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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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迪奇搓了搓鼻子：“感覺好像有人在談論我。”

  祂轉過頭：“你們討論得怎麽樣了？”

  只見鐵血十字會的三個高層圍在一個沙盤模型旁邊嘰嘰喳喳地討論。沙盤模型中水路縱橫交錯，兩條河流上蓋著許多不同類型的橋，這是那個還沒有被想出名字的隱匿賢者的教會提供的草案。

  “這城裡水也太多了。”唐恩咂嘴，“政府的公立大學裡是不是還得再開一門帆船課？如果申請成功，咱們說不定還能順便解決一下目前的水手們的就業問題，以後海戰也有人手。”

  梅迪奇插嘴：“咱們這兒還有水手了？”

  “主之前不是表示教會裡要五條途徑全面發展嘛。”唐恩第一個回答，“大洪水過後，其他途徑的非凡者都死傷不少，但是水手們有一大批幸存晉升的，還有不少人幸存之後直接選擇成為水手，現在教會裡地低序列有一半都是水手，又要從頭開始培養耕種者和歌頌者了。”

  “那確實可以發展海戰人才了。”梅迪奇摸摸下巴，想到了弗薩克帝國的蘇尼亞海艦隊，來了點興趣，“可以采納，但是這跟城市布局有什麽關系？”

  “河邊應該加裝一些護欄。”特雷納指出，“尤其是在這些僻靜的小支流附近，很容易造成危險。”

  唐恩瞅他：“有道理，難道因為殺人越貨很方便？但一般人也不會特意靠近僻靜的河邊吧，假如是自殺，也會有專門的教會人員去巡邏管理。”

  “差不多。”特雷納說，“我小時候把情敵約出來決鬥然後推下去過，可惜就讓他感冒兩天。”

  唐恩敷衍道：“厲害。”

  “我覺得這條街道很棒。”雷蒙說道，並伸手指著一條主乾道的一處房屋。

  其他人湊了過去：“打算在這買房？也不是不行，現在城市裡基本都空著，你想住哪就住哪。”

  “不不，你們沒覺得這個地理位置很好嗎？”

  雷蒙連連擺手，並再一次用手指向這個房屋模型：“這是個好位置，只要在這裡安置一台裝載了中型武器的蒸汽教會的大型煉金人偶，火力就能覆蓋整個街區！”

  唐恩和特雷納做恍然大悟狀，並敷衍道：“厲害厲害。”

  梅迪奇觀望了一會兒，放棄了思考，覺得讓獵人來討論城市布局的這個決定還是有點太超前了。

  ……

  玫歌莊園，夜色已深。

  安排好二十多位客人住宿，預備好第二天狩獵活動的克萊恩剛睡下沒多久，忽地醒了過來。

  他的直覺預感觸動，於他腦海內勾勒出了一副畫面：
  襯衣配長褲的丘納斯·科爾格少將從客房窗戶處隱蔽地飛了出來，違背自然規則地漂浮往外。

  這……我都還沒動手呢……他來這裡，也有自己的目的啊……克萊恩念頭一閃，已是控制了外面一隻蟑螂，將它轉化為秘偶，借助它的“眼睛”觀察周圍。

  幾乎是同時，丘納斯·科爾格出現了。

  這位半神離開玫歌莊園後，立刻混亂了“距離”，迅速就來到塔索克河岸邊，預備橫渡。

  那隻蟑螂靜靜地看著，沒做任何反應。

  他要去塔索克河南岸……他想做什麽……他喜歡到郊外狩獵，難道就是為了掩飾這樣的行動？他給我介紹玫歌莊園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克萊恩躺在床上，認真地分析起丘納斯的行為。

  等到那位軍情九處的半神真正踏足塔索克河南岸，克萊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當初從因斯·讚格威爾等人所在的地下遺跡逃離後，出現的地方正是貝克蘭德西北方向，正是塔索克河南岸，與玫歌莊園所在區域相隔不是太遠。

