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只有一個哥哥
丁費思故意嫌棄道,
“咦,誰想和你撒嬌,你不要臉。”
祝野隨手把卡放在桌上,轉身走向她,張開雙手道,
“過來,抱抱。”
剛剛還在嫌棄,但是祝野伸手,丁費思就開心跳到他身上,摟住他的脖子,笑著道,
“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歡我蹭你呀?”
祝野面色淡漠,但丁費思又在他懷裡鑽,用腦袋蹭他,祝野摟著丁費思的手緊了緊。
祝野被她蹭得微微後仰抬頭,荷爾蒙與多巴胺拚命沸騰,讓他後腦發麻。
柔軟的長發揉在脖頸間的酥麻蕩漾開,祝野輕輕摟住她,任丁費思坐在他腿上蹭他的脖子和胸口。她像是在耍賴又像是在和他撒嬌。
以前他就覺得丁費思會這樣撒嬌,原來她真的會。
像他養的貓一樣,黏人得厲害。
丁費思摟著他的脖子去吻他,但淺嘗輒止,吻了他幾下又開始輕輕蹭他,對著他撒嬌,
“哥哥,我想看喜羊羊,不想看紀錄片。”
祝野摟住她,溫聲道,
“想看什麽都行。”
丁費思蹭得祝野滿心柔軟,她像新生的小獸一樣黏人,丁費思往他懷裡又滑了一點,她擔憂道,
“萬一你爺爺不喜歡我怎麽辦?”
祝野被她蹭得聲音都溫柔起來,
“不喜歡我也得娶你,只是可能要廢點周折。”
丁費思靠在他堅實有力的胸膛上,彈著自己衣擺上的大毛球,
“唉,真艱難啊。”
她摸著那個毛絨絨的球,祝野看著她玩球,摸了摸她的頭,
“你好像旺財。”
丁費思不解道,
“什麽意思?”
話音剛落,旺財推著自己的玩具球過來了。
丁費思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毛球,頓時明白了祝野的意思。
丁費思:“……”
旺財把球推過來之後,還伸舌頭像狗狗一樣喘氣,丁費思苦惱道,
“這貓為什麽會和狗一樣呢?”
祝野輕聲哄著她,
“你不是給它取了個狗名?”
丁費思嘟囔道,
“起名就起錯了,還不如叫彼得。”
祝野托住她的後腦,臉與臉之間的距離很近,丁費思能看見他瞳孔中濃鬱的墨色與暗藍,幽幽揚揚的光火在他眸中燃放,他壓低聲音,
“思思,我想聽你學貓叫一聲。”
丁費思試探道,
“喵?”
祝野輕笑一聲,
“你再叫一次?”
丁費思呆呆地又學了一次,
“喵?”
她不解地歪了歪頭,
“為什麽讓我學它叫?”
祝野揉著她的頭髮,像是想把她溫柔地揉進身體裡,
“因為你是我的貓。”
丁費思哦了一聲,低頭彈那個毛球不理他。
她一這樣就顯得更幼態,帶著小孩子的稚氣。
丁費思突然抬頭看他,不解道,
“祝野,既然華晏是你的親哥哥,那你為什麽不叫他哥?”
祝野的神色一僵,
“我只有一個堂哥,我不想管其他人叫哥。”
丁費思好奇道,
“那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和你堂哥關系很好嗎?”
祝野的語氣忽然變得很輕,
“他去世了,是自殺的。”
丁費思趕緊揉揉他的腦袋安撫他,
“如果是這樣,那堂哥就是解脫,不是死亡。”
祝野苦澀地牽起嘴角,不想再多提。
祝野看著她撥弄毛球,
“思思,以後我們生個女兒好不好?”
丁費思用那個毛球撓祝野的臉,沒好氣道,
“生生生,你自己生,我才不想那麽早生孩子。”
祝野被她撓得脖頸微微後仰。
丁費思給他算,
“生孩子要十月懷胎,沒辦法專心事業,期間會睡不好覺吃不下飯,生了孩子會有妊娠紋,剖腹產還有刀疤,生下來也不是那麽容易帶的。”
祝野握住她的手,聲音低沉,
“我不強迫你,我只是希望能把你綁住,如果你不走,哪怕一直不生孩子都可以。”
丁費思本來有點微慍的情緒被他的話奇跡般地撫平了,甚至有些愧疚湧上心頭,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那不生孩子的話,你爺爺應該不會同意吧。”
祝野淡淡道,
“我生不生孩子為什麽要他同意?”
