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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癡導遊》第448章 繁星億萬我心不亂,我有月亮跟著我
  第448章 繁星億萬我心不亂,我有月亮跟著我

  攝影師們拍了一會兒,何歡實在可憐他們,招呼道:“攝影大哥們也來吃吧!”

  一群攝影師看著陳映,不敢聽何導的,還是要聽陳導的。

  還好陳導也忍不住口水了,開著攝像機自動錄著,一揮手,攝影師們都開心地圍到桌上。

  狼吞虎咽吃完了,又去站攝像機後。

  暮色四合,杯盤狼藉,畢書記站起來,“走!去打歌場!”

  眾人歡呼著站起來,孩子們跑在前面,只有幾隻狗還舍不得,還在桌邊轉悠。

  一頓殺豬飯,一頓彝家酒,臘羅巴高原紅的臉更加紅彤彤,沒有先前那麽害羞了,勾肩搭背搖搖晃晃走出院子。

  一個小夥摟著何歡的肩膀,何歡說:“彝家戶戶有火塘,彝山處處是歌場!”

  小夥點點頭。

  “臘羅巴打歌不是隨便打的,同樣有歌頭。”

  “相當於石龍村的會首吧?”一個專家說。

  “對!歌頭一般由年長者擔任,或者吹拉彈唱能歌善舞有才華的人擔任!”何歡看著旁邊的小夥,“今天的歌頭就是他,畢阿羅,羅就是老虎的意思。”

  專家們欣喜地看著他,大老虎部落後裔嘛!
  畢阿羅滿臉笑容,有點羞澀,但是很驕傲。

  到了村中一處空地,畢阿羅放開何歡的肩膀,走到中心準備好的柴火堆,點燃篝火。

  何歡說:“每個彝族村寨都有這樣一塊地方專門用來打歌。而歌頭要做的就是點燃篝火,然後一整晚都要調動氣氛,不讓冷場。這才是一個合格的歌頭!”

  專家們點頭,好難!看著這年輕的小夥,也不禁期待。

  等了一會兒,村民們也回家換上了盛裝來到打歌場。女人們都穿起華麗的宮廷服飾,花團錦簇。男人們都穿起羊皮小褂。

  木柴劈劈啪啪地燃燒,篝火越燒越旺,烈焰衝向逐漸昏暗的天空。

  畢阿羅高舉起長長的葫蘆笙,高呼:“起、起、起!”

  一群人圍著篝火悠長地呼喊:“呼——啊——喂!”

  畢阿羅拿下蘆笙銜在嘴裡,腮幫一鼓,葫蘆裡發出悠長古老的音調。

  “這是祭天神調。畢家村的打歌很講規矩,都以這種古老的音樂開場。”

  大家也十分佩服,沒想到這小夥子吹起古調來,悠然自如。

  還一邊吹一邊跳,氣息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難怪能當歌頭!
  莊嚴古老的音樂飄蕩在山間,把人瞬間拉回遠古部落。

  兩個穿著雪白的羊皮褂子,光著胸膛,圍著精美的花腰帶,十分精壯的小夥,手持一把長長的雪亮的關刀,踩著節拍走進場中。

  突然,兩把大刀朝背上一甩,繞身子飛一圈,又穩穩接住,端起大刀。

  “哇!”這一手堪比雜技,引得專家們喝彩,專家村民都鼓起掌來。

  兩個小夥更得意了,對望一眼,各自往後一跳,一個半空翻,拉開陣勢,耍起大刀。動作敏捷雄勁,行雲流水,刀光火光,眼花繚亂。

  “他們把打歌叫阿克,阿有玩的意思,克有砍的意思。他們舞刀,無論刀刃向哪方,都呈現砍的動作。所以阿克,本身含有刀舞的意思。”

  專家們點點頭,看著舞刀的小夥子,確實如此,剛剛看他們在耍大刀,現在經何歡這麽一解釋,確實刀刃流光,是砍的架勢。

  忍不住好笑,又心驚膽寒的。

  “啊蘇得嘞啊蘇比——”一位領唱的男人開口。

  “領唱者也是歌頭,一場打歌往往有吹、唱、舞,三個或更多歌頭。”

  梁安歌好奇道:“他唱的什麽意思?”

  “這是他們山歌的起頭句,意思是怎麽想就怎麽做。”

  “噢!”專家們點頭,臉上浮起笑容,這意思就很好!

