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神靈的領域

  “居然有膽量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你可真是學不乖呀。”

  “看來，還是要給你一些小小的教訓才行。”

  忽然出現的身影臉上滿是笑意，伸出修長的五指對著安東尼虛握。

  ！！？

  安東尼在空中試圖做出反抗，但卻沒有任何效果，他就像被巨大的雙手直接緊攥緊。

  相似的猩紅眼眸中充滿了戲謔，虛握的手掌輕輕向下一揮。

  嗖！
  停滯在空中的安東尼忽然加速，以一個詭異方式快速倒飛，衝著地面而去。

  接著，沒有任何停頓，安東尼的身體像是破爛玩具一樣直接撞上了王宮的牆壁。

  轟轟轟！
  接連的破碎和轟鳴聲響起，巨大的煙塵和碎屑飛出，他被直接從頂樓砸進了王宮的最底處。

  “咳……”

  混雜著髒器的血液從喉嚨中嘔出，灑滿了衣襟，可安東尼還是想要再次起身。

  他胸口的血液亮起了不祥的光澤，突然變得活化，像是血色的觸手將他迅速捆綁起來。

  哢哢哢！
  本就在撞擊中斷裂的骨頭在觸手的纏繞下發出脆響，似乎馬上就將他攔腰折斷。

  “啊……嗚嗚！”

  想要嘶吼出聲，但是觸手很快就纏上了安東尼的嘴巴，將他的聲音死死扼殺在喉嚨之中。

  耳邊響起了格外平靜的聲音，不帶著嘲諷，反倒是非常的認真：
  “老老實實躺著吧，就算是你幫我的忙，不要再起來了。”

  “畢竟我其實也沒有多麽想要殺死伱給自己找麻煩。”

  那個聲音甚至非常有禮貌地補充了一句：
  “非常感謝你的配合。”

  啊啊啊啊！！！

  身上纏繞的觸手越來越多，隻留了一雙眼睛流露在外面，安東尼仇恨地從破開的空洞看向天空的那個身影。

  那個居高臨下俯瞰著的，有著猩紅雙眼的邪惡身影。

  兩人的眼瞳同樣泛著猩紅，只不過一個是瘋狂，而另一個則是冷漠。

  漸漸的安東尼不再掙扎，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弱，其中被強行注入的力量被快速抽離。

  對於那位神靈來說，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了利用的價值。

  而惡魔看著這一切，卻沒有阻攔，反倒是任由祂將力量匯聚。

  去做吧。

  掙扎吧。

  努力反抗吧。

  讓我看看，你到底能夠做到什麽地步。

  “你……”

  身後傳來的不敢確定的遲疑聲音，讓惡魔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輕輕轉身。

  背對著自己的身影轉過身，熟悉的面容在希琳的眼中浮現，讓她本來封鎖的情感都出現了波瀾。

  寧……寧封！？

  ！！！

  轉頭看向來時的塔樓，希琳發現本該躺在那裡的寧封已經沒有蹤跡，地面隻殘留下了一塊血痕。

  “真的是我。”

  攤了攤手，寧封指了指胸口仍在緩緩愈合的空洞，指向了其中泛著金色心臟。

  咚咚咚。

  被能量充盈著的心臟不斷跳動，散發著鮮活頑強的生命力。

  寧封溫柔地看著被像是被抽離情感而顯得有些呆滯的精靈大姐姐，輕笑了起來：
  “怎麽這樣一副表情，我不就是胸口出了一個洞而已嗎？我沒有那麽脆弱，是死不了的。”

  原本被抽離的情感在這一刻被直接破防，希琳的眼中淚水流出。

  “太好了……”

  她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還是偽裝時的樣子，直接撲到了寧封的懷中，想要用力卻不敢使勁，生怕會讓寧封受到傷害。

