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 永遠的誘惑

  雖然求助禁區之主，讓其外出援助的想法破產，但曹亞又轉念，禁區之主乃是仙王，懂得的寶術，不知有多少，討出一些來，或用他的寶術交換，屆時，傳播九天十地，將能增強己方修士的實力。

  於是，曹亞開口，對兩個道童的鄙夷眼光，置若罔聞。

  兩道童驚歎，這廝臉皮忒厚了，簡直就堪比仙金神甲！

  孟天正很不好意思，這種責任，本是他的，後來世界道祖崛起，接了過去。

  可這不代表，他就要一直旁觀。

  眾人皆是自愧不如，為了一線希望，甘願舍棄面皮，這般做法……他們暗歎，世界道祖，才是真正將九天十地，放在了心上啊。

  就在此時，白衣勝雪的禁區之主，忽笑了一笑，撫掌說道：“我和你恩師，昔年也是舊識……”

  還看了眼鯤鵬子和天角蟻，續道：“老天角蟻，我亦認得。”

  “此方天地，仙古之時的眾多仙道高手，大部分，我都有見過。”

  眾人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的確，禁區之主存世無限歲月，雖為生命禁區，可仙古時候，九天十地的強者極多，仙王都有好幾尊，探索禁地，清查寰宇，卻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故而相識。

  曹亞沉吟，有些想問，柳神離去前，是否到過這裡？

  禁區之主笑道：“我是已死之人，寄希望於我，你們注定要落空。”

  “要護住九天十地，抗衡異域，平定黑暗動亂，還是要依靠你們自身，能多出幾個人道至尊、仙道豪傑。”

  “仙古法、今古法，已然不允許升仙，但‘世界道祖’的創界法……不是無此顧慮嗎？”

  “何況……”

  禁區之主說著，深邃的目光，在石昊的身上，略略停頓了一下。

  顯而易見，石昊踏足“以身為種”之路，被禁區之主洞穿了跟腳。

  一尊仙王，哪怕僅是執念殘魂，並未完整狀態，也不是有意為之，可稍加打量，仙道之下的修者，就難隱藏什麽東西，如掌上觀紋一般。

  “伱的這條路，在古老的年代，就曾出現，可無人功成。”禁區之主搖了搖頭，提醒道，“若想要超越前人，虛道境開始，後面的斬我境、遁一境、至尊境，都要走到極限，就像你在虛道境時做的那樣，或有幾分機會……”

  “也只是有點機會。”

  禁區之主歎息，“以身為種”之路，從古至今，就他所知，尚無人靠這條路成仙。

  譬如面前的那個極巔至尊孟天正，以禁區之主的眼界，自能看出，孟天正亦走過此路，卻半路失敗，錯非另有機緣，自身又是曠代天驕，底牌不少，換了旁人，只怕早就暴斃，哪裡還能無敵於人道大境。

  石昊面色凝重，知曉禁區之主是出於善意的提點，在走上這條路前，便聽大長老講述過利弊，可最後依舊有了這種選擇，就說明石昊內心，早已有所準備。

  隨後，禁區之主又指點了一番眾人，指明道路，問題何在，又有何不足，該向什麽地方去彌補，怎樣更快地或更穩妥地前進。

  一尊仙王的教導，高屋建瓴，哪怕曹亞和五行山靈，都是受益匪淺。

  眾人都表示感謝，發自內心，只是一席話，卻勝過了他們自家閉門苦修萬千載。

  禁區之主，本就是仙王強者，還闖蕩過界海，又活了許多紀元，他看到過的人或事，經歷過的事情，全部超乎想象，眼界極為開闊，隨口所言，對仙王之下的修者來講，便是大有裨益。

  “現在的我，也只能做做這種事了。”禁區之主自嘲一笑。

  當然，他終究是禁區內的仙王，和古時的無終仙王、六道輪回仙王、仙僧王等不同，唯有像眾人這般，通過了考驗，方才會得到他的指教。

  真當誰都有資格，聆聽仙王說法，接受仙王指引嗎？

  興許，換了無終仙王他們，可以時不時開壇講道，造福眾生，但禁區內的仙王，再是脾氣溫和，也終究有他自身的某種考量。

  何況，對眾人而言，這種收獲，已是意外之喜，十分感激了。

  曹亞拱手，沒提先前的交易請求了。

  倒是禁區之主，重提了此事。

  “至於你適才所說的交易……”禁區之主沉吟了一下，笑道，“實際上，你們到來之前，漫長時光，我也曾……算是收了八個弟子吧。”