  在領唱者的召喚下,老人們先上場,接著幾個男人緩緩走進場中,跳起來。

  圍著的村民們也緩緩跳著上場。幾個村民拉著專家們一起上場,圍成一個大圓圈跳起舞來,耐心地教他們動作。

  確實簡單易學,專家們很快掌握了要領,樂在其中。

  大家一邊跳一邊看著兩個場中舞刀的小夥,火光映著刀光,還有他們黝黑的臉健壯的胸膛,恍然穿越到古老的部落。

  兩個彝族漢子耍著大刀,盡顯男兒本色。一群都市人卻未免驚心動魄。畢竟在城市裡是很難想象拿著刀跳舞的。而他們揮舞著大刀,模仿著戰鬥的激烈,還往自己身上削。

  看著專家們驚駭擔心的神情,何歡笑道:“這一招叫古樹盤根貓洗臉,刀在身上和脖子上繞圈。所以叫古樹盤根貓洗臉,很形象。”

  專家們點頭。

  “古樹盤根就是榕樹嘛,雲州這邊很常見,絞殺別的樹種,生命力非常強。這就是從自然觀察和戰爭演化而來的舞蹈。

  這是需要傳承和苦練的。刀是真刀,一個不慎就傷到了,所以大刀舞是勇士的舞蹈!”

  “嗯。”專家們看著拿著刀給自己洗澡洗臉,只見刀光不見人影的彝族小夥,感覺他們確實很勇。

  “這只是開場表演。後面,大刀就是作為助興和控制節拍的作用。還有一個震懾節製的作用。

  因為打歌一般都是在宴席過後,喝了酒有人會醉酒鬧事。兩把刀擱這兒呢,就能震懾醉酒鬧事的人。”

  專家們笑道:“看來喝了酒打歌也不能亂來啊!很有規矩啊!”

  “是的!畢家村的打歌是最有規矩最含蓄的。”何歡說。

  “我們在石龍村看了白族的霸王鞭,這個大刀也差不多,它也是彝家聖物,上面掛鈴鐺、響環,舞起來聲音更響亮。

  平時不能亂用亂放,要放在公房供起來,每打一把刀都要宰牛祭刀,如果有人亂動刀,會給自己帶來災難。”

  “哦。”大家點點頭,再看大刀和舞刀的小夥,不禁肅然起敬。

  這兩把刀壓著,誰敢借酒鬧事?

  何歡一邊跳一邊說:“打歌,主要來源就是這兩個,一是狩獵之後的圍火狂歡,二是部落戰爭前後的圍火舞刀。

  畢家村打歌必然有大刀,大刀舞是必不可少的,這也來源於他們的先民就是打下來的部落和江山嘛。”

  大刀舞後,就沒那麽驚險了,如何歡所說,大刀碰撞或者跺地,鏗鏗鏘鏘,起一個助興和控制的作用。

  蘆笙壓節奏,大刀助陣,歌頭領唱,男女老少圍著篝火應和跳舞,不時拍著身上的羊皮褂,女人們身上的銀器隨著轉圈相互碰撞,各種聲音碰出一出交響樂,氣勢雄闊、古典沉穩。

  “你們可以觀察到,他們跳舞的節奏很慢,動作幅度很小。這也是畢家村的特色。雖然也是跳圓舞,但你們發現沒有?他們是原地轉圈。”

  專家們點頭,“真的哎!”才發現擱這兒轉半天了。

  “他們就像地球,自轉,同時繞著太陽公轉。”

  專家們笑起來。

  “地球自轉要一天,公轉要一年。他們自轉可能就一分鍾,繞著篝火公轉要一夜。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跟別的地方打歌,那種圍著篝火一直轉圈不同。”

  專家們興味盎然,小白龍不說,還沒發現。

  “因為他們這主要是來源於宮廷舞。就像他們的服裝來源南詔宮廷服,他們的民居、雕花,這些都是宮廷遺風。”

  專家們點點頭。

  雖然很古典,但那些剛剛圍著鍋爐,害羞的婦女和男人們自轉起來,快樂洋溢,自然而然地帶動大家跟著他們轉。

  也難怪動作舒緩,這要轉快了,直接暈掉。

  對歌一首接一首,專家們聽不懂彝語,但看著眼前這群人,在這個古老的村莊,仿佛千年的回音,那麽緩慢地傳來。

  千年以前的南詔王室被血洗,就剩下這麽一群人,默默地穿著千年前的服飾,跳著千年前的舞蹈。

  老人跳了一會兒,跳不動了,就退下來,圍到場邊坐著看著聽著,藏在皺紋裡的眼睛不知道是否看到了宮廷裡的繁華。

  在石龍村,看了南詔公主和蒼山獵人從打歌開始的愛情故事,在畢家村,看著南詔後裔打歌,似乎一切並未被阻隔,也未曾改變。

  阿路的小女兒在精靈旁邊,教她跳舞,那飛揚的笑容,星星般的眼睛,漂亮的小臉,就像一位南詔公主。

  千年以來,他們不與外界接觸,尤其懼怕漢人,但這個夜晚,所有人又跳到了一起。

  是什麽讓他們打開了隔絕的門?也許是這個時代吧!