“他沒養過我,也沒教過我,於我而言,他只是一個疏遠的長輩。”
這番話說得丁費思有點詫異。
祝野為什麽會這麽說?
難道和爺爺的關系很不好嗎?
而第二天到了老宅,丁費思才知道,她猜測的沒錯。
雖然說是老宅,但處處華麗精致。亭台閣榭,曲徑環花,飛閣流丹,實在仿足了古人做派。
進了別墅裡,莫名有一種壓迫感,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一個老人緩緩走來,雖然拄著拐杖,精神卻矍鑠,頗有道骨仙風之感。
祝先雄是舉國聞名的國畫大師,丁費思見到這位國畫大師的時候,也頗為緊張。
但祝先雄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
丁費思想介紹自己,向長輩問好,卻被祝野拉住,祝野穩穩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有動作。
祝先雄坐到主位上,祝野才過去請安問好,丁費思也跟著問好,祝先雄這才把目光真正移到丁費思身上,
“聽說丁小姐是作家?”
丁費思如聞警鈴大作,恭敬道,
“粗鄙之作難當其譽。”
然而這位老先生似乎並沒因為丁費思的恭謹有禮就對她態度轉變。
無論是吃飯還是談話時,祝先雄都顯得非常冷漠。
直到吃完飯之後,祝先雄把丁費思叫進了書房,並且把祝野屏退在外。
祝先雄沒讓丁費思坐著,他取下了眼鏡,雙手交握,嚴肅地坐著,聲音不冷不熱,
“丁小姐聽過什麽叫換親嗎?”
丁費思一怔。
祝先雄見她怔住,端起了茶杯,開始拂開茶沫,平靜道,
“祝家承受不起這樣的醜聞,既然你媽媽已經嫁進了祝家,那麽,丁小姐應該明白,要離自己的哥哥遠一點。”
祝先雄說話時,連眼神都沉靜如一潭死水,不見起伏,
“如果是祝野的妹妹,那麽,叫我一聲爺爺也不為過,但如果是祝野妹妹的同時,又是他的妻子,這聲爺爺我就受不起。”
“祝家不說是書香門第,也是祖上出進士,有內閣輔臣的人家,到我這代,依舊有幾分體面。換親這種事,自古以來就是蠻荒之地的粗魯之舉,喪盡天良,毀壞人倫,為人所不齒。”
祝先雄混濁的老眸不深不淺地看了丁費思一眼,
“我把你記在大宗名下,算我嫡親的孫女,作為我祝先雄的孫女,往後別人也高看你幾分,我也會把你記進遺囑裡,繼承我部分遺產,但這樁婚事沒有商量的余地。祝家丟不起這個人,丁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
丁費思像是被釘在原地,祝先雄的話進退有度,甚至於說的話沒有一字指責,卻能讓她羞愧不堪。
丁費思跪了下來,腰脊卻挺直,不卑不亢道,
“祝老先生,我並非有意與祝野攀交,而是在我媽媽嫁給祝叔叔之前,我就已經和祝野在一起了,請您成全。”
祝先雄垂首,動作緩慢地擦了擦眼鏡,
“這些,並不會改變這是換親的事實。”
“丁小姐,哪怕你媽媽現在和祝野的爸爸離婚,你再和祝野結婚,這都依舊是換親,外人不會理會你其中緣由,祝家百年積攢的清白名聲,都要因為你毀於一旦。”
丁費思還想說話,祝先雄卻沒給她機會,
“如果丁小姐不懂,那麽我這兒有幾個故事,可以給丁小姐說說看。”
祝先雄的老眸平靜,語氣更是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以前我有個長孫,他喜歡上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那個女孩表面上乾淨,實際上家中債台高築,一心攀附我的孫子,就等著我的孫子幫她還清。”
“但是不巧,那個女孩子和我的秘書在一起時,開車撞死了人,我們家也算盡心盡力,幫忙賠償一大筆錢安撫家屬,為了幫那個女孩,庭審上,保持那個女孩是精神病的說辭,讓她免去牢獄之災,後來我們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裡,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現在,她還沒有出來。”