  眾人好奇，不知這位禁區仙王的八個得意門生，到底是誰？
  他們心想，肯定是赫赫有名，威震天上地下的一代仙道至強！
  曹亞則暗暗搖頭，禁區之主的徒弟，也是全部死了，連所謂的殘魂執念，都不存在。

  “嗯，也並非沒有例外。”曹亞想起一人，又改變了想法。

  “那八人……其實並非都是人族。”禁區之主笑道，“他們都生活在仙古紀元，從仙古之初，直到仙古末年，分布的地域范圍廣闊，時間線也有很大的跨越。”

  群雄眸光微閃，從禁區之主這番言語中，基本確認，他非仙古時的仙王，而是更為久遠的時代誕生並崛起，最終不知因為什麽緣故——或許是本尊消亡了？——於下界八域，開辟了一個生命禁地，在內駐世存活，靜待有緣人。

  曹亞忽然有些好奇，不知這位禁區之主，他生活的年代，距離帝落時代，又有多久？

  “呼呼~~~”

  禁區之主寬袍大袖，揮舞了一下，虛空變幻，各色身影，不斷浮現。

  最開始出現的，是一個男子，身形高大，足有一丈，披頭散發，非常的強壯，如同一座鐵塔般，有莫名的力量。

  “奧古，是我在仙古之初遇到的一個年輕天驕，來自混沌族，曾縱橫天下，於仙古初年，橫推年輕一輩所有人，從未敗過。”禁區之主介紹道，話音唏噓，頗為悵然。

  “我曉得他。”五行山靈忽然開口。

  “古書上，確實記載過奧古，為至強的真仙，比太古十凶，完全不弱，但因為某些未知的緣故，卻隕落了。書上提及，深表遺憾。”孟天正回憶道，作為天神書院的大長老，他博覽群書，知識面非常的廣。

  秦長生眼角跳了跳，有些不好的猜想，看向禁區之主，但覺得太明顯，又不動聲色移開。

  可他的此番動作，已被眾人看在了眼中。

  曹亞略一動念，就明白秦長生為何有這樣的想法。

  所謂“長生”，其實是機緣巧合下，所得到的一種機緣。

  譬如秦長生，便曾融合仙王骨，仙韻造化其人，天資橫溢，本身就悟性非凡，得了如此之大的裨益後，自然飛速崛起，製霸三千道州。

  按道理講，秦長生的情況，但凡不夭折，人道至尊境，是半點問題沒有。

  可時至如今，秦長生依舊卡在遁一境，未有寸進。

  不是秦長生悟性不夠——仙王骨幫助下，也能提升——單純就是因為秦長生不願繼續提升了，有一種害怕的心理。

  推己及人，秦長生難免會想歪，揣摩惡意。

  “竟敢汙蔑我主……”

  那兩道童，愣了一下後，亦是有所明悟，當即大怒，瞪視著秦長生，錯非禁區之主製止，都要悍然出手，施展絕招了。

  同行的諸強，忙拱了拱手，表示歉意。

  不過，他們並未放棄秦長生，若然道童動了手，他們也會相幫秦長生。

  秦長生畢竟是同一陣營的高手，身為不老天尊，仙王骨傍身，實力也很強。

  何況，他們也不是遇到勁敵，就拋棄戰友的那種混帳東西。

  當然，目前的禁區之主，有恩於他們，亦不願鬧僵，冒犯其人。

  秦長生反應過來，也連稽首，向禁區之主道歉，自承小人。

  禁區之主擺了擺手，說道：“奧古的死，從某些角度來說，確實與我有關。”

  眾人面色不變，認真傾聽，內心則有些嘀咕，不會真讓秦長生猜中了吧？
  唯獨曹亞知曉，是禁區之主的一個執念，影響了弟子，加上真仙極境後，自覺強大無匹，便離開大世界，前往界海，踏足堤壩，最終飲恨。

