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可人家

  襲人和媚人去可人家後，賈芸閑著無事，拿了本黃歷慢慢翻閱起來。

  “臘月初六，宜納采、開光、動土、上梁、移徒、入宅。”

  賈芸翻來覆去看了看，發現初六的日子最合適搬家入宅，於是起身去隔壁房間跟卜氏商量。

  要搬到新宅子裡住，卜氏雖然對老宅不舍，卻也眉開眼笑道：
  “什麽時候搬，芸哥兒你定就好了，只是娘有些擔心，聽你說那宅子很大，到時候打掃就極不方便了。”

  賈芸微笑道：“沒人住的房間，不用天天打掃，院子裡嘛，前院兒和中院兒交由苗嬸負責，後院兒就讓襲人和媚人打掃，短時間內應該是顧及得來的。”

  卜氏本就是個耳根子軟的，聽賈芸這樣一說，就不再多說什麽。

  倒是賈芸，突然想到什麽，開口道：“娘，咱們新買的那宅子，有兩個大跨院兒，其中一個跨院平平整整的，開年後倒是可以種些蔬菜瓜果什麽的。”

  他也是看到卜氏閑著，怕閑出病來了，於是就提了一嘴。

  沒想到卜氏聽了後，立刻精神起來。

  她高興道：“好好好，如果有地方可以種菜，娘今後也就有活幹了，芸哥兒你是不知道，娘以前是忙慣了的，這半年來，娘整天無所事事，反倒悶的慌。”

  “呵呵，娘開心就好，等到時候搬過去了，娘就可以和苗嬸兒一塊兒伺候幾塊菜地，相信會有不少樂趣。”賈芸笑著說道。

  因久沒陪伴卜氏，賈芸也趁著有空，就和卜氏多聊了一會兒。

  到了傍晚，襲人和媚人都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賈芸正要去問兩人具體情況，苗氏進屋來問：“芸哥兒，晚上吃什麽？”

  “嬸兒你看著做就好了，要不你去問問我娘？”賈芸回道。

  苗氏點頭道：“也好，我去問問嫂子。”

  等苗氏去找卜氏後，賈芸才回到自己房裡，拉著襲人和媚人兩個圍著火盆坐下說話。

  “怎麽了？一回來就無精打采的！”賈芸好奇道。

  襲人歎了口氣道：“原來可人妹妹是得了天花，我和媚人妹妹不敢上前，只是遠遠兒的瞧了一眼，連話都沒說上一句。”

  媚人接話道：“這回可人妹妹估計是凶多吉少了，哎，想著就有些可憐和不舍，她是那麽善良和溫柔，怎麽就染上了天花了呢？”

  “得了天花太可怕了。”襲人搖頭道：“有道是冷熱頑疾如山倒，先前還活蹦亂跳的可人，如今卻卷縮在床上，不停的打著擺子，整個人都不複人樣了。”

  媚人皺眉道：“哎……可人妹妹可憐，她姐姐麗人也是個沒福分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硬是讓賈芸插不上話。

  見賈芸一臉好奇，襲人抿嘴一笑，湊上前小聲解釋道：“麗人和可人很小的時候，曾一同被娘家賣到賈府，後來沒多久，麗人也是得了天花，被趕回去了。”

  “麗人回娘家後，又將天花傳染給了家人，她本是有個弟弟的，就因染了天花死了，於是麗人的爹娘就將麗人攆到了牛圈裡關著。”

  “說來也奇怪，麗人最後不知怎麽回事，竟稀裡糊塗好了，但她的父母卻也因染了病，撒手人寰。”

  媚人接話道：“也正因為如此，可人妹妹一直心恨她的姐姐麗人，說她是個掃把星，要不是她，她們的父母也不會那麽年輕就死了。”

  “外人也說麗人是個命硬的，妨夫克子，如今她都十五六歲了，雖然長得漂亮，卻硬是沒人敢上門提親。”

  賈芸皺眉道：“什麽掃把星，妨夫克子的命？都是瞎扯！人都知道天花是頑疾，為何當初麗人的父母明知她得了天花，卻不知避諱？”

  襲人歎道：“還不是窮鬧得的，我們剛去她們家看過，一大家子人吃住全在一間房裡，估計那會兒麗人的父母還是心疼她的，不忍心將她放在一邊兒。”

  “這倒也有可能。”賈芸點頭道，沉吟片刻，他好奇道：“聽下午你們說可人是被麗人接回去的，這麽說可人雖然心恨麗人，麗人卻對可人挺好的？”

  媚人回道：“姐妹倆哪有千年的仇恨？這些年可人長大了，懂事了，早不記恨麗人了。”

  “麗人跟可人一樣，都是心慈的，當年的事兒，她也內疚自責，更不會怪責可人了，只不過她們姐妹倆卻沒有一個機會和好罷了。”

  襲人歎了口氣，說道：“如今她們是和好了，卻有些晚了，我看可人的樣子，怕是活不了幾天了，哎！”

  賈芸微笑道：“襲人、媚人你們別擔心，天花雖然可怕，卻也好治。”

  前世他小時候生活在農村，就見過不少赤腳醫生用人痘接種法、牛痘接種法等諸多方法預防天花，效果倒是不錯。

  襲人驚訝道：“芸哥兒你知道怎麽治好天花？”

  “芸哥兒你可千萬別涉險啊，天花可不是那麽好惹的！”媚人擔憂道。

  賈芸看著兩人，說道：“我小時候得過天花。”

  得過天花的人，好了後，就不會再怕天花了，這也是為什麽現在麗人敢和可人生活在一起的緣故。

  這個道理，只要是稍微懂點常識的人都知道，襲人和媚人自然也知道。

  果然，兩人聽賈芸這麽一說後，就都松了口氣。

  “芸哥兒，既然你得過天花，又知道怎麽治好天花，你能救救可人麽？她太可憐了！”襲人紅著眼說道。

  媚人也挽著賈芸的胳膊，央求道：“芸哥兒，你一定要救救可人，她真是太善良了，不該這麽早早去了！”

  賈芸笑呵呵道：“我既然開口說起這事兒，能幫的我肯定會幫，不過具體怎麽治療，卻要先去看看可人後，再作決定。”

  襲人往窗外一瞧，發現天麻麻黑了，遲疑片刻，抿嘴道：“芸哥兒，這會兒能去麽？可人妹妹怕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賈芸頷首道：“走吧，媚人去拿兩個燈籠帶上，我們這就過去瞧瞧。”

  三人和卜氏打了個招呼，就一塊兒出了院子，步行前往可人家裡。

  走過之後，賈芸才知道可人家並不近，三人走了近半個時辰才到。

  天已經黑盡了。

  三人來到一處貧民窟，順著蜿蜒曲折，滿是汙水惡臭的巷子走到一間破破爛爛的房屋前停下。

  襲人提著燈籠上前敲門。

  很快，門被打開，現出一道如花似玉的身影。

  此人正是麗人。

  燈籠照射下，麗人肌膚勝雪，模樣清純、楚楚可人。

  她噙著淚，雙眼有些紅腫，見敲門的是襲人後，愣了愣，看著媚人也在，有些疑惑道：“襲人姐姐、媚人姐姐一直沒走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