是縣城隍，不是府城隍。”

“縣城隍才七品官呢，你有點志氣行不行，起碼混個陽神，就這樣，現在天地晉升，現在的陽神，隻相當於過去的七品陰神，畢竟以前七品神，就可以開辟福地，現在的福地，需要陽神才能開辟，七品神，如今只能開辟靈境了。”

“他奶奶的，天地晉升，怎麽不帶著我一起晉升啊！”

“帶得動你，就帶得動，帶得動我，就帶得動天下蒼生，可是天下蒼生都是累贅呀，世界要晉升就必須隻考慮主體不考慮個體想輪到我們下輩子下下輩子才有可能吧。”

“別說了，別說了，大朝會開始了，待會別被監察神聽了去了，給我們治一個亂言之罪，那就不好了。”

“怕啥？九州不以言治罪，如今真的要開了這個頭，那是真壞的事兒。”

幾個小神，在這裡發著牢騷，不過也沒有人說不能發牢騷，畢竟基層的事情是真的多，真的復雜，而乾活的人少指揮的人多。

黃天到了凌霄殿上，紫微大帝正坐主位，不過並不在中心，而是略微偏移向左。

真武大帝，和九色雷帝，地母娘娘，媧皇娘娘，分列左右，為天庭男神之首，女神之首，在名義上，朝拜天帝。

此外還有五方上帝，他們各自有著自己的位置，諸大神王，各路星君，甚至酆都大帝，五方鬼帝，都已經就位。

此中諸神就沒有低於二品的，便是三品神聖，都沒有進入此殿資格，而是在殿外邊的位置，等候聽宣。

黃天的位置，在紫微大帝之旁，那裡早就放了一把椅子，不過黃天也不敢坐著。

隻對著諸帝君問好，一邊道：“我來遲了麽？”

“不曾來遲。”真武大帝道：“我們也是剛剛才到。”

太陰星君尷尬的和日母羲和站著一起，跟著黃天使眼色，黃天隻當沒看到。

隻地母娘娘和媧皇娘娘道：“你是第一次參加大朝會，先多看，少說，不過真有意見，也不必憋著。”

黃天點點頭：“何時正式開始呢？”

“一般都是辰時。”

黃天微微點頭，隨即走向了五方上帝處，微微一笑：“幾位帝君好前些日子，有傳言說我們之間不對付，這明顯是謠言，雖說此前有些誤會，但顯然是可以解決的，幾位帝君何不與我共同發文澄清呢？”

中央上帝瞇著眼睛道：“下面的人，就是喜歡嚼舌根，你越是解釋，越是容易被盯上，這回不就被潑了一身臟麽。太子倒是不必在意這些，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黑的不會變成白的，白的卻可以染成黑的。”

黃天作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我就說，我一身潔白宛若蓮花，怎麽越描越黑，原來是被被染上了。”

中央上帝懶得和黃天糾纏牽扯。

不過辰時很快便到了，鐘鼓齊鳴，諸神列好，黃天也到了凌霄殿桌案之下，旁聽政事。

卻聽著老天使扯著嗓子開口：“大朝會！開～”

便又有紫微大帝身邊神侍道：“今日朝會，即談變革之事，九洲三界數次大變，必有根由，即解決諸問題，諸神聖皆一方大神，若有議，皆可提，諸神討論結果，再於三界實施。”

媧皇娘娘點點頭，對這份朝會主題表示滿意。

卻見著北方上帝直接站了出來：“我有議！”

“何議？”紫微大帝坐在寶殿之上，背後星相輪轉。

“議水運之事。”北方上帝道：“下界治水，已經有段時日，雖然有辰宮水德星君，率領各路水神下界，但我認為，治水並非水神之事，而是山神地祇之事，請大帝召回諸辰宮水神，令各鎮嶽靈王，結合當地地勢，自行治水。”

辰宮水德星君如今乃是敖青，他聽著這話，憋著臉都紅了，又不好反駁北方上帝，於是看向黃天。

黃天給了他一個眼神：莫慌，且聽他放什麽屁！

“五行之中，隻木能克水，火能克水，土能克水，唯有水金二行，自旺或者助旺。”

