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在眾人的矚目下，一行數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洛陽城，奔向南山驛館。

  南山驛館，乃是太尉府邸，佔地頗廣，雕欄玉砌，亭台樓榭，假山流水，花園湖泊，應有盡有，非常的漂亮。

  經過兩三天的行程，韓瑞等人來到了驛館。

  此時，驛館內，韓瑞居住的廂房內，韓瑞盤膝而坐，雙目閉合，呼吸均勻，一動不動。

  過了會兒，韓瑞緩緩睜開眼睛，吐了口濁氣，活絡了筋骨，站了起來，打量窗外的景色，不禁嘖嘖稱奇，心情愉悅。

  “主公，這裡環境不錯。”旁邊的侍從，輕聲提醒道。

  韓瑞點頭，讚賞道：“確實不錯，我決定了，以後就在這裡安頓下來。”

  “呃，可是……”侍從無言，不明白韓瑞怎麽突然改變了決定。

  韓瑞理解道：“以後，我要做一個勤勉好學、兢兢業業的好學子。”

  聽到他這番謬論，侍從嘴角抽搐，無法反駁。

  韓瑞走了出去，繞過屏風，只見寬敞奢華的大廳內，坐滿了賓客，大家交頭接耳，熱鬧喧嘩，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在眾人中央的主席台上，韓瑞的祖父韓守仁端坐上面，身穿蟒袍，神采飛揚，氣勢逼人，一股威嚴撲面而來，韓瑞心頭顫動，急忙垂眉斂目，悄悄地觀察大廳內的每個人。

  除了韓守仁，在場還有十幾人，分別代表韓家的親戚，韓宇、韓德維、韓德儉、韓成業等人。

  其中，韓瑞還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正是韓守信和李管家李福兩個。

  韓瑞心裡嘀咕，這兩個老東西，怎麽又跑來了，莫不是來給自己添堵。

  韓瑞的異狀，自然瞞不過其他人，包括韓守仁也發現了，不由皺眉道：“二郎，可是身體不適？”

  “回祖父，沒什麽大礙。”韓瑞回應了句，徑直走過來，對韓宇等人拱手行禮。

  韓宇微笑頷首示意，其他人也紛紛還禮，韓瑞順勢挨著韓瑞的舅舅、舅母坐下，旁邊則坐著表姐王瑤馨。

  韓瑞目光掠過，隻覺得有點兒眼暈，因為這裡面的女眷，全部都是美麗迷人、溫柔賢淑型的，一個個衣飾光鮮，妝容豔麗，珠釵環佩，嬌媚動人，簡單的說，就是一堆鶯鶯燕燕，美女眾多。

  當然，也不排除，這些美女都是丫鬟仆役的可能性，不過韓瑞並不是很在乎，畢竟是韓守仁的妾室，又不是正妻，再漂亮也輪不到自己，自己又沒有娶她們的念頭。

  “二郎，你在看什麽呢？”一個婦人，溫柔笑著問道。

  韓瑞回過神，訕笑道：“沒，剛才看著你們，忽然產生了幻覺，差點摔倒，幸好及時穩住，沒有丟臉。”

  眾人莞爾，韓宇笑罵道：“臭小子，胡說八道，你是在想，今晚上要睡誰吧。”

  “爹，伱說什麽呢？”韓瑞羞澀道，偷偷瞄著表姐王瑤馨。

  王瑤馨俏臉緋紅，低嗔道：“韓瑞，別瞎說，小心娘知道，揍死你。”

  “怕什麽呀。”韓瑞嘿嘿笑道：“反正遲早要嫁給我。”

  “你……”王瑤馨羞澀的跺腳。

  其他人呵呵而笑，王瑤馨是韓瑞的嫡長女，按照規矩，肯定要許配給韓瑞，但是王瑤馨不同意，所以婚事耽擱了，至少現在韓瑞的意思，應該不是悔婚，而且兩個孩子還小，也急不來。

  韓瑞也只是說說罷了，自然不會真把王瑤馨娶回家，畢竟這個社會講求門當戶對，王瑤馨雖然出身富裕之家，但是與他相隔甚遠，恐怕難以成為他妻子。

  當然，這是韓瑞的想法，韓家上下，恐怕認為兩人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十分般配，根本不需要考慮，韓瑞是否能夠勝任，只要韓瑞願意就行了。

  不管韓瑞的心裡有什麽打算，反正他現在是一個孤兒，無牽無掛，自然不會反對。

  “來，喝杯茶，潤潤嗓子。”一個中年男子，舉著茶壺，慢慢斟飲。

  韓瑞連忙擺手，推辭說道：“舅舅，謝謝，不用，我喝飽了。”