  而寧封則是用力回抱，將她用力摟進懷中，感受著她身上被雨水浸濕的冰冷。

  希琳剛才已經沒有力量再去隔絕雨水，她將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攻擊之上。

  沒有防禦，只有進攻，唯一的目的就是殺死那個家夥。

  她已經拚盡全力了。

  眼中閃過憐惜，寧封抱著希琳，目光落向對面。

  那邊的戰鬥已經結束，萊恩哈特的頭顱被直接從脖頸中拔出來，被猩紅魅影抓在手中。

  頭顱幾乎已經要徹底破碎，其中的靈魂之火也如同風中殘燭一般，馬上就要熄滅。

  剛才的那個破綻和機會，是祂故意創造的。

  此刻，“神靈”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漂浮在天空靜靜地望著寧封。

  和平靜的表象不同，祂的眼中充斥著的是瘋狂和猜疑。

  祂在遲疑。

  祂無法理解此刻寧封的狀態。

  他察覺到了，對方身上有著和自己相似的感覺。

  但此刻的猜疑讓他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而是不斷地分析著。

  而寧封抱著希琳，與拿上瘋狂的眼眸平靜對望。

  沒有顯露絲毫真正的本心。

  希琳沒有察覺到問題，她被抱在懷中就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在快速消失。

  並不是消失，而是她之前一直在強撐著身體，在不斷透支著力量，直到這一刻才全部感知到。

  她的眼睛慢慢閉合，但還是強撐著不讓自己睡去，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境。

  手上的力量逐漸增加，她強忍著抽泣的衝動，喃喃低語：

  “可是……你剛才身上，那股力量一直在……”

  那個傳奇之上的力量一直在破壞你的身體，我……

  “那些不重要。”

  抬起手，寧封輕撫希琳的後背，格外地認真道：

  “我答應過你，我可是要和你一起走下去的。”

  永遠的走下去。

  不會拋棄你的。

  寧封感受著希琳的呼吸在漸漸變得虛弱，於是輕聲在她耳邊低語：

  “你做的已經足夠多了，之後就交給我了。”

  是嗎？可以都交給你了……

  不知為何，希琳在寧封而話語中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重，湧上心頭的睡意像浪潮一樣吞噬她殘存的意識。

  不能睡……

  【睡吧睡吧。】

  交疊的意識在不斷衝擊，最後還是濃烈的睡意佔據了上風。

  “相信我。”

  “我不會騙你的。”

  寧封的話語成為了壓倒一切的稻草，希琳原本的堅持徹底崩潰，再也沒有辦法停住。

  既然這樣，那就睡吧。

  愈發沉重的眼皮緩緩閉合，在希琳的眼前被無盡的黑暗徹底吞噬之前，她在最後緩緩的開口。

  像是在夢中囈語一樣，輕聲說道：

  “我不會讓你死在我的懷裡的……”

  “絕對，不會。”

  意識在這一刻徹底消散，希琳的頭歪了過去，被寧封輕輕托住。

  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寧封將她溫柔地換了一個姿勢，公主抱的方式抱了起來。

  而在確保希琳在自己移動的時候不會受到影響之後，寧封緩緩抬起了頭，面對著王宮上方的身影緩緩邁出了一步。

  轟。

  以這一步為起點，周圍的一切發生了改變。

  從天空落下的雨水從寧封的身邊被直接逼退，形成了一個空寂的區域。

  頭頂的雲層也在一瞬間產生了變化，沒有變得潔白，反倒變得暗紅，就像是徹底變成了在墨水中融進了過量的鮮血。

  足以改變原本的血色！
  一步邁出，寧封的身影就消失不見。

  沒有像是希琳的傳送法術一樣需要劃開虛空，寧封的身影就直接出現在了對方的王宮之上，與血色魅影在兩端對望。

  轟。

  寧封輕輕抱著因為安心而昏迷過去的希琳，身上的氣息再也不再有絲毫的溫柔，流露出的是令整個天空變得壓抑的冷酷。

  “讓這一切盡快結束吧，我已經受夠了。”

  像是為了壓低聲音不吵醒懷中人一樣，他低聲開口。

  但和溫柔的語氣不同，那其中流露出的是純粹冷漠鑄就的冰冷。

  近乎於詛咒。

  “無論是你們這些生生死死的糾纏，還是其他的什麽。”

  “我已經全部都受夠了。”

  抬起頭，寧封看向了漆黑的天空，他的視線穿過了雲層，通過的結界看到了一雙俯瞰在高空之上的平靜的眼眸。

  還有你……

  這一切背後的推動者和觀察著。

  偽神俯視著萊茵王國中的一切，但卻不是真正高高在上，有人還在祂之上！

  那雙眼眸一直存在於寧封的背後，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他。

  靜靜地，不顯露絲毫情感。

  他在神靈之上，對於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沒有絲毫動容。

  比神靈更加高高在上，甚至……那就是神靈。

  “這麽願意看？那我還非不讓你看。”