  思緒電轉間，克萊恩忽地與隔壁房間的貼身男仆恩尤尼對換了位置。

  而距離莊園主屋大概150米的葡萄藤下，一條正緩慢爬動的蜈蚣身體驟然僵硬，旋即放松了下來。

  幾乎是同時，它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穿著藍白格睡衣的道恩.唐泰斯出現於此。

  克萊恩又和秘偶對換了位置！

  他決定采用這種辦法隱蔽地跟蹤丘納斯·科爾格，弄清楚他究竟要去哪裡，準備做什麽。

  要知道，那是一位半神，即使在靈性直覺等領域不夠擅長，也是半神，絕對不能小瞧！

  同樣的道理，克萊恩之所以沒依靠“蠕動的饑餓”藏入陰影，是因為這樣跟蹤隱蔽歸隱蔽，可速度相對太慢，完全沒可能追趕得上一位半神。

  深沉的夜色下，從玫歌莊園到塔索克河南岸，遊走於樹根間、活躍於石塊中的一隻隻老鼠，一條條毒蛇，一隻隻蜘蛛，一條條河魚，先後變得僵硬，動作滯澀。

  一個又一個秘偶相繼轉化而成，克萊恩借助它們，沒造成什麽動靜地不斷“瞬移”，很快就抵達塔索克河南岸，追到了丘納斯·科爾格身後，保持著近1公裡的距離。

  ……

  另一邊，正如倫納德所想，此時的嘉德麗雅正硬著頭皮靠近因蒂斯的海岸線。

  當然，她沒有乘坐自己的“未來號”，既是摩斯苦修會成員也是海盜將軍的她貿然靠近他國領海本就是會讓人產生警惕的行為，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是一位半神。

  一艘能夠承載兩百人的三桅帆船正朝著因蒂斯間海的菲爾倫港口靠近，船上只有十幾人。摩斯苦修會精通不聽不看不說，對逃避隱匿賢者的課程和知識灌輸有豐富的經驗。只要在知識之妖前來時沒有剛好在大量使用靈性進行儀式，就基本能保住性命。剩余的成員分批次前往因蒂斯，當第一支隊伍在一周後發來安全的消息之後，苦修會才開始討論第二批人。

  嘉德麗雅也在其中。

  原本因為“神秘女王”的關系而不太能進入核心的她，現在也沒有了被懷疑的理由。再加上之前隱匿賢者的呼喚造成的全球范圍內的“窺秘人”大量失控死亡事件，現在嘉德麗雅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中流砥柱，第二批前往因蒂斯。

  船上的其他人都在熱烈地討論著，長年累月不說話的苦修會成員難得有這樣暢所欲言的機會。

  幾乎每個人都在期待著能夠在因蒂斯得到重用，能自由地追尋知識或是傳播知識，自己掌握的非凡知識和儀式魔法又要如何與現實生活相結合，新的教會又能提供多少古代的歷史和神秘魔法。這些學者們還做著純粹的學者之夢，並不知道自己只要到了因蒂斯就會被抓壯丁加入各種城市建造計劃。

  當然，這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壞事。

  將神秘和儀式魔法應用於現實，做到尋常的器械做不到的事情，本就可以當做有效的扮演。

  嘉德麗雅在他們之中顯得稍微有些格格不入，對未來似乎不怎麽期待，也不怎麽和別人交流。不過，一旦想到這位常年和摩斯苦修會沒什麽交流的海盜將軍現在離開了自己的船，即將到達一個完全陌生的，勢力范圍之外的地方，其他窺秘人們便覺得她就算表現得沉默警惕也不奇怪。

  “不愧是剛剛發生過海嘯的地方，這裡海水中的靈性力量非常不穩定……”

  幾個小團隊正在進行現場考察，星光在窺秘人們的手中化作星盤和測算儀器，計算著潮汐和洋流。

  其中一個灰色頭髮的中年人嘖嘖了幾聲：“洋流混亂，靈性不穩定，簡直就是小型狂暴海！海水裡的魚類減少了很多，這處間海的海港我記得應該是漁業支柱之一，現在怕是根本捕不到魚了。”

