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性，一切神性能量的源頭。”

  在寧封的身邊，塞西莉婭解釋著：

  “它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你其實是清楚的，但可能還不夠清楚。”

  “就像是我們此刻所在的這座浮空城，它的維持所需要的也是龐大的能量，你應該曾經體會過。”

  體會過？啊，確實是有這麽一回事來著。

  當觀星者借用身體的時候，寧封確實會感受到了這座城市之中洶湧澎湃的能量之源。

  想到這兒，寧封閉上眼感受著之前所說的那個感覺，他將意識下沉，試探找城市最深處潛藏著的那個能量之源。

  在他身邊的塞西莉婭眉頭微皺想要阻止，但是最後卻還是克制住了自己出手的衝動，回頭看向了高塔之上的身影……也看到了在觀星者身邊懶洋洋的黑貓。

  “…………”

  在高塔頂層的房間中，雅莉安娜慢悠悠地說道：

  【他~要~來~嘍~】

  而被天使和惡魔同時戒備的觀星者什麽都沒做，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歪頭看著她，黑貓奇怪地問道：

  【你對他還真是縱容啊，連這都不管的嗎？你就真的不怕出什麽問題？】

  “…………”

  【不要這麽無趣嘛！一直保持沉默是沒辦法繼續進行話題的。】

  黑貓懶懶地趴在觀星者的身邊，用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地面。

  “你想說什麽？”

  終於聽到了回話，原本懶散的黑貓一下子來了精神：

  【這才對嘛！你等等啊！我想問的還挺多的~】

  黑貓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掏出一個黑框眼鏡戴上，像模像樣地掏出了一本空白的書本翻了起來。

  【你為什麽會這麽對待他？】

  嚴肅地用爪子推了推眼鏡，黑貓猩紅的眼眸裡少見地帶上了一些認真的色采。

  【我們倆嘛~有各自的理由，互相也能猜到個大概，但是對於你……我想不到理由。】

  【“預言者”這種借口只能糊弄糊弄他，我是不太相信這種理由的哦~】

  原初惡魔直接了當地說著：

  【按照我對祂們的了解，你這樣的存在，就算神靈真的降臨也不會受到什麽影響，任何神系都不會輕易低估你。】

  那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

  觀星者沒有將目光從閉目中的寧封身上移開，輕輕說道：
  “或許對於從一開始就天生神性的原初惡魔來說，無法理解理解【同胞】這種不存在的關系，但是對我則是不一樣。”

  “我放不下。”

  放不下什麽？
  普通人嗎？
  但人類不是很容易就能繁衍很多的嗎？真的值得這麽在意的嗎？

  雅莉安娜還想說什麽，但是在這一刻卻是感到了極大的壓迫感，她沒有開口。

  “而至於為什麽要這麽對待他？”

  將目光收回，觀星者低下頭看著黑貓，表情一如既往地沉靜，緩緩說道：

  “因為他，是我們的希望。”

  ……

  ……

  而另一邊，寧封出乎意料地沒有感受任何阻攔，他的靈魂直接到達了守望之城最隱秘的角落之中！
  在能量的海洋之中，他體會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溫暖。

  嗡——

  ！！！

  忽然，原本平靜祥和的能量之源忽然起了波動，寧封從守望之城中體會到了另外的一種感覺。

  那是憤怒？
  可雖然那力量衝著自己而來，但寧封有種感覺那並不是針對自己的。

  如同無邊無際的浪潮覆蓋過他的靈魂，一次又一次地洗滌淨化。

  接著，在寧封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的靈魂就被擠了出去，回歸到了身體之中。

  嗯？
  “剛才那是什麽？”

  感受著身體中疲憊被一掃而空的感覺，寧封有些迷惑的眨了眨眼睛。

  “你的直覺是沒錯的，來到這裡是對的，它幫你減輕了一部分神性對你的影響。”

  天使隱蔽地後退回剛才的位置，說道：
  “可是這不能解決問題，在這座城市中，它會保護你。”

  “但離開了這裡，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她說：

  “要麽，你被神性同化。”

  “要麽，你去取代神性。”

  要麽讓神性佔領人性，要麽讓人性覆蓋神性，沒有別的選擇。

  寧封在聽到之後沉思了一下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了守望之城高塔頂層。

  越過空間，他似乎看到了一雙淺色的平靜眼眸。

  被迷霧隔絕了的眼眸。

  ……

  ……

  就在寧封要推開門的那一刻，之前不知道跑去哪裡的黑貓鑽了出來，問道：
  【真的要去？】

  “嗯。”

  【友善地提醒你一下，這可是會被當成質問哦~就算她再看好你，你也要明白你們之間的身份地位哦。】

  “是啊，我知道的。”

  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啊，要是會因為這種理由停步的話，我根本就不會來。

  【那你既然明白，那你在擔心什麽？】

  擔心什麽？
  “我不是在擔心，而是在想，如果真相和我心中的那個想法不一樣，我到底會做出怎麽樣的選擇……”

  搖搖頭，寧封自言自語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全部變成了一聲輕笑。

  想那麽多幹什麽？
  來都來了，不是嗎？

  推開門，寧封邁步走了進去。

  沒有猶豫，他看著早已經等候自己多時的觀星者直接了當地問道：

  “之前發生的事情，您知道的嗎？”

  他渴求一個回答，而觀星者也沒有隱瞞，直接回答道：

  “我知道。”

  對於這個答案，寧封沒有多少意外。

  現在的情況無非就是兩種，知道或是不知道。

  而按照寧封的理解，守望會不會是一無所知的。

  守望會這次的表現已經幾乎做到了極致，但在寧封的心中這還不夠。

  這次的事件，不應該是這樣的。

  監控整個世界任何一個角落的守望會，能夠做到的絕對不止目前這樣。

  已經足夠好了，但是還不夠！

  如果守望會的目標真的是守望著整個世界的話，那這次的表現就太讓人失望了。

  寧封不相信這背後什麽理由都沒有，他來見觀星者就是想要問一個答案

  那麽……

  “為什麽？”

  觀星者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該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

  但在觀星者給出答案之前，寧封深吸口氣，緩緩地問道：

  “他們……那些人的死亡。”

  接下來的話語，一旦問出，情況將一切發生改變。

  為了不讓自己變成那種像是神靈一樣冷漠的人，所以……

  有的時候，人總是要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的。

  不是嗎？
  寧封心中終於做出了決定，緊緊盯著觀星者，而對方也與他對上了眼眸。

  凝望著那淺色的雙眸，寧封艱難問出了心中埋藏最深的問題。

  “是否是……所謂【必要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