  界海那種地方，曹亞雖有絕頂真仙的法力，但他自知不夠強大，往往敬而遠之。

  尋常仙王入內，都危險無比，又遑論是真仙了。

  界海深處，各種仙王巨頭，乃至於無上巨頭，都有不少。

  算上更為強大的黑暗陣營的墮落仙王……

  光是想一想，曹亞就打消了任何的衝動，不成仙王，打死不去界海！
  再厲害的真仙，也不如真正的仙王，具備諸般神異。

  或某些方面比肩，可此類至強真仙，倘若成王了，豈不更加恐怖？
  何必那麽著急，在真仙境界，就往界海探索，殊為不智。

  偌大的界海，真仙壓根不算什麽，一抓一大把。

  “唉，他也不是衝動，臻至真仙極境後，苦修千百萬年，再無寸進。”禁區之主歎道，“為了追求成就仙王的一線渺茫機會，又有對那個地方的好奇——卻是一定程度，受到了我的影響——思來想去，終於還是去了界海，以致隕落。”

  曹亞點點頭，他是想岔了，如奧古那等存在，豈會不知界海的危險？
  可依舊前行，必然是深思熟慮後的選擇。

  設身處地，倘若自己也無數萬年困頓真仙境，會不會冒險，去界海闖一闖，博一個機緣……

  “會個鬼啊！活著不好麽？”曹亞心中咕噥，真仙已得不朽長生，千萬年沒有突破，那便修行一億年、十億年……真活了那麽久，就算遇險，也完全不虧。

  突然，禁區之主拂袖，又有一個畫面展現。

  仿佛天地寂滅，宇宙枯萎，似乎有一個海洋橫亙，卻非海水流淌，而是無數的世界，在其中懸掛，幽靜無比。

  “界海！”五行山靈眼神幽幽。

  他的負傷，便發生在界海，如果不是運氣好，直接就死在了那裡。

  孟天正凝望，漫長的歲月，他其實也去過界海，但背負責任，又自知不是仙道高手，難以深入，索性在外圍略略探索，便很快回轉。

  而其他人，或多或少，也對界海有些認知，知曉此為諸天之間，最為恐怖的地方，仙道雲集。

  曹亞摸了摸下巴，禁區之主映照出的過往畫面，顯示出界海之上，一條堤壩橫亙，古今長存，阻隔了界海大浪。

  堤壩上面，有許多屍骸，全部散發著不朽的仙道氣息。

  很明顯，這些屍體，生前最次也是真仙境界的存在。

  可在此處，卻全部隕落，無法回歸。

  “所以啊，我對這裡，相當忌憚。”曹亞暗自嘟囔，那些屍骸，有不少透發的氣機，哪怕死後，都比他更強。

  他如果前往界海，翻越堤壩，但凡運氣差點，就直接完蛋。

  就在這一刻，禁區之主那白衣勝雪的形象，出現在了畫面中，似乎這是幾個紀元之前的往事，禁區之主提取記憶，顯化塵世。

  白衣男子站上了堤壩，立身良久，終於下定決心，翻了過去。

  眾人的心，不由提起。

  莫非，禁區之主的死亡，就是發生在那時候？
  “為什麽一定要去界海？”曹雨生困惑。

  界海如此危險，去了幹嘛？
  “為了一線希望！”禁區之主回答，雖然僅是殘魂執念，可依舊有著一種渴望。

  五行山靈幽幽歎道：“堤壩之上，有一行腳印啊。”

  天角蟻撓撓頭：“腳印？那有什麽奇怪的，前輩肯定……”

  禁區之主搖搖頭：“不，我做不到！哪怕無上巨頭級別的仙王，都無法在堤壩上，留下任何痕跡。”

  孟天正低聲道：“傳說中，在遙遠的帝落時代，有一尊‘仙中之帝’，曾出現過。其人沿著堤壩前行，深入界海，留下了腳印，為後來人，指引方向。”

  猛然聽聞這等仙道秘聞，不僅是石昊、曹雨生、十冠王、天角蟻這些年輕一輩，哪怕齊道臨、鯤鵬子、秦長生等老一輩，都是豁然變色，大吃了一驚。

  “仙中之帝？！”

  禁區之主頷首，道：“不錯，正是‘仙中之帝’。這也是無窮界海，唯一有關於仙王之上存在的痕跡。”

  “無數的仙王，為了破王成帝，都渴望追隨那位帝落時代的‘仙中之帝’，深入界海，尋找其人留下的遺跡，以明悟仙王之上的道路。”

  群雄面面相覷，駭然不已。

  仙王，竟然不是最強，之上還有所謂的“仙中之帝”的境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