  “魚類還會產生一定的變異！”另一個窺秘人指向水中，灰色頭髮的中年學者一揮手，一條正在跟著船隻的水流遊動的魚就被星光抓到了半空中，周圍的人們紛紛圍了上去。

  “這好像是會在間海附近出現的常見海魚。”

  畢竟是長年在海上討生活的海盜將軍，遠處的嘉德麗雅也被他們的學術討論勾起了興趣，海洋和魚群的知識早就被隱匿賢者灌輸過，但不正常的海域如狂暴海和神戰廢墟也不是能常見到的。

  她的半神身份還沒來得及宣揚出去，嘉德麗雅推了推眼鏡，仔細地去看那條懸浮在半空的魚。

  這一看，嘉德麗雅也瞪大了眼睛，頓時明白過來為什麽其他窺秘人都對近海研究如此熱衷——只見這條海魚鱗片光滑，懸浮在空中卻沒有失去水分，仿佛有水珠被它的魚鱗緊緊鎖住，眼睛處也有水膜保護。甚至在身體兩邊的魚鰭附近還進化出了一對可以在海面上短暫滑翔的薄膜，它的體型遠超它的品種的平均值，甚至稱得上是被發現的最大的一條，然而它卻還屬於生長期！
  作為神戰的受害人之一，嘉德麗雅清楚地知道大海嘯是風暴之主對因蒂斯的神罰，也是縮減對方的錨的進攻，海水中蘊含著神靈的靈性並不奇怪。

  但僅僅是這麽一些，就足夠讓海洋生物在這麽短的時間裡產生變異，著實還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海神”卡維圖瓦，然後自覺褻瀆地把“海神”和卡維圖瓦分開類比。

  “受到了‘水手’途徑的靈性影響？”

  又一位窺秘人推推眼鏡，發出讚歎：“論靈性力量對普通生命的影響，從年限和不同種類探討差異性，這足夠倫堡的那幫知識分子寫十篇，不，二十篇論文！”

  “狂暴海和這裡的情況有些相似，但那裡幾乎沒有物種……跟‘收屍人’途徑的靈性有關系。”

  “哈哈，比起一群僵屍魚類，僵屍海洋生物，還是這種能讓人松口氣。”

  “話不能這樣說，在學術的角度上，無論是僵屍還是水手，都是具有同等研究價值的。”

  “這種魚類說不定以後也能作為魔藥的材料？”

  窺秘人們竊竊私語了一會兒，有人注意到了正朝這裡觀望的嘉德麗雅，主動揮手打招呼道：“海盜船長！伱要來看看嗎？”

  嘉德麗雅搖了搖頭，對摩斯苦修會並沒有什麽歸屬感的她繼續安靜地坐在原地。

  那位窺秘人卻閑的沒事向她搭話：

  “不知道我們在因蒂斯裡能擁有什麽樣的社會地位和權力，據說特裡爾的國立圖書館曾經經歷過索倫王室覆滅和羅塞爾大帝駕崩後的兩次巨大混亂，書籍藏品損失無數，想想真是可惜。”

  嘉德麗雅想了想，自己以後恐怕要在苦修會裡乾很久，人際關系很重要，便還是回答道：
  “你很期待未來在因蒂斯的生活嗎？”

  “比起生活，還是更期待能夠獲得多少新的知識。”窺秘人撓了撓頭，不太確定地說，“感覺其實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繼續過學者式生活，大家都用手語交流討論學術知識，學睡著了起來就繼續學，找到圖書館就帶著乾糧住進去，餓暈了就當睡覺，衣服髒了就反過來繼續穿……”

  “……”

  嘉德麗雅禮貌地轉過了頭，默默地放棄了和這個窺秘人打好關系的想法，緊接著開始思考要不要放棄和所有摩斯苦修會的窺秘人打好關系的想法。

  就在此時，嘉德麗雅突然抬頭看向港口的方向，只見一個巨大的黑影搖搖晃晃地飛了起來！
  這個黑影有著羅塞爾滑翔器原型的翅膀，小型蒸汽飛艇的氣球，輪船的撞角和流線型船身，船身上還有許多儀式魔法的符號若隱若現地閃動，這東西飛起來似乎不僅僅是依靠那個小氣球。

