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是一個守禮數的人,雖然李石開是他們的敵人,但人家相比他也算是半個前輩,在韓信這些人面前更是直接大了一輩多。
而且,像李石開這樣的老人,這要是能夠將他拉攏過來的話,對於那些大蒼的頑固派,可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事實上,如果出於這個目的的話,諸葛明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為此,當初天京之戰之後,當聽聞諸葛明返回了諸葛家,王羽曾經三次登門拜訪。
甚至,如果不是因為先後的東夷、西戎、北狄這些戰事的話,說不準他會拜訪第四次,甚至是第五次,乃至是更多次。
為了請到這個人出山,再多的麻煩也不算麻煩,再多的挫折也不算挫折。
以這個人在大蒼的資歷和身份,對方有這個資格。更不要說,這背後的整個諸葛家了。
和他們老王家同一個級數的家族,這大蒼就這麽些。
只不過,諸葛明這個老頭,死活都不肯出山了,老頭子心裡面有他自己的一股氣。而且,人老了之後,這股氣更加不容易松了,所謂的老頑固,正是如此。
更別說,自從天京之戰後,老頭子的身體就不行了。
人家以這個理由回絕王羽,這誰也不能說出什麽問題來!
再說回李石開,此人若降,對於天下思蒼之人,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而且,顧夜銘死了,李石開如果又投降的話,河東道是真的是不費吹灰之力,接下來都可以直接和平解放了!
“本將乃廣陰李氏血胤,李氏一門,雖小門小戶,然於明宗時期受君恩而發跡,如今,已歷五朝啊!”
“本將受先帝所識,任這河東道行軍將軍已歷一十八年。”
“今亂臣四起,本將豈可同流合汙!”李石開擲地有聲道。
“李老將軍,可知冥頑不靈之下場!”韓信面無表情地盯著李石開。
“自大蒼立朝,如今,已歷四百年之久!四百年來,慷慨赴國難者不計其數!本將自詡忠良,豈可受辱於爾等這些倫徒!”說話的同時,李石開已經舉起了旁邊的燈盞。
為臣者,當有以死效節之決心。
巨無霸和王忠嗣想要阻止,但前面的韓信卻已經招了招手,隨後就領著幾人退出了帳外。
“各等自行散去!那韓信也是一個人物,不會為難爾等的!”李石開望向了直到現在還守護在他身邊的那幾個親衛,眼神之中多了幾次愧疚。
十萬河東兒郎出河東,但終究是他無能呀!
他李石開,愧對朝廷,愧對社稷,愧對先帝,也愧對河東子弟。
“能與將軍同生共死,是我等的福氣!”
“我等隻恨,未能助將軍匡複蒼室!”
僅剩的幾個親衛齊齊跪倒在李石開的周圍,目光之中,多有決絕之意。
“大將軍,稍後可否讓吾為李老將軍收斂屍骨!”望著已經升起的火光,狄仁傑的目光之中盡是動容。
“準!”韓信不在意的回答道。對於韓信來說,並不是一個過分的要求。
“吾還希望,於其碑上,著大蒼河東行軍將軍忠信伯李公石開之墓。”狄仁傑片刻的猶豫之後,但卻依舊說出了他扛在嗓子眼的那句話。
這話一出,神經大條的巨無霸還沒有什麽,但是,韓信與王忠嗣卻不自覺的皺起了眉。
狄仁傑此舉,這是要給李石開正名呀!
只是,對方要是是正派的話,那他們算什麽?反派?而且,還是他們自己承認對方是正派!
李石開是大蒼忠臣!那他們又算是什麽?亂臣賊子?
這算什麽?他們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們自己拆自己的台?自己罵自己?
“此事,吾做不得主!”韓信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拒絕。
“此事,吾會親自傳信向主公請令!”狄仁傑不知道他這封信寫出去之後,最後的結果究竟會如何?他的未來又會受到如何的影響?
但是,人生在世,但求問心無愧即可!
我輩讀書人,當知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
河東道最開始的十萬大軍,算上明道被管仲和於謙擊敗之後帶出去的那部分殘兵敗將,再算上那部分騎兵,也就一萬人沒有被拿下而已。
剩下的那將近九萬人,前前後後,遲到的最後一戰,都在每一場大戰之中被先後剿滅。
不過,到底戰死的也只是少部分,這前前後後歷次大戰加起來,他們的俘虜都已經快達到五萬了。
這一場大戰,除去那部分逃走的,一半以上的河東兵,最後都淪為了俘虜。
五萬的俘虜,這可不是一個小數量了,光是吃喝拉撒,就是不小的事情了。不過,這些事情,自然有管仲去煩惱,他韓信只需要管好打仗的事情就好了。
“本將欲要向主公請令,領兵入河東!”
“大軍蕩河東,北破山陽,重兵鎖鎮北!”
“對內,待得河南有變,一路出衛關,直擊大蒼咽喉之地,再擇一大將,親兵下青北,斬威王,破天師道。”
“對外,步步為營,蠶食東夷,北禦北狄。”
“如此,主公大業可成,大蒼既定,便可一窺天下,再現神武帝之龍圖霸業!”韓信意氣風發道。
他的想法和管仲的平蒼策戰略類似,只不過他的想法是從軍事出兵的角度來想,而管仲的平蒼策,這首先立足於雙強之盟,從政治的角度解決問題,讓最麻煩的幾個敵人和靖王之間相互廝殺,等到幾方廝殺的疲憊的時候,之後,作為輔助的才是軍事的手段。
望著那意氣風發的韓信,狄仁傑卻是不由得搖了搖頭。
別看韓信今天已經名滿天下了,但他的年紀並不大,今年這個冬天過完了之後,也才剛剛二十幾步而已。
而這麽年輕的一個青壯派將領,就已經先後平掉了楚西釗和皇甫嶽這兩個大蒼柱石,成為了天下最炙手可熱的幾個將領之一。
然而,在戰場之上,百戰百勝,未嘗一敗的韓信韓重言,出了戰場之外,終究還是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簡單了。