  “你是我弟弟，又何須客氣。”那個中年人，淡然道。

  韓瑞微微遲疑片刻，接過了瓷杯，輕輕抿了口，細品了口，放下茶杯，抬頭看去，那是個高約七尺的俊朗青年，劍眉星目，鼻梁挺拔，皮膚古銅色，棱角分明的面龐透露出堅毅果斷的氣息。

  這個人就是韓瑞的舅舅，韓守廉，曾經是朝廷武職，後來在戰亂中喪失親族，流落街頭，被韓家收留，從此以後，他便留在韓家，為韓家效力。

  在韓守廉的攙扶下，韓瑞起身，躬身行禮道：“見過舅舅！”

  韓守廉微微點頭，拉著韓瑞，在一旁落座，笑呵呵道：“二郎，你總算是來了。”

  韓瑞愕然道：“有事嗎？”

  “當然有。”韓守廉肅然道：“今天，就是祭祖的日子，你可不要忘記，還有幾個月就要過年了，這次是特意叫你回來拜祭列祖列宗，順便商議，你的婚期。”

  這段時間忙於科舉，又趕上冬季，自然不方便辦酒宴之類，韓瑞只能作罷，現在科舉結束，終於清閑了，韓瑞也不好繼續待在睢寧，所謂春暖花開，宜嫁娶，自然要回京城了。

  韓瑞沉吟了下，詢問道：“舅舅，你看哪天合適。”

  “擇吉日，就近選個黃道吉日。”韓守廉沉思片刻，建議道：“最好是臘月初五，那是個喜慶的日子，可惜今年沒有大雪封路，不然更加好了。”

  韓瑞搖頭，說道：“臘月初五的話，就要過完元宵節了，時間太短。”

  “那就臘月二十六吧。”韓守廉說道：“也足夠準備了。”

  韓瑞苦笑道：“舅舅，我的意思是，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韓守廉愣了下，狐疑問道：“怎麽，難道有什麽事情？”

  “沒，絕對沒有。”韓瑞矢口否認，卻暗歎一聲，心想，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找好媳婦了，不曉得你有什麽感想，不過，現在也不是坦誠布公的時機。

  韓守廉深深注視韓瑞片刻，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二郎所說。”

  隨之，韓守廉吩咐仆人去通知家人，讓他們把各種物資搬到大殿之中，供奉先輩牌位，準備祭祀。

  不久之後，韓家眾人陸續抵達大殿之中，韓瑞與表哥們聚在一起，聽韓守廉說教。

  大殿之中，香火繚繞，眾人恭敬跪拜，磕頭三叩首，儀式繁瑣冗雜，足足耗費了半柱香功夫，眾人才停止下來，隨後韓瑞跟著父兄回到側廳，坐在椅子上，聆聽叔伯們談論。

  韓家是徽州望族，族譜傳承百余年，歷代族長皆是官居一品大員，家族枝葉盤綜錯節，姻親故舊遍及朝堂勳貴，在士林文人之中，擁有極大的影響力。

  當然，這種影響力，指的是仕途之上。

  盡管說，韓家是名滿徽州的書香世家，但是族長之位空懸，一向沒有人敢提出異議，畢竟韓家是書香世家，在朝堂上也沒有強硬的背景支撐，沒有必要為了區區一個族長之位爭奪不休。

  現在，韓守廉回歸，韓家重新洗牌，自然引來各方矚目，韓瑞就不相信，沒有人想取而代之。

  不過，韓瑞也不擔心，因為在他看來，韓守廉是非常理智，非常有決策的人，絕對不會做出糊塗的決定，況且他也未嘗沒有自保的能力。

  果然，韓瑞猜測沒錯，祭奠祖宗之後，韓守廉立即宣布，暫時交由大房管制，不過他已經和韓瑞說好，過完年，等族學修繕妥善之後，他就退居幕後，專心致志，負責教導韓瑞。

  “大哥，不帶這樣偏心的吧。”大房掌管財務的韓守義，頓時跳腳嚷了起來。

  “你要是不服，可以另謀出路啊。”韓守廉哼聲道：“我也懶得理你了。”

