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祖孫談話
  東宮剛剛發生的事皇祖父就知道了，他不稀奇，要是皇祖父沒有這本事，也不能在皇位上坐的這麽穩，皇家最不缺的就是繼承人。

  獨孤雲傾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走上前給獨孤青蒼斟一杯茶送上，又退回原處站定，這才道，“從來不曾擁有過，談不上死心。”

  其實說白了，就是不在意了，不在意的人自然他說任何狠話都傷不到他，相反他還能自然而然的反擊回去，這種感覺痛快的很。

  “恨他嗎？”獨孤青蒼沉默了片刻後喝了一口茶又問道。

  聲音雖然依然平靜，但是獨孤雲傾知道，皇祖父的心裡是在意他的答案的。

  畢竟他很清楚，皇祖父對已經故去的皇祖母的感情，而自己所謂的親生父親是皇祖母唯一的子嗣，因此，無論他多過分，皇祖父都不舍得傷他。

  他一出生就被皇祖父帶在身邊，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年，相反，他心智成熟的比其他同齡人要早很多。三歲時他就會看人的眼色，知道這個人喜不喜歡自己，五歲時他就知道該如何跟身邊的人相處，從至高無上的皇祖父乃至到身邊侍候的人，誰該怎麽樣相處他清清楚楚。

  以至於十五歲的年紀，他就能在朝堂上遊刃有余的應對那些各路朝臣。

  特殊的成長經歷，讓他在很小的時候就練出一雙火眼金睛，只要這人往他跟前一站，他就能把這人的心思猜個八九不離十。

  “不恨。”獨孤雲傾沒有猶豫的吐出兩個字。

  獨孤青蒼有些意外，認真的打量著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嫡孫。

  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嫡子是從來沒把這個兒子放在心裡，不但如此還時刻想要他死，這是眾所周知的。

  十五年來，針對這孩子的刺殺數不清有多少次了，親自讓人動手的，借刀殺人的。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嫡子暗地裡的手段這麽多，絲毫沒有他母后的慈心，這還不算他那個所謂的真愛王妃出手的，要不是自己護著，雲傾這孩子很難長大成人。

  這一切小時候他不懂，大了之後早慧的他又怎麽會不懂，親生父親這樣對待他，他能不恨嗎？
  特別在他最需要父愛的時候，只能看著親生父親疼愛異母的兄弟。

  在他的記憶裡，這孩子隻叫過一次父親，但是他那個父親別說應聲了，連個眼色都沒給他，從那之後早慧的他明白了什麽，再也沒叫過這兩個字。

  “皇祖父都看不下眼去，你為何不恨？”獨孤青蒼語氣有了些許的變化，這點變化也只有從小跟在他身邊長大的獨孤雲傾能在那一瞬間抓住。

  鳳眸垂下，長長的睫毛遮擋住了眸中的神色。

  “沒有愛哪來的恨？”一句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話，解釋清了他為何不恨。

  但是這是他真實的想法嗎？
  獨孤青蒼犀利的眸光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少年，這孩子長得像他母妃，不但繼承了他母妃出色的容貌，也繼承了他母妃的清冷孤傲。

  想到那個清冷孤傲的女子，他不後悔把她嫁給自己的嫡子，雖然因此害了她，要不這麽做怎麽會有這麽優秀的嫡孫。身為帝王，他很清楚很多時候他沒得選擇。

  一晃雲傾都長這麽大了，自己傾注心血培養的下任皇帝極其出色。多謀善略、心性堅韌、懂得隱藏好自己的真實情緒是必須的，但是事關自己發妻留下的唯一嫡子，他還是想知道這孩子能忍到什麽程度。

  那可是發妻留下的唯一血脈，再不濟，他也不忍他有什麽閃失。

  是人就有弱點，身為帝王的他也不例外，而他的弱點就是發妻。因此，這麽多年，嫡子做的再過分，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護住嫡孫安危就好。

  可是現在他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了，這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和主意了，以後他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這一點他一點都不懷疑，那麽對於沒有什麽感情又有殺母之仇的父親，他會怎麽做？
  雖然這孩子沒見過他母妃，但是這樣的人生經歷，讓他怎麽不怨恨讓他失去母親疼愛的人呢？
  一時間禦書房裡安靜極了，獨孤雲傾一動不動，納蘭青蒼不說話他就這樣恭敬的站著。

  “記得你答應過皇祖父什麽嗎？”好一會兒獨孤青蒼無奈的開口了。

  “記得，皇祖父放心，無論他犯了什麽錯，孫兒都會留他一命，讓他安然到老。”

  獨孤雲傾從小到大，皇祖父隻鄭重的要求過他一件事，他答應了，而且是立下誓言的。雖然當時是出於對皇祖父的孝心和教養他的感恩之心，但是既然答應了，就算不立誓他也會做到。

  有時候他很納悶，皇祖父不知道有一種懲罰叫生不如死嗎？
  獨孤青蒼很想讓他放過同父異母的三個兄弟，但是這話他說不出口了，這孩子太苦了。要是換成是他自己，也做不到。

  獨孤雲傾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要說什麽，“皇祖父親自教導孫兒，十幾年學的東西可不是為了與誰勾心鬥角，孫兒只能保證，其他人只要不作死就不會死。”

  獨孤青蒼一怔，看來這孩子成長的速度比他認知的還要快很多，自己的心思他都能看出一二來了。

  歎口氣，他招招手，讓獨孤雲傾走進一些。

  獨孤雲傾走到禦案一旁站定，抬眸看著獨孤青蒼，就看到獨孤青蒼把一直帶在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拿了下來，因為常年帶著玉扳指，扳指下的皮膚顏色都比其他的皮膚白了許多。

  獨孤青蒼握住獨孤雲傾那還不算寬厚，但是修長的手，把扳指帶在他的左手拇指上。本來有些大的扳指帶到獨孤雲傾的手指上立即就縮小到他拇指的粗細，帶著很是合適。

  獨孤雲傾眸光一縮，這是皇祖母親手給皇祖父鍛造的扳指，這麽多年來，他無數次看到皇祖父撫摸這枚扳指，那時候必然是皇祖父在想念皇祖母，從來沒見皇祖父拿下來過，這麽珍貴的扳指皇祖父怎麽給他了？
  “皇祖父……”

  他剛開口就被獨孤青蒼打斷了，“帶著吧，你皇祖母說過，這枚扳指要在我們的長子一脈代代相傳下去的，我們只有一子，又只有你一個嫡孫，不給你給誰。”

  這句話是把其他的三個孫子跟獨孤雲傾給劃分出等級來了。

  獨孤雲傾鳳眸一縮，皇祖父為了保住他的嫡子居然能做到這份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