祝先雄說到“現在,她還沒有出來”,丁費思居然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祝先雄緩緩道,
“而我的長孫知道他的心上人和秘書私會,也就此死了這條心,沒有再找過那個女孩。”
對上祝先雄幽深如古井的眸子,丁費思背後發涼。
祝先雄的秘書怎麽可能是泛泛之輩,又怎麽會眼皮子淺到和這樣一個女孩偷情。
這背後是誰安排不言而喻。
車禍到底是真的還是栽贓嫁禍都不重要了。
強行讓女孩子有精神病
她如果進一步,就是精神病院的拘禁,如果退,等待她的就是牢獄之災。
在暖烘烘的屋子裡,丁費思卻背後發涼。
祝先雄見她神色怔怔,卻沒有停下去,反而繼續道,
“誰知道我那個長孫不爭氣,找的下一個姑娘也包藏禍心,出身市井,我見長孫對她實在真心,二人也堅定不移,比上一個倒是更篤定,不好拆分,我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告訴那個女孩子,如果能通過我的考驗,那麽,就允許他們在一起。”
祝先雄忽然笑了,丁費思卻覺得瘮得慌。
祝先雄悠悠將茶杯倒滿,像是有些自得,
“我給她十萬,把她放進賭場,告訴她,要是她能用這十萬塊贏回一百萬,那麽我就允許他們結婚。”
“女孩子最後倒是贏了,但是卻再也不願意離開賭場了,為此甚至寧願做些下流勾當。”
丁費思指尖冰涼,不敢去想象那些人是怎麽把好好一個女孩變成賭鬼的。
祝先雄眸光銳利,聲音卻平靜,
“我聽說你是個小作家,拿了些獎,也算前途無量。我希望丁小姐不要讓自己也淪落到無法挽回的境地。”
“所以我認為,有些路子,丁小姐可以不必走。”
“你和她們不一樣,所以我自然不舍得讓你去經歷這些考驗。”
那句不舍得,隻讓丁費思覺得惡寒。
祝先雄敲了敲桌面,威嚴壓迫,
“把茶杯拿起來,敬了這杯茶,你就是我祝先雄嫡親的孫女。”
指節敲動木桌的聲音如此簡短有力,像是一把生硬的老骨頭敲在頭骨上,聽了讓人心裡生寒。
丁費思僵直了脊背,沒有動彈。
祝先雄的語氣如死水沉寂,
“往後,你在外面無論是宣傳還是要打通人脈,都可以明說你是祝先雄的孫女,我不介意你用這個名頭招搖。”
丁費思依舊沒有去拿那杯茶,只是咬緊牙關,挺直了脊背。
面對祝先雄的咄咄逼人,丁費思握緊了手,指甲嵌入手心,刺痛讓她清醒,猛然間想起來什麽。
祝家的長孫…祝野自殺的堂哥…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祝先雄,忍不住一字一句冷聲道,
“祝老先生,我不知道對付區區兩個年輕女孩,何以讓您這樣用這樣得意洋洋的語氣說出來,大丈夫不屑陰毒手段,但您恰恰相反,用一個已經死去的長孫,來向我這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外人炫耀,這難道很光榮嗎?”
祝先雄面色冷峻。
丁費思面色冰冷,擲地有聲,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您的規則,但想必您對我有所調查,晚輩素來是不服從規則的人,祝老先生在意人言,可娶我的是祝野,祝野並不在意這些。”
祝先雄卻依舊眸如死水,
“識時務者為俊傑,昧先幾者非明哲,丁小姐,我提醒過你了。”
丁費思站起身來,對著祝先雄鞠了一躬,
“對不起,祝老先生,我還是決定嫁給祝野,無論您如何羞辱嘲諷,如何威逼利誘,您越施壓,我越會反抗,您能這麽鎮定想必也早已想到這一點,以後的事情,晚輩來者不拒,拭目以待。”
祝先雄反而笑了一聲,端起那個茶杯喝了一口,
“丁小姐,希望你能一直這麽堅定。”
丁費思下樓,無視傭人的視線,突然抱住了祝野,想給他些溫暖。
她之前不知道,為什麽祝野提起自己爺爺的時候,語氣會那麽疏離,現在她懂了。
因為祝先雄本質就是虛偽的小人,哪怕是長輩,也是陰冷無情的操縱者。
要操縱祝野堂哥的一生,無論他的堂哥愛上哪個女孩,祝先雄都有辦法讓祝野的堂哥失望且痛徹心扉。
最後祝野堂哥的自殺,是不是也有祝先雄的一份力?
這樣被隨意掌控的人生,真的屬於自己嗎?
昨天生病遲到了,明天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