  韓守義臉色發黑，不敢頂嘴。

  其他人見狀，紛紛勸慰，讓他忍耐一番，以後就好了，畢竟韓瑞年齡尚幼，不懂事，等他懂事了，韓守義還是大哥，權利仍在。

  “唉。”韓瑞心安理得受了，心裡嘀咕，希望是這樣吧。

  在場的，都是韓家的核心成員，或者是韓瑞的兄弟、姐妹們，韓瑞當仁不讓，佔據上風，自然沒有人質疑什麽。

  在眾人的關懷下，韓瑞心情舒暢，悠然欣賞庭院之中的花草樹木。

  這些花草樹木，也是韓家的私產，平時有專門的匠人打理維護，現在韓瑞回歸，自然有人過來稟報。

  韓瑞仔細觀看，忽覺花園多了許多新植的鮮花，顏色嬌嫩，芬芳撲鼻，令人神清氣爽。

  “二郎，這是新移栽來的花卉，剛開始沒有養護，現在養護妥當，就移進園中。”韓瑞旁邊，有人低聲解釋道：“這是韓宅的園丁，姓楊，別看他年紀小，精通園藝技術，很得老爺的讚賞，每年都要賞賜不少東西。”

  “楊叔辛苦了。”韓瑞笑道：“以前沒有見過你啊。”

  “奴才原來在揚州府，老爺去年調任，我便跟著一塊過來，幫助老爺打理園圃花圃。”楊叔笑容燦爛道：“這是主子的恩典，老爺念著奴才忠心耿耿，不計較奴婢出身卑賤，才讓奴才侍候少爺，以後有什麽差遣，直接吩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有楊叔在，我放心多了。”韓瑞點頭，微笑道：“楊叔以前在揚州府，可是赫赫有名的園藝師，園藝精湛無雙，現在有你幫忙，我再輕松不過了。”

  “謝少爺誇獎。”楊叔謙虛道，心中竊喜，自己這張嘴皮子厲害啊，隨便吹捧兩句，就獲得賞識。

  楊叔心情愉悅，韓瑞卻是突然轉移話題，說道：“楊叔，這裡的花，全部采摘下來，擺在花盆中嗎，要不要移到院子之外。”

  “當然，要不然，豈不糟蹋這麽珍稀的奇花異草了。”楊叔肯定道：“少爺，你放心，我保證不傷它們分毫，不僅如此，還用金箔包裹，防潮防腐……”

  “好了，別廢話了。”韓瑞揮手道：“趕緊乾活，弄乾淨了，給我送到書房，還有，明早我就要搬回來住了。”

  “呃。”楊叔愣了下，遲疑道：“這個……恐怕不太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的。”韓瑞皺眉道。

  “這個……”楊叔猶豫道：“你應該也看到了，府裡有客，你要是突兀搬進來，實在不合規矩呀。”

  “規矩，什麽狗屁規矩。”韓瑞冷冷道：“你要是怕得罪人，那麽我搬出去好了。”

  楊叔急忙道：“少爺誤會了，只不過……”

  “不必多言，我意已決，不需要改變主意。”韓瑞板著臉孔，不容置喙的語氣，讓人生畏。

  韓瑞是韓家長孫嫡系唯一的血脈，又是韓瑞堅持，誰敢反駁。

  於是乎，韓家幾房族人，連同一些管事、仆役、傭工等，紛紛行動起來，搬運花卉，將它們搬離韓家宅邸，裝車運走。

  韓瑞站在台階上觀望，看著忙碌的身影，輕聲歎道：“爹、娘，孩兒長大了，終於能夠獨擋一面，以後就要靠你們了。”

  這些話，韓瑞是在心底默念，雖然韓瑞也希望父母長命百歲，享福晚年，但是韓瑞知道，那是奢望，古代醫療條件艱苦，尤其是病痛纏身，更加折磨人。

  韓瑞心裡很清楚，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就算是韓瑞再孝順，也要考慮到父母的感受，不願意留下遺憾，所以，只能盡量的減少悲劇的發生。

  韓瑞相信，自己的努力，父母泉下有知，一定會為自己驕傲的。

  當夜，宴席結束之後，韓瑞返回自己的院落，洗漱之後，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迷迷糊糊之際，聽到窗欞吱扭作響，韓瑞睜眼，伸手摸索，摸到枕邊的匕首，翻身坐了起來，眼眸銳利如刀。

  片刻，一抹倩影閃入，掀簾走了進來，月光照耀在她白皙柔美的臉頰，清秀雅致，膚若凝脂，眼波流轉間，透露出溫婉恬靜的氣息。

  “你怎麽來了？”韓瑞驚訝道。

  楊妍淺笑盈盈，輕聲問道：“我來探視夫君，有何不對之處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