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吵架小能手

  鳳姐院兒。

  賈母等人在看望過王熙鳳後，並沒有急著離開。

  而是和眾女眷來到客廳坐下，時刻關注著王熙鳳的病情。

  至於賈赦賈政他們，雖然得了消息，卻沒有過來，畢竟都知道王熙鳳的病有些難以啟齒，他們不方便過來看望。

  太醫這會兒自然也沒走，被丫鬟帶到偏廳候著，只等賈璉回來，給王熙鳳熬上一劑藥服下後，再看如何診治。

  客廳中，氣氛有些壓抑。

  出去買藥的興兒早回來了，所以這會兒都在等著賈璉。

  “是騎馬過去的不？”賈母看著平兒，皺眉問道。

  平兒上前欠身回道：“是騎馬過去的，興兒先走一步，藥鋪又比芸哥兒家要近不少，所以他回來的快些，如果順利，二爺也應該快回來了。”

  賈母輕輕頷首，看了一眼刑夫人。

  她是榮國府的大太太，一品誥命夫人，名義上是王熙鳳的婆婆，卻因無兒無女，在賈府抬不起頭來。

  今兒王熙鳳因酗酒舊病複發，刑夫人卻是最後得到消息的，賈母本想罵她幾句，想了想，又忍住了。

  回過頭，賈母又看到圍坐在林黛玉和四春中間的賈寶玉，神色一緩，開口道：

  “今兒寶玉在關鍵時刻幫了大忙，你們都聽著，等鳳辣子病好了，別忘了讓她請咱們寶玉一頓東道。”

  賈寶玉正小聲跟林黛玉嘀咕，聽了賈母的話後，愣了愣，抬頭說道：

  “老祖宗，璉二哥還沒把老參請回來呢，這會子說讓鳳嫂子請東道，是不是有些早？”

  “喲嗬，難得咱們寶貝聰明一回啊！”賈母呦呵連天道，“賈璉能不能請老參回來，跟鳳辣子請東道是兩回事。”

  正說著話，賈璉從外面兒回來了。

  賈璉見客廳那麽多的人，先是一愣，接著連忙將老參拿上前去，請賈母查看。

  “老祖宗，您火眼金睛，能不能幫忙瞧瞧這老參的成色？”賈璉請示道。

  賈母頷首道：“什麽火眼金晴，老眼昏花還差不多，也罷，反正不在這一會兒，看看也無妨。”

  接過賈璉遞過來的盒子後，賈母看了看裡面的人參，點頭道：“是上了年份的老參，這樣的老參可不好買到，記得別虧待了芸哥兒，更要記住這個人情！”

  說著，賈母將盒子蓋上，遞給賈璉，示意他趕緊拿去入藥。

  等賈璉出去後，賈寶玉疑惑道：“老祖宗，璉二哥能從芸哥兒那兒請來老參，肯定是出了大價錢的，怎麽還要欠他的人情啊？”

  賈母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這可是救命之物，不管是誰得了都會藏著掖著。”

  “芸哥兒能在關鍵時刻答應將老參讓給賈璉，這就顧及到了同族之誼，咱們如果不記住這個人情，是會被族人戳脊梁骨的！”

  對如今的賈母來說，別無所求，但賈府的體面不能丟。

  寧榮二府漸漸衰敗，賈母不是不知道，但賈府的排場卻不能小了。

  因為作為勳貴圈子裡的一員，一旦排場小了，就會有無數餓狼一擁而上，肢解賈府。

  以如今賈府的成色，除了一些香火情和門生故吏外，家裡沒有頂梁柱，抗風險能力太差了，這也是賈母最憂心的地方。

  所以族人這一塊兒能拉攏則拉攏，盡量不要得罪。

  半個時辰後，太醫跟著賈璉從房間出來，叮囑道：“眼下患者病情是穩住了，等喝完仆新開的藥後，再作診治。”

  接著，太醫又向賈母匯報了王熙鳳的病情，這會兒王熙鳳喝了一劑猛藥後，病情倒是穩住了，不過今後的醫治還要慢慢調養。

  ……

  絳芸軒。

  賈寶玉從鳳姐院兒回來後，就悶悶不樂。

  因為常常伺候的那個人今天被放出府了，這讓賈寶玉很不習慣。

  丫鬟麝月進來，為賈寶玉更衣，被他推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喲，長本事了，還知道發脾氣，奴婢都不知道怎麽惹到二爺了，哪點兒做的不好，讓爺這麽看不慣！”麝月穩住站好後，瞪眼叉腰說道。

  她本就是個口齒伶俐的，連襲人和晴雯都要讓她三分，有勇有謀，號稱紅樓吵架小能手。

  晴雯太性急，只會你啊我的大吼大叫，要不就是攆人，反而給人留下口實。

  襲人為人穩重，卻不善爭論，有什麽事兒就會先使用麝月，讓她出面。

  可見麝月在吵家這方面，確實有幾把刷子。

  要說麝月本來是安分守己的姑娘，可是口才卻很好。

  一方面歸因於她的性格，善於找到對方的漏洞，能夠用道理把人說服。

  另一方面也是她不喜歡玩，經常留下來看家，常常與寶玉在一起，經常讀書、辯論，比別的姑娘更加能言善道。

  原著中就有一次晴雯和墜兒媽吵架，那是針尖碰麥芒，誰也無法取勝，誰也不願意退下認輸。

  這時麝月出場，只見她不急不慌，把吵架當成寫論文，把拌嘴當作演講，三言兩語就將墜兒媽懟的“無言可對”、“口不敢言”的離開了。

  所以，了解麝月脾氣的賈寶玉一見她開口，頓時頭大，連忙起身道歉，好說歹說，才將麝月的火氣降下去。

  外間的晴雯和茜雪等丫頭早就聽到屋裡在吵架了，卻沒人進去勸阻，因為大家都知道麝月那張小嘴兒的厲害。

  等屋裡動靜小了些後，晴雯才跟丫鬟們使了個眼神，輕腳輕手掀了簾子進去查看。

  這會兒賈寶玉正坐在床榻上發悶氣，就聽麝月小嘴巴巴說道：“襲人姐姐再好，可她已經出府了，就不再是賈府的丫鬟，你再怎麽念著她，她能回來麽？”

  “奴婢們都盡心盡力伺候二爺，二爺卻不能夠因念著襲人姐姐，就將鬱氣往奴婢們身上撒，平白讓人心寒。”

  “往常襲人姐姐在時，經常勸說二爺要好好讀書，你隻當耳旁風，現在好了，沒了紅袖添香，就不習慣了？”

  “爺，那你可要慢慢習慣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賈寶玉聽得頭都大了，捂著額頭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他說上一句，麝月巴巴的就會說上十句。

  見晴雯進來，賈寶玉眼神一亮，跟麝月說：“今兒是我不對，惹你生氣，要不今兒就讓晴雯伺候我，你先出去歇息吧！”

  麝月噎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晴雯，沉吟片刻，默默退了出去。

  別看她吵架厲害，卻不是得理不饒人的。

  她對待工作認真，勤快，為人低調，時刻能記住自己的身份和本分，也沒有做過一件出格的事，甚至都沒有說過出格的話。

  今兒要不是賈寶玉做的太過寒心，她也不說那麽多的話，只會悶頭做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