  嘉德麗雅一時沒想出來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但緊接著，這黑影就開始往一邊傾斜。

  港口附近似乎還有不少民眾，他們好像已經習慣了，當黑影略過他們的頭頂的時候都還在竊竊私語，完全不在乎這個巨大的東西會不會砸到他們。緊接著一個穿著長袍的窺秘人提著衣擺跑出來，朝著那艘不知道什麽東西的機械用力揮手，聲音被一個漏鬥狀物體放大到震耳欲聾。

  “往海上！往海上掉！”

  窺秘人邊跑邊喊，已經完全沒有學者的形象，長袍似乎是他最後的倔強。

  船上的工匠做了個OK的手勢，然後輕車熟路地控制著這艘飛天大船斜斜地墜機到了近海的沙灘。

  他和摩斯苦修會的船隻擦肩而過，還朝著窺秘人們打了個招呼。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浪頭襲來，把摩斯苦修會的帆船上的窺秘人們澆了個透心涼。

  沒有人想起張開一個星光屏障擋擋水，每個人都張大了嘴巴，視線跟著那艘大船一起墜落到了近海，船上安靜得只有滴水的聲音。

  好久以後，一個人突然呸了一聲，吐掉飛進他嘴裡的一個小螃蟹，打破了寂靜。

  “那是什麽東西？！”

  站在嘉德麗雅旁邊的窺秘人一下子激動起來：“是‘浮空術’的改良和現實應用？！因蒂斯居然已經開始嘗試這樣高端的神秘魔法和現實設備的結合了嗎？”

  嘉德麗雅也略有震撼，她仔細地觀察著那艘大船，確認那不是海盜船，沒有炮口，沒有任何進攻性設備，也沒有軍用改良的痕跡，是一艘純粹的貨輪。

  因蒂斯居然把神秘學力量用在運輸貨物上？！
  而且這同時違背了力學和機械還濫用神秘學的東西居然真的飛起來了！

  很快，工匠從船裡爬了出來，把一份厚實的報告頂在頭上，然後熟練地淌著水靠近了站在只有幾塊木板組成的碼頭上等待的窺秘人搭檔。

  他從耳朵上把鉛筆取下，在報上的表格上打了個勾，笑著說道：

  “你設計的滑翔翼屁用沒有。”

  “你怎麽說話呢？”窺秘人火冒三丈，“總得試過才知道沒用，萬一能保持平衡就不算沒用！”

  “船本來就很平衡，要保持平衡幹啥？”工匠針鋒相對，“有這功夫不如改良氣球和轉向設備！不過你這神秘魔法刻得都不錯，燃料損耗確實減少了，還防風。成本下降舒適度提高，這是好事。”

  窺秘人從善如流地順著台階下：
  “那下一步就改良轉向吧，看你墜機的時候尾翼好像卡住了。”

  “這大概不能叫墜機。”工匠尋思應該嚴謹一點，“叫墜船。墜落的時候我發現了設計上的十二個小漏洞和錯誤，包括船身的擋板錯位，這次的改良還要再細致一點。”

  工匠刷刷刷地寫了一大堆數據和細節，窺秘人接過來一看，咂咂嘴：
  “從船體到氣球大小到內部構造全都要大修？你最好就大修這一次，這可是個大工程啊。”

  “嗯，逐漸開始完善了，工程量和設計只會越來越複雜，我們人手不夠，該想辦法了。”

  “人手？人手這不是很夠嗎？”

  窺秘人看向那正在靠近的大船，使了個眼色。

  只見船上的窺秘人們臉上都寫滿了好奇，癡迷地觀察著那改良後的飛行貨輪，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討論數據和設計，對自己即將被抓壯丁的命運一無所知。

  嘉德麗雅也站了起來，躍躍欲試地想要跳下船，去近距離觀察。

  看著這些單純的羔羊，兩人同時會心一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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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盧同志還挺可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