  也許是和他們一起打歌這群人吧!
  半夜,老人們陸續離去後,氣氛更熱烈了。

  青年男女們就像無人看管的野馬,開始放肆縱情起來,歌聲更加熱烈,舞步更加奔放。

  專家們興致盎然,在城市裡,可能除了酒吧,沒有這樣天地間的夜場,沒有這樣純唱歌跳舞的夜場!
  快月中了,月亮幾乎快滿了,深藍夜幕,皎潔月光,籠罩著這個群山環抱的山窩,寂靜又熱鬧。寂靜得仿佛獨立於世外,熱鬧得連星星月亮也注視著他們。

  可惜大部分都是彝語歌,專家們聽不懂,只能跟著呼呼喝喝應和,跟著節拍跳舞,跳累了又退下來休息。

  “他們現在唱的這什麽意思?”梁安歌問。

  何歡翻譯:“你從哪裡來?伱在哪裡?昨晚做夢都遇見你。我想你,你怕不想我,活計丟了都可以,但是不能不想你,想是想,但是遇不著。”

  梁安歌笑了,又豎起耳朵,“現在呢?現在呢?”

  他們又換歌了,何歡也很無奈,“我懂的也少,他們民族的歌曲太多了!”

  “嗯。”

  看小白龍一直在旁邊笑盈盈當解說,有人哪裡肯放過他啊?

  小畢笑看著他,忽然唱道:

  “遠方的阿哥你笑口常開,

  你看那是個月亮嗎?

  遠方的阿哥你笑口常開,

  就好像千萬顆星星閃爍。”

  打歌場上的人一齊笑嘻嘻地看向小白龍。

  我去!居然到自己身上了!
  沒想到小畢還藏著這一手,即興作詞啊!
  專家們也起哄,梁安歌也拍拍小白龍,即興對歌,能對上來的除了小白龍還有誰呢?

  段局也期待萬分。

  秦懷滿面笑容看著得意門生,絲毫不替他擔心,只等著炫耀。

  何歡也不怯,開口:
  “山裡的阿妹你笑口常開,

  你心靈手巧什麽都會做。

  山裡的阿妹你笑口常開,

  你的山歌像星星一樣多!”

  小畢又接著唱:
  “遠方的阿哥你笑口常開,

  喜歡你的人像星星滿銀河。

  遠方的阿哥你笑口常開,

  我替星星問一句,
  今天你就說句實話吧!
  你七月七日跟誰過?”

  專家們看熱鬧!大家也豎起了八卦的耳朵!

  “山裡的阿妹你笑口常開,

  你的心眼像星星一樣多。

  山裡的阿妹你笑口常開,

  你看那是個月亮嗎?

  繁星億萬我心不亂,

  我有月亮跟著我!”

  “哇!”眾人歡呼。

  小畢笑了笑,低下頭,借著跳舞轉過身去。

  大家也對這一對精彩的對歌報以熱烈的掌聲,掌聲融進舞蹈中,更加狂熱。

  梁安歌看著何歡,八卦道:“你有女朋友啊?”

  何歡甜蜜地點點頭。

  梁安歌激動地轉頭看著陳映,“錄下來了嗎?錄下來了嗎?繁星億萬我心不亂,我有月亮跟著我,哎呀呀!誰這麽跟我表白我得化啊!”

  秦空無語萬分!

  何歡很開心,終於也讓他們吃了一把狗糧!
  秦懷滿臉笑容,很想認識一下得意門生的心上人。

  十二點過後,看專家們有點熬不住了,何歡讓小畢當向導,領著秦懷和幾個老專家先去睡了。

  勸了半天,才把段局和司機也勸去睡了。

  幾個年輕人還堅持著。最累的是攝影師,不是扛著攝像機跑,就是站在攝像機後。

  何歡又和陳映商量,留了兩台攝像機一台燈光,讓其他攝影師先去睡了。

  何歡看著秦空,“秦老師,你要不要去睡?”

  秦空看看興致盎然半點不困的精靈,“我陪她。”

  何歡笑笑,也不管他們了。他現在一點也不嫉妒他們,嘿嘿。

  見他們幾個大名人還陪著,還在打歌的彝族青年也非常開心。

  生怕他們餓著凍著,畢阿路帶著幾個人把今天剛殺的肉拿來篝火上烤,把一缸米酒也搬來。

  何歡說:“他們打歌源於古老的儀式,以前就是紀念獲得了獵物或者打了勝仗。發展到現在,變成了巫術和歌舞結合的一種形式。

  打歌可以讓村寨和村民們順利興旺,不打歌就覺得不吉利,不打到天亮,則預示辦事不會成功。所以無論是集體還是家庭活動,都要打到天亮。

  村子和主人家都希望打歌越熱鬧越好,越久越好。所以半夜就會準備酒肉宵夜,希望大家堅持到天亮。”

  梁安歌笑著點點頭。

  肉燒好了,米酒倒好了,畢阿路招呼大家吃宵夜。

  吃飽喝足,又去打歌,直到月亮下山,東山泛白。

  留下一堆余燼,大家宵夜吃飽了,米酒也喝得有點暈。幾個年輕人就是安排在青年家裡的,彝族青年帶著他們回家睡大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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