  不用其他的動作，在雅莉安娜加持之下的寧封擁有著超乎他想象的能力。

  只需要一念之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他變得不可知、不可查、不可言。

  這就是神靈的權柄，最簡單最直接的權柄。

  ……

  “…………”

  那雙有著永恆不變眼睛的主人，眼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波瀾。

  像是欣喜，又像是感慨，疲憊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中回響：
  “……終於。”

  ……

  寧封不知道對方會對自己的舉動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但是在這一刻，那個一直在他身後的視線，終於消失不見了。

  而同時，他還感覺到了另一個視線。

  毫不掩飾自己存在，如同長劍一樣銳利，隱隱還帶著一絲憤慨的視線。

  如芒在背。

  “塞西莉婭嗎？”

  算了，先不管吧。

  等之後再說吧……

  寧封對於塞西莉婭的憤慨，不說完全明白了，但至少也有一絲想法。

  對於她會做出這樣的情緒波動，寧封其實還是有些好奇的。

  但現在肯定不是去思考這個的時候，他只能先專注於眼前的事情，不管是之後道歉還是跟他解釋什麽，那都是等出去之後再說。

  視線再次回到猩紅魅影的身上，寧封在被觀察的同時也在默默的觀察著對方，他對於現在對方的狀況無比清楚。

  對方已經在將注入安東尼的力量取走之後，已經孤注一擲地將所有的力量灌注到幽靈王后的這具載體之中。

  他完全明白了對方的狀態。

  這座逐星之地，其實就相當於這位偽神的神國，而身在其中的所有人民都是他的祈並者。

  祈並者在神靈死亡之後本該一同消亡，但不知為何他們只是變成了亡靈，而沒有徹底隕滅。

  如果只是這樣，那按照正常的情況下，雖然時間可能會很久很久，這位神靈其實是有可能再度復活的。

  只要有人讚頌祂的名，只要有人記得祂的存在，神靈是有機會通過各種方式從命運長河中跳出的。

  但是，意外出現了。

  以萊恩哈特為首的祈並者中出現了覺醒的異類，他們有了自我的意識，對神靈產生了疑惑。

  信仰，不再純粹。

  當這一點產生之後，祂的複蘇就已經宣告失敗了。

  祂被分割成為了兩個。

  一個是代表著【虛假】的太陽，試圖讓一切都維持在原樣，不想讓這一切消失。

  而另一個則是代表【真實】的紅月，讓所有邪惡和死亡狂亂，想要迎接新生。

  祂死了，但祂還沒有完全死透。

  或者說，此刻的祂已經不是最初的偽神，殘存在現在的是一個即將成為神孽的惡念。

  想要解決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個辦法，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將此刻的猩紅魅影在這裡徹底消滅。

  這是最簡單粗暴，但也是最難以完成的任務。

  因為對於傳奇來說，這一個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為，即使只是偽神，但僅限於這個世界中，祂也是某種程度上的“無所不能”。

  祂失敗了，但是卻仍然維持著這樣的一個狀態。

  想要在神國之中擊殺一個神靈，那即是神靈也難以做到。

  任何一個神國之間的戰爭都是極其慘烈的，需要神靈親自出手才有可能成功。

  希琳和萊恩哈特能夠撐到現在，完全是趁著神靈沒有蘇醒才勉強做到的。

  這些信息並非全部來自目光，周遭的一切都在無聲地告知寧封。

  他的感官不再局限於五感，像是用著另一種視角觀看。

  一切的謎底在祂的眼前都無所遁形。

  所有的答案都被輕易揭曉。

  原來，這就是神靈的領域。

  在這一刻，寧封理解了一切。

  雅莉安娜堅稱自己並非神靈，但在這一刻，寧封對此還是感到了懷疑。

  如果這樣的力量還不算是神靈的話，那什麽才是神靈該有的樣子？

  亦或者，雅莉安娜全盛時期的力量，足以強過神靈？

  她並非神靈，但她的力量卻並非絕大多數神靈可以匹敵。

  ……

  真可怕呢。

  輕笑著搖搖頭，將腦海中的雜念甩開，寧封衝著對面的偽神輕輕點頭。

  “現在，沒有人會打擾我們了。”

  “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你的痛苦，他們的痛苦。

  這個命運總要迎來一個結尾。

  而我就是給你們帶來結尾的勇者。

  弑神的勇者。

  於是，寧封對著似乎終於不再猶豫，決定要試圖吞噬自己的偽神笑笑了。

  他說：

  “請你老老實實的去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