“我認為，如今水運越發泛濫，未必沒有這麽多水神下界的緣故，其權柄在水，一步一足，皆能生水。”

“再者，以水治水，沒有見到什麽功效，不如換一批人上。”

這就是完全否定了碧波大仙，敖青，天一道姆等水系神明治水之功了。

紫微大帝看向敖青：“水德星君有何辯解？”

“回稟帝君，天地水運升騰，並非不可製止，但萬水歸宗，終有去處，如今所觀，乃至海域擴大，上升，但實際面積遠遠沒有達到，只怕要七分海，三分陸才能達到，我等引水歸海，加速進程，並在人治之處，設置鎮水陣法，在水脈節點，開辟水府，儲蓄多余水，乃是正確的治水方案。”

紫微又看向真武大帝開口道：“您乃北方上帝，治理萬水，又曾降伏黃泉魔龍，作了護法神龍，當知曉水事，有何見解呢？”

“水運升騰三萬六千年為止，乃三元水運，一元即一萬二千九百六十年，上元水運，陰雨連綿，儲蓄水炁，中元水運，則教委穩定，等著下元水運，又會慢慢消解。”

“為今之計，要麽使得水運消失，轉為地運，或者火運，即需有人證道火德，方可消解，要麽就加速上元水運，盡快到達中元水運。”

說完此言，真武大帝便不講話了。

北方上帝道：“如此說來，凡間還要受一萬二千年水運升騰之苦？”

“或許十幾年就適應了。”旁邊的中央上帝道：“別小看凡人總結的智慧。”

“如今種的是火谷土谷木谷居多，這才陰雨之下，難以存活，只需賜下水谷，令天下人改在水上種谷，以船為車，以河為道，一樣可以生活。”

“至於房屋，不適應大雨，那就改到適應大雨。”

“城市不能泄洪，那就興修暗渠排水。”

“反正還是要將生活權利歸還給一應有情眾生，治水既然不能立馬治好，那就要做好預期，慢慢轉型，這才是真正的治水。”

“像是水德星君等治水，竟然還收羅百姓家的五金之器，用來鑄鼎，那麽即便治了水，百姓怎麽吃飯呢？”

“沒有基礎經驗，上來就想做大成績，大目標是不行的。”

五方上帝陰陽道：“不若將治水歸還於城隍，山神，川主，不要搞什麽治水統籌，讓所有神人，配合你，反而延誤怠慢了真正治水的時機！”

黃天雖然聽著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認，五方上帝是有政治經驗的。

即道：“與其爭來爭去，不如一起上，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治水亦如此，前幾日，我之化身碧波水德教主，也曾上界來，問我要了土德靈寶，先天息壤，認為需抬高地勢來治水，恰好孤也是山神出身，覺得頗為有道理，水神疏導，地神庇護，二者缺一不可，倒是不必踩高捧低。”

紫微大帝亦點頭：“既然單獨水神治理困難，那就著鎮星，一應土德天神，一並下界，同水德諸神治水。”

“陛下，光水土還是不夠，需要木德固定水土，我茂星一應木神，亦願意下界治水！”

木德星君早聽聞“無詔不得下界”，此事可大可小，但拿到了這麽一個任命，起碼接下來一萬兩千年不用顧忌，自己人想下界就下界，問起就說治水。

隨即，真武大帝站出來：“吾亦有一議。”

“何議？”

“降雨權柄之議”。真武大帝道：“原先地運，水運不顯，故而神祇降雨之權，不曾約束，如今水運，自是不缺水，無需神祇主觀降雨，不若修改天條，回收一應神祇降雨權柄，將修煉呼風喚雨一應神通的難度提高。”

“同時對應，應當放開禱晴之權，將禱晴法術神通的修煉難度降低，賦予基層神祇神道符詔之中，有此禱晴之術。”

“廢除降雨之權？”

這下子，就是關乎許多神祇的切身利益了：“帝君，慎重啊！”

“無需慎重，一刀切即可，最主要的便是河神之類，不得私自降雨，若想私雨，